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
是那样的风淡云轻,仿佛真的就是这样般,太阳出来了,一切也都消失了。
“你不能这么残忍,小烟你看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宁愿你打我骂我,甚至是恨我,但是求求你不要忘记我,不要把我们所发生的一切都当成你那该死的雨,它们不是雨,这些有着生命有着感情的事情怎么会像那冰冷的雨,我求求你抬起头好好看看我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悔意和罪孽感,还有他一直没有发现的爱意,你看看好吗?”男人仿佛一只负伤的野兽,发出最原始的悲鸣。
凉烟甩开他的手,挣脱开他的牵制,转过身,背对着他,“你想要说的话就这些么?如果没有别的那就走吧,我有些累了。”
君霆宇身体挺直,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雕像般,只是细细观察下,会发现男人的脸部线条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两道剑眉变得更加的纠结。
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把手捏碎一般。
“你走吧……。”女人再次开口,似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良久,君霆宇才转过身,缓慢的向门口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走了一千年那般久远,可是尽管如此终有尽头,手摸上扶手那一刹那,他一颤,转过身,看向凉烟,月光照在她身上,竟然也变得哀默了。
“我会再来的。”说完转过身,低着头,疲倦的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
接下来的几天,凉烟都会写些东西,整理下自己的心绪,偶尔还会听听曲子,只是夏默给她的那张CD没有再听过,也许是因为心疼,也许是因为感伤,不论是那种,都是她现在不想再去负担的。
只是看着墙上的日历,一天一天的过去,临近离开的日子也一天一天的接近,谈不上感伤但总是有一些人,一些事让她不舍,让她难以忘怀。
例如白紫晴。
凉烟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出来喝杯清茶。
那边很高兴,一口应允。
茶社里大部分都是男性同志,又以年长者偏多。大部分她们这个年龄的人在谈心的时候,都会选择一些环境好的酒吧或者是咖啡厅。以前的凉烟也是如此,可能是心境上的变化,连带着一些喜好也在跟着变化。
“紫晴,我想问你一句话,除了柳成云这辈子你还会不会爱上别的男人。”
“不会。”女人回答的很果决,没有一丝犹豫与闪烁。
“如果你无法与他在一起呢?”凉烟再次开口。
“这种假设不会存在。”白紫晴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凉烟。
她的眼神是那样清亮与澄澈,不含有一丝的杂质。
——这种假设不会存在。
凉烟低下头,她的目光太过耀眼,感情太过于清晰和纯粹以至于让她无法直视。
“他去哪,我就跟去哪,天涯也好,海角也罢,我都会跟随。”女人坚定的说,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执着。
“如果是地狱呢?”凉烟放下手中的茶,玻璃杯碰到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他的地方怎么会是地狱呢?就算是天堂没有了他便比地狱还要冰冷。”
“紫晴——”凉烟轻唤。
“恩?”女人抬起头,看着一脸神情激动的凉烟,等着她接下来未完的话。
并蒂莲,本是同根生,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你们注定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看开些吧,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要怪只能怪命运作弄人,上辈子的债竟然让你们来还,世人的目光是无法允许的,还不知道一切的你放手吧,就当做他不爱你而放手吧——
“没什么……”但是看到女人那双晶亮的眸子美好的容颜,凉烟只能艰涩的突出这三个字。
白紫晴给了凉烟一个温和恬静的笑,“小烟——想来我们也算有缘,也许你不知道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身上的气质所吸引,你总是那么的恬静好似什么事情都可以云淡风轻不留痕迹,但是有的时候,又会在你身上散发出一种巨大的悲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成云,你和成云在某些方面的特质都好像,后来我竟然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也许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一个女性知己就是你了,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联手创建自己的品牌,走出我们的天空。所以,到了那里,一定要保重,有什么可以和我和成云说,自己要多多注意,……我们是朋友,我唯一的朋友。”
凉烟握紧她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紫晴和我谈谈你以前的事情吧,我不想到现在,面对把我视为唯一的朋友的知己还一无所知的样子,那样蛮窘的。”凉烟端起茶,轻轻的向后靠去,样子慵懒而愉悦。
“我没什么好讲的,我的大部分人生都和成云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我啊,以前就是一个假小子,头发短短的,很爱动,而且蛮喜欢打架的,也很娇惯,没有人能管得了我,尤其是我和我爸的关系也不好。后来在我八岁的时候,成云就来了我们家,那个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爸爸说他做我的保镖,说是保护我的,可是我哪里需要别人管我,总是向他挑衅,还故意找他碴,但是妈妈总是很向着他,说我这样很没礼貌,于是我就更加的恨他,但是有一次我被人欺负了,他什么都没说,一个人和几个人干了起来,浑身都是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头往下淌,我当时吓坏了,可是他只是轻轻的对我说了一句,“我没事,你别哭。’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找他碴了,甚至总是缠着他,慢慢的变得有些依赖他,有的时候我常半夜偷偷跑进他的屋子,嘻嘻,那个时候真的是很美好,随着我们渐渐长大,竟然有越来越多的女孩给他情书,这下子可气死我了……”
说到这的时候女人似乎很激动,竟然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凉烟哀伤的看着她,看着这个一脸幸福的女人,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思到,她所说的整个人生全部都只有一个人。
——一个她不能够爱的人。
【转身,再见!】
“我没事,你别哭。”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一个女人陷入了爱情的泥潭,从此,不得翻身,就算再苦依然甘之如饴。
那么她呢?她是因为什么蔓缠郁结呢?
