“胡闹!”我怒道,“公主任性也便罢了,你竟敢帮着她隐瞒不报!”要是耽搁了初空生孩子,以后怕是再也看不见这种奇遇了!
张大夫吓得磕头:“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我见他抖得可怜,便让他起来答话。我将初空的告诉我的症状告知了张大夫,还没开口询问他,他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抖得越发厉害。我奇怪:“我又没欺负你,你怕什么?起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斐帆囵叹!”
他这副瑟缩的模样倒将我惹得有些怒了,厉声道:“起来!有什么话给我好好说!”
张大夫将头贴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小的小的以为,公主这症状,肚里肚里怕是怀的死胎。”
我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我蹲□子,用耳朵对着他,“大声些。”
“公主公主怀的许是死死胎。”
我听清楚了,站起身来,觉得脑袋有点晕,张大夫又颤抖道:“将军,将军,若是不早日将那胎儿引出来,怕是对母体有极大的伤害啊!弄不好公主也会”
我心头大凉,一手提了张大夫,一边迈步往初空的住处疾行而去。死胎便死胎吧,看不见初空产子便看不见,但若他死了我心头有些莫名的慌,若他死了,我还玩什么。
我这边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到初空的院子,他的婢女却闪烁其词的不肯告诉我初空在哪儿,我急得上火,脑筋一转忽然想到先前他不是告诉我下午要去探探那馨云姑娘吗,此时他定是在馨云的别院里。
我又拽了大夫,让楚翼驾了马车,急匆匆的赶去了馨云的院子。
馨云住在城西一处小别院中,是将军特别为她安置的。马车尚未在院门前停稳,我一步跳下,忽听院子里传来初空一声惊呼:“去你大爷”他声音紧绷,仿似带着难以忍耐的疼痛。
楚翼的眉头微妙的挑了挑,他定是万万想不到高傲的青灵公主会骂这样的脏话吧。
而我现在也无心去管我俩的身份是否会被别人怀疑,心道,里面定是出事了。两步迈上前,我一脚踹开了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看见院中场景我惊了一惊,三名黑衣人站在院中,一人架着馨云的胳膊,她仿似受了不轻的伤。而初空也蹲在地上,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惨白一片,宽大华丽的裙摆铺了一地,两名婢女倒在初空身边,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已经踏上黄泉路。
我猛的出现让两方人马皆是一惊,三名黑衣人对了眼色,随着一个“跑”字音落,爆裂的声音炸响,尘埃翻飞,我身后的楚翼未等尘埃落定提了轻功便追上前去,一眨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人来来去去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初空跟前,我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神智集中起来:“喂,你怎么了?受伤了?伤哪儿了?”
初空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唇齿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语,我费力的听了半天也没听懂。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翻了眼白,嘴里破破碎碎的总算说出了两个比较清晰的字:“生了”
我脑袋空了一瞬,也顾不得其他,将他的身子打横一抱,掀了下面那宽大的裙摆,只见一滩血以我难以想象的速度晕染开来,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我也吓得抖了起来,慌不择言道:“初空,不对啊!你生孩子怎么跟来大姨妈似的这不对啊!”
躲在门外颤抖的张大夫仿似看不下去了一般,他瑟缩的跑到我身边,又将初空看了会儿,慌乱道:“将军!是死胎,是胎儿流出来了!不能让公主如此流血啊,必须得止血!”
我在惊慌之中的大脑又是狠狠一惊:“该该该怎么止血?堵住吗?用什么堵住?擀面杖?”
大夫尚未给我答案,我以为本已晕过去的初空却在这时忽然拽住了我的手,他恶狠狠盯着我:“你敢乱来试试!”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眼眶红了又红,鼻头酸了又酸:“那你怎么办,你痛不痛啊,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做什么!”
初空见我这模样却怔了怔:“不过一场轮回”
他说的,我又何尝不懂,我和他对于这世间而言不过是一场轮回,但每一场轮回都是唯一的,错过了便不再存在。凡人太脆弱,所以他们会更珍惜,生而为仙的我与初空或许在心底里并能不理解凡人对死亡的畏惧,但在此时此刻,我知道他下腹流出的曾是一个生命,眼睁睁的看见一条鲜活的人命在眼前慢慢流逝
我没办法不害怕,不战栗。
神仙薄情,或许只是因为事不关己——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十二月一号更新下一章的~但阿九心疼大家等得辛苦,所以咱们今天加更一章吧~你们说好不好捏,预计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大家要等我哦~因为阿九是无存稿星人,所以~啊哈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我在初空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头一次看见这个高傲的初空如此虚弱苍白;我十分不习惯;虽然他现在是个女人。这么老实乖巧的躺在床上任人打量,让我感觉好似又回到了他还是陆海空的时候,极脆弱极坚强;只对我毫不设防虽然他现在是个女人。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看见他流血我会慌成那样;就像天快塌了一样,这种新奇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虽然对象是个女人。
我捂脸;一声长叹。不想我叹了一声后;躺在床上整整三天没做声的人忽然一声呻|吟;我精神一震;立马凑到他脑袋边轻声唤道:“初空,公主空?你醒了?”
