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的!
但如果严词拒绝,当然是一事无成,怎及得自己如今所作那样,败中求胜的好?
谭月华想了一想,心安理得,一笑道:“吕兄弟,等我们出了鬼宫,我再和你说。”
吕麟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谭月华问道:“二公子,我们如何出去法?”盛否一笑,从怀中摸出两只黑布袋来,道:“吕朋友需得暂时委屈一下,藏入布袋之中方可出去。”
吕麟正待不依,谭月华向之连使眼色,吕麟才悻悻然地钻入了布袋之中,盛否将袋口一扎,谭月华又将盛才的体,从石床下拖了出来,也装入了另一只布袋之中,盛否将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一齐挟在胁下,便向外面走去。
谭月华想起片刻之间,便能出得鬼宫去,心中不禁大是高兴,正想跟在後面,一齐走出时,盛否突然回头道:“谭姑娘,你不必出去了!”
谭月华一怔,道:“这是什麽话?我怎能不去?”盛否狡黠地一笑,道:“吕朋友我自会送到他父亲的手上,何劳谭姑娘远涉!”
谭月华心中,不由得怒火陡升,暗忖这弟兄两人,当真是凶狠毒辣,阴险奸诈,兼而有之,若是自己出不了鬼宫,岂不是要弄巧成拙?
因此,她立即面色一沉,道:“你可是要出尔反尔麽?”
盛否道:“谭姑娘,我只是答应,帮你将吕麟弄出鬼宫而已!”
谭月华想了一想,也是一声冷笑,道:“二公子,若是你不设法,将我也一起带出鬼宫去,咱们便将大公子已死一事,揭穿了出来!”
盛否一听,面上神色,不由得为之一变,道:“谭姑娘,刚才你也有份的!”
谭月华道:“对啊!不妨大家一起顶罪!”盛否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谭姑娘,实是我无法带你出鬼宫之故,并不是我不肯!”
谭月华看盛否的情形,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看来他不是不想也将自己,一齐带出鬼宫,而是不能“因此便冷笑一声,道:“你是鬼宫的少主人难道也不能带人出去麽?”
盛否面上,大是不好意思,嗫嚅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谭姑娘,你有所不知,若是没有我爹的令符,谁也不能擅出鬼宫一步!”
谭月华听了,心中不禁又急又气,“呸”地一声,道:“既然如此,你早为什麽不说,拍胸脯装好汉作甚?”
盛否给谭月华讲得满面通红,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话不出来,好半晌,方道:“我只当只要将吕麟带了出去,便可以大功告成了!”
谭月华恨恨地道:“哼!吕麟出了鬼宫,也还要我亲自送到人家的手中,你不能令我走出鬼宫去,咱们就将你杀害亲兄的事,抖漏了出来,看是谁吃的亏大,你自己好好地去想吧!”
盛否急得满头大汗,在宫中来回踱步不已,好一会仍是没有主意。
这时侯,盛否心中,固然是真正的焦急,谭月华心中的烦急,实在只有更在盛否之上,因为她若是不把握这唯一的时机,逃出鬼宫去的话,当真可能弄假成真,非嫁给盛否不可!
一时之间,室中静到了极点,寂静了好一会,忽然听得袋中的吕麟道:“谭姐姐我有办法了!”
谭月华忙道:“什麽办法?快说!”
吕麟低声道:“你和我一起钻入布袋中,叫他搬出去不就行了麽?”
谭月华一听,觉得这个办法,虽然委屈些,但却大是可行。
因此,便抬起头来,掠了掠覆在额前的秀发,道:“二公子,你说如何?”
盛否搔了搔头皮,道:“行倒是行,只不过谭姑娘,你要是出了鬼宫,就弃我而去?”
谭月华莞尔一笑,道:“二公子,你放心,叁个月之内,我一定再来此处看你!”
谭月华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心中正千杀才万杀才的大骂,因此,她的话也讲得极是滑头,只说“来此见你”,见了面之後,甚至可以动手相斗,也就不算得是她曾食言了。
那时候,盛否见了谭月华的一笑,更是身子飘飘然起来,连忙道:“好!好!只不过叁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些?却要将我想苦了!”
谭月华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道:“那只好尽量提早些好了!”
盛否满面喜容,将装着吕麟的口袋,放了下来,拉开袋口,谭月华便钻了进去。
那只布袋,本来就不大,两人一齐装了进去,便娈成了紧紧地挤在一起。
谭月华的心中,突然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吕麟虽然年纪比她还小,但个子却颇高大。
谭月华的鼻端,也闻得一股异样的气息,不自由主,面红心跳起来。此际,她和吕麟,紧紧地贴在一起,她芳心激烈地跳动,吕麟立即可以感觉出来。
而其时,吕麟的心中,也和谭月华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他想问谭月华,为什麽她的心,会跳得那样地激烈。可是在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们两人,都只是有一种奇异的,模糊的,难以言喻的怪感。
而这种怪感,令得他们,都感到说不出来的舒服,以致那口袋,虽然是这样的窄小,他们反希望能够在布袋中,多耽一些时候。
在少男和少女之间,感情的产生,本来就是极为微妙的。
谭月华在一天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吕麟,可是此际,她却突然感到,吕麟和自己十分亲近,他们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双手已紧紧地握在一起。
那时候,他们两人,也正被夺命使盛否负着,向外走去。
只听得不断有人,招呼盛否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拦路。
不一会,谭月华和吕辚两人,只觉得透过布袋,眼前也颇为光亮,可以看到些物事了。
两人俱都知道,已经到了鬼宫的第一关,那镶满了银片,光亮之极的山洞之中“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阴恻恻地问道:“夺命使要出宫去麽?”
盛否答道:“不错,相烦开一开门。”
那女子仍是冷冷地道:“夺命使,我奉命守门,责任重大,你却莫怪,可有教主的令符麽?”谭月华已然听出那人的声音,正是毛太婆,心中又不禁一怔。只听得盛否道:“当然有的!”
接着,便静了一会,才又听得毛太婆道:“公事公办,夺命便莫怪,不知那两口布袋之中,装得是什麽夷西?”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不由得大是紧张,相握的手,也握得更紧。
只听得盛否一笑,道:“毛太婆,我奉教主之命,出宫办事,至於那口袋中的是什麽,恕不能言,你不放心,去问教主便了!”
毛太婆“嘿嘿”两声乾笑,道:“夺命使何出此言,既是教主有命,我自当开门!”累接着,便听到,石门开启,“轧轧”之声,两人又觉眼前一暗,不一会,便觉得盛否在向前飞驰。
谭月华心知已然出了鬼宫,不由得大喜过望,高声道:“喂,可以放我们出来了!”
盛否身形一凝,将布袋放了下来,谭月华和吕麟两人,连忙从布袋中,钻了出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谭月华一拉吕麟的手,道:“吕兄弟,咱们走吧!”身形展动,已然在叁丈开外。
夺命使盛否,也不追赶,只是在身後叫道:“谭姑娘,叁月之内,在此相会,切莫食言啊!”谭月华忍了多时的大笑,再也按捺不住,“格格”娇笑道:“当然,你等着便了!”
一面讲,一面向前飞驰,一面仍然是好笑不已,幌眼之间,已然驰过了那个大石碑,才略略慢了下来,想起盛否