摇摇头,放下手中已经冷掉的拿铁咖啡,她看向窗外。
又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T市仿佛永远都下不完一般。
不知是不是这个城市有着太多哀伤的事情,于是那些眼泪凝结成珠流向天空,最终化为一滴滴雨水滴落。
啪嗒……
啪嗒……
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小烟,真的明天就要走了么?”梁子坐在一旁,眼圈已经通红,竟然有些像小兔子。
小兔子,呵——和她性格完全不搭的一个名词。
“是啊。”凉烟一边叠着手中最后几件衣服一边轻轻的点头。
“唉……”梁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抱住凉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头静静的搭在她的身上。
“又不是一直都不回来了。”凉烟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会么?你是说你一定还会回来么?回来这里生活?”梁子抬起头,看着她。
凉烟低下头,不敢直视她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笑着放开她,手有些忙乱的把已经叠了好些遍的衣服又打了开,重新的叠了起来。
“现在交通很发达,我们什么时候想见都可以见啊。”佯装轻快的说道,只是离别的哀伤气氛太过浓重,屋里陡然静了下来。
只有窗外百草被风吹过发出的瑟瑟声响。清晨,凉烟手中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上了梁子的红色莲花车,车子开的很慢很慢,在这样熙熙攘攘的街道犹如一只蜗牛在慢慢爬行……
“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梁子声音有些哽塞。
“好。”
“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打了一下方向盘,女人再次开口嘱咐。
“我知道,放心吧。”她笑了笑,“你也是,脾气别总是这么倔,做事不要太决绝,要留有余地。”
梁子没有说话,一双明亮的眼睛被褐色的眼镜遮住了,看不出神情,只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的握紧握紧再握紧。
终于,仿佛开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车子靠了岸。
早已等在那得柳成云和白紫晴走了过来。
默默的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四个人无声的向机场走去。
“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希望你幸福。”白紫晴静静的说道。
“你也是。”凉烟接口,只是目光扫到一旁的男人那永远不动声色的棱角时,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要如何才能够幸福,如何才能够在一起。
“小烟——”气息有些紊乱,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男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脸色潮红,焦急的询问着。
“穆岑——”凉烟微笑轻唤。
“小烟,真的要走么?”
“恩——”她点头。
“那…。。那边都安排好了么?”风穆岑一着急竟然有些结巴,或者面对凉烟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像一个长不大的男孩。
“都安排好了。”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再错过太多……。”男孩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这样一句听起来语音不详的话。
“好。”她微笑点头。
大厅里响起了提示的话语,凉烟拎起地上的行李。毅然决然的转过身。
留给大家挥着手的背影。
再见了,大家。
再见了,T城。
再见了,我曾经熟悉的天空。
逼仄拥挤的大厅里,梁子转过身,抬起头。
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当眼泪要流出来的时候,就仰起头,仰起头,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小烟——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的好朋友一样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下班后一起去看看电影逛逛街,然后结婚,生孩子,慢慢老去。
直到死后,我们还是知己,还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你和小染,都一个个的离我远去,一个是生离死别,一个是后会无期。
这次我也要为了我的爱情,我的生活而决绝一次了,哪怕将要面对的是不可挽回的殇。
女人转过身,决然的走出了大厅。
白紫晴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身旁的男人,轻声问着,“成云,我讨厌别离,我们永远都不要面对别离好么?”
男人神色黯然,仍旧是一身冰冷,没有摇头,亦没有点头。
飞机起飞了——
转瞬就已经跃上云霄。
凉烟望着窗外,蓝蓝的天,好似踏在朵朵白云上。
突然白色的云朵上浮现出一幕一幕。
梁子短短的头发,强忍哀伤的眼睛。
白紫晴执着而澄澈的双眸,还有她眼中凉烟所不敢直视的执着与痴情。
还有那个天使一样的大男孩,每次看到她都会紧张的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总是穿着浅色系的衣服,笑起来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有着干净的发梢。
不知道明天的T市是否依旧下着缠绵的雨。
也许会吧……。
“小烟——”突然有人喊她。
这声音太熟悉,她整个身子一震,“君霆宇——”
凉烟冷下脸。
“怎么一声不说就从我面前溜走了呢?我说过除了离开我,任何一种惩罚方式我都甘之如饴,唯独你的离去,唯独失去你我无法承受。”男人眼中有着郁结的痛苦。
凉烟抬起手,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你是希望这上面再多一道疤痕么?还是你认为我这里的伤不够深不够重?”她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