他眼皮抖了抖;极其艰难似的睁开了眼。我紧紧盯着他,就怕他再出点闪失。
初空眯着眼,困难的将我盯了一会儿,忽然眼睛又闭了回去。我心头大惊,心道方才难道是他回光返照?这可不行!我用手指使劲儿掰开了他已经阖上的眼皮,对着他的眼白,沉痛唤道:“不!不要!你不要死!”
“死不死,是我能说了算的么”初空声音沙哑而虚弱,他眼珠转了转,我总算能看见黑色的眼珠了,我心中一安,放开了手,长吁道:“你这眼睛一翻一翻的,我真以为你不行了。”
初空斜眼瞟了我一眼,立马又把眼神转开了,声音颇为嫌弃道:“一醒来便瞅见一个形容邋遢的糙汉蹲在自己床边,闹心。”
他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便知道他肯定死不了了。心头一直压着的大石头陡然落地了一般,我也不去计较他这态度有多欠揍,在床边坐着便笑了起来:“活过来了就好。”
初空眉稍动了动,别着脑袋斜眼看我:“你很担心我?”
“很担心。”
仿似没想到我会答得这么直白,初空没吭声,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然后我看见他的耳朵默默红了起来。
我暗自抹了把心酸泪:“你不在了,谁还冲在前面挨刀子,到时候我也死了,要去冥府亲阎王的脸蛋儿,还是你亲过的,想想就觉得恐怖,是吧。”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初空的脑袋又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他盯着我声色无情道:“你出去。”
“去哪儿?”我恍然大悟,“瞧我糊涂的,应该先让大夫来给你整整脉!”我拽了初空的手紧紧握住,“我知道没了孩子你定是难过的,但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每一次灾难我们都要把它当做丰富我们人生的财富。”我深深的望着初空苍白中带着些许青黑色的脸,“你一定要坚强!”
初空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颤抖着指着屋门,咬牙切齿道:“滚!”
我如他所愿的离开了屋子,将张大夫和一众婢女唤进屋去时,我语重心长道:“公主才没了孩子,情绪难免低落些,你们好生伺候。”
不眠不休的守了初空三天,任这将军的身子再是铁打的坚强,我还是扛不住疲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径直往床上一躺,闭了眼便想睡,可世界越是安静的黑暗,我越是能听见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我摸了摸自己莫名其妙有些烫起来的脸颊,仰天长叹,情况有点不妙啊
“你担心我?”
“很担心。”
想到这段对话,我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简直就像脱口而出一般,遮也没有遮掩得住。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翻身下床,推门一看,骇了一跳:“你又跪着干什么?”楚翼又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口,听我询问,俯身磕了个头道:“请将军责罚,那几人逃掉了。”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将军以前到底是怎样个脾气啊,他家府里的人怎么这么喜欢跪来跪去的,我摆了摆手,“罢了,逃了便算了。”言罢,我抬脚便要往初空那方走,楚翼却还没起,又磕了个头道:“将军,馨云姑娘您布了这么久的局,就此放她走掉”
我脚步一顿,眼神落在楚翼身上,那将军之前果然对馨云这女子起了疑心!看样子,楚翼对将军布了什么局是相当的了解啊。我眼珠一转,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楚翼把额头贴在地面,声音中带着自责与痛悔:“都怪属下无能!让馨云同那几个卫国细作一同逃掉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那馨云竟是卫国细作啊,想来之前那将军定是识破了馨云的身份,将计就计的把她留在身边,以此反过来刺探卫国的消息。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将军。我坦然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且先起吧。”
楚翼总算肯起来,他看了我几眼,颇为忧虑道,“将军,如今边境形势一日紧似一日。只怕用不了多久战事又得打开,而自上次重伤以来,您的身体”
他的忧心我听在耳里,落在心里的却只有六个字“战事又得打开”。我忽然觉得,之前初空与我说的什么江湖和庙堂都弱爆了,最容易死人的地方明明是沙场啊!千军万马之中,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全的好吧。
我揉了揉额头,佯装淡定:“嗯,我自有打算。”说完,也不看他的表情,急匆匆的往初空那里赶,这事我们必须得好好商量。
走进初空的房间时他正在喝药,侍女用精美的小勺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喂他,我见他喝得眉头皱成了一团,想来这样品茶一样的喝药定是让他痛苦不堪的。我两步走上前,从婢女的手里拿过药碗,道:“我来,你们都退下吧。”
几名婢女面面相觑不肯走,直到初空开口让她们退下,几人才鱼贯而出,把门关了上。我毫不客气的在他床边坐下,把碗递给初空,让他自己喝药。初空不满的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喂我啊。”
我心里正火烧一样着急,听了他这话也懒得与他争,一起身,抬了他的下巴又捏了他的嘴,一碗药“咕咚咕咚”的给他灌了进去,一如他当年在奈何桥边灌我孟婆汤一样干脆。
将碗往旁边一放,我严肃的告诉他:“大事不好了。”
一个拳头呼啸着揍上了我的脸:“你先去给我死一死!”
他这一拳自然是打得和挠痒似的,倒累得他拉风箱一般在旁边咳了个半死,我拽了他的手,帮他拍了拍背,继续严肃道:“初空,我觉着咱们是该私奔的时候了。”
初空喘气和咳嗽的声音一顿,他斜眼看我,极为蔑视:“你又闯什么祸了?”
“你知道吗,那个馨云居然是卫国的细作。”
“嗯,知道了。”
“将军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