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是小说,但查资料还是免不了的。关于盘尼西林,肺炎,肺结核,还有当时的禁烟、禁毒运动,我都有查资料,一些毒品的名字,例如高根,红丸子,白面,也是那个时候会有的毒品。
毒品也好,军阀也好,洋人也好,其实到最后,弄弄要写的,始终还是人性。
在这篇文里,我掺入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希望它能成为一篇能让读书的人看完后,还会小小思索一下的小说吧。
在乱世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挣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事原则。我期待看到更多的热血,更多的壮烈。
我相信,伟大的人格,不管在何种世道,都能熠熠生辉。
人性的光辉点,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金玉。
还是我发表在微博上的那句话,卑鄙和恶毒就算一时得志,也必将湮灭。
浩气,才能长存。
真爱,即是永恒。
今天是中秋,愿小白和怀风吃到甜甜的月饼,度过他们生命中所有的难关。
愿我的读者也像小白和怀风,得到同心同意的爱情,刹那动心,至死不渝。
《金玉王朝——璀璨 03(完)》
第一章
白雪岚的气势,一向是内敛而惊人的。
那是一把开过锋,喝过血的刀,平日藏在嵌了宝石的华丽刀鞘里,不动声色,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微不足道的暗光一掠,何等震慑。
宣怀风和他处得熟了,不但懂,而且深知其厉害,被他漫不经心地一问,正好戳到心虚处,便是一震。
白雪岚瞧他神色,知道自己猜对了。
像心上中了一刀,有人蓦地往伤口掺了一把盐,顿时疼得有些木了。
脸上笑容更深,等着宣怀风回答。
果然,宣怀风点头说:「是的。」
白雪岚柔声问:「是什么?」
宣怀风说:「我昨天是和林奇骏见面了。」
按照白雪岚的作风,接下来一定会仔仔细细问他们见面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查贼一般的严审。他就停下来抿着嘴,等着白雪岚拷问。
不料白雪岚一语不发,勾起的唇角缓缓放下,俊脸变得可怕,身子忽地倾过来。
他身形高大,这样忽然挨过来,威胁性十足,又加上宣怀风这两天常和他肢体冲突,知道他力气可怕,擅于毫无预兆的出手,一下子就能把人制住。
此时宣怀风早就神经紧绷,一见他动,也没多想,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举起胳膊,护着头。
白雪岚猛地一怔,僵在当场。
满腹怒火彷佛被人对着胸膛吹了一口冬之气,火焰都冻成了冰,虽有烈焰熊熊的形状,却从头到脚都寒气四溢。
他本来很气。
气宣怀风暗中和林奇骏见面,还瞒着自己。
气宣怀风对林奇骏余情未了。
气自己满以为那晚已经和宣怀风说通了,气自己以为那晚抱着宣怀风沉沉睡去,就是心心相印,对付大兴洋行的事上再无内患。
气自己费尽心血,宣怀风还是放不下一个姓林的。
气自己姓白的,塞不满宣怀风的一颗心,不能让宣怀风为了他放弃所有人、所有事、
可现在寒风把他这些气都吹走了。
白雪岚死死盯着床上的男人。
他甚至看不到他最痴迷的那张五官精致的脸。
宣怀风用手抱着头,像一个常常面对暴虐的受害者,像一个受过许多伤害的弱势者。
刹那之间,白雪岚明白了自己在宣怀风心里,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形象。
他怔了半日,觉得好笑。
好笑得想哭。
白雪岚,对宣怀风来说,就那么坏?那么不择手段?那么不通情理?那么令人恐惧?
原来,从前到如今,我只是自轻自贱。
怎么爱都没有意义。
只是,白费心机,自轻自贱……
白雪岚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沙哑着嗓子,低声说:「不用怕,我不打你。」
宣怀风也不十分觉得白雪岚会动手打人,可昨天被白雪岚一把拽进浴室用热水擦得浑身发红的一幕犹在眼前,这抵御的动作纯粹是本能。他听见白雪岚这句话语调和往日大不一样,不由惊讶,把胳膊低了低,抬眼瞄着白雪岚。
白雪岚抽着唇角,扭曲地笑了笑,眼神带了一丝心碎。
宣怀风大觉懊悔。
和林奇骏见面本来就不在他计划之中,完全是巧遇。这事确实不该瞒着白雪岚的。宣怀风也知道自己有错,如果白雪岚要打要闹也就算了,没想到白雪岚只这样用心碎的眼神瞅着他,宣怀风更愧疚起来,犹豫了半晌,开口艰难地解释,「我是在医院里……」
还未说完。
白雪岚却把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说,把他扶在床上躺下,说:「睡吧。」
两个字说得没有起伏,平静得让人心悸。
宣怀风不敢再说,听话地仰躺着,乌黑的瞳子看着白雪岚,满眸未说完的话。
白雪岚让他躺下后就转身走了。
宣怀风痴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处,那背影宽壮、笔直、英伟,却带着一丝叫人不安的冷意。
宣怀风想了很久,才意识到,白雪岚从床头离开,到最终背影消失,没有回过头来看过一眼。
◇ ◆ ◇
那日午饭,白雪岚没有回房里来吃,宣怀风便知道他生气了,自然也没什么好胃口,胡乱扒了两口饭就当吃过了。
饭后,金德尔医生依约而来,他知道宣怀风是没什么病的,只是因为白雪岚太霸道,无可奈何上门敷衍。不过宣怀风这个病人,倒是很得医生喜欢。
没有白雪岚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监督,金德尔医生首先就松了一口气,以医生的专业口吻问了宣怀风两三句,彼此心照不宣,不再说肺炎的事。
他是有名的医生,又是外国人,出诊一次要收百八十块,因为白雪岚说过诊金加倍,诊金和车马费加起来就差不多是两百块了。
金德尔医生在中国待久了,也知道礼尚往来,既然拿了人家这些钱,至少也要耗费半个钟头才对得住人家,于是竟找了张椅子坐下,和宣怀风聊起闲话来。
一问,才知道宣怀风是在英国留洋回来的。
金德尔医生先是诧异,后又镇定下来,说:「原来如此,我是有这样的感觉。你身上,有英国绅士的风度。」
宣怀风说:「你过奖了。」
金德尔医生说:「密斯特宣,你身上,有英国绅士的风度,还有中国东方的气质。神秘的气质。我给很多人治病,我可以嗅出人之间的区别。」
宣怀风听了,倒心里一动,颇有兴趣地问:「那这公馆的主人,白雪岚先生,你嗅出了什么呢?」
金德尔医生不假思索地把手一挥,回答道:「野兽,我想到野兽。如果在路上见到他,正常人应该避开。」
哈哈笑了两声。
宣怀风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接,倒是一愣。
听他笑得直爽,也跟着苦笑了两声。
两人聊了一番,金德尔医生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给宣怀风开了一点维他命,就起身告辞了。
宣怀风原打算到后花园里逛逛,一看房门,难免又想起白雪岚离开的背影。他想着,这男人脾气是很古怪的,如果一时回来,见不到他在房里,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来。
既然如此,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房里等他。
如此一等,便等到晴转多云。
从晴转多云,又等到夕阳西坠,晚霞灿然。
再等到晚霞由红转黯,由黯转黑,融入蔼蔼夜空。
听差见宣怀风八点多钟都没有摇铃要摆晚饭,自己走了进来问:「宣副官,晚饭要不要摆到屋里?」
宣怀风问:「总长呢?他说了在哪里吃?」
听差笑了笑,说:「总长早到小饭厅吃过了。」
顿了顿,显得有点诧异,问宣怀风,「您不知道?」
宣怀风被听差目光一瞄,脸皮骤地青了青,既尴尬,又难受,掩饰着说:「是了,他说了今天公务多,各人吃各人的。那么,你叫厨房给我做一碗白粥过来吧。再要一碟酱黄瓜,别的都不要多弄。弄来了我也不吃,也是浪费。」
听差出去,过不多时,送了白粥酱黄瓜过来。
宣怀风食不知味地吃了,让听差收拾好碗筷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暗忖,白雪岚这次不是生气,而是生大气了。
这样子,是要打冷战吗?
晚夏夜风,窗外草虫低鸣,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上,给一切铺上清冷的银光。
宣怀风透过窗户往外远眺,小院的墙挡住视线,墙外露出半树白花,在月光下,那花的白,便逸出一丝冷冷的静谧,彷佛知道天地间的至理,虽然还是夏天,但夏一去,秋冬是必然要来的。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若如此想,草木倒比虫豸明智多了。
宣怀风放纵着自己,想着这些虚无的东西,让思想的骏马驰骋于幽深夜幕之下。
然而,他明白心底终有一个地方是躲不过的。
发了一会怔,再去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到十一和十二之间,再过半个钟头,就算是第二日了。
他原本笃定白雪岚再怎么生气,也要回房来睡的,现在看着表,渐渐惴惴不安起来,先是坐在窗边频频远望,后又端了一把椅子,到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呆等。
等人,是天底下最难受的事。
越多等一秒,便越难受一分。
宣怀风想起今天白雪岚头也不回地走时那模样,一颗心半悬起来,先是不安,继而忐忑,忐忑之中,却又泛起一股浓浓的不甘。
平常人和旧相识见一面,算得什么?
况且,这根本就是巧遇。
他难道没有人权?
难道就没有见朋友的自由吗?
如果白雪岚在面前,他非要就这个问题和白雪岚认真说上一回理才罢休。
偏偏白雪岚连面也不露。
如今,他是被白雪岚随意的搓圆按扁了。
宣怀风在夜风中站起来,抿着唇就往院门外走,出了院门,走了十来步,远远看着树荫遮蔽下的电灯映射的斑斑驳驳的光斑,又猛然站住了脚。
心里想,他一晚不来,难道我就要急得去请吗?我就到这种地步了?
这一来,他非猖狂十倍不可。
一咬牙,转回身来。
自己进房,匆匆洗漱,横着心独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往身边一摸,摸了个空,顿时醒了。
翻身坐起来,瞅着半边空床,心里一沉。
白雪岚一夜不来,宣怀风大不自在,但要他为这种事大闹,他脸皮薄,是无论如何做不出的。只能忍着下床洗漱,见听差端早饭来,故意不问白雪岚的去向,装作自若地吃过了早饭,穿了海关衙门的军装,把宋壬叫过来,要他准备汽车。
宋壬问:「今天上哪里去?约了人吗?」
宣怀风说:「总不能天天吃白饭,讨人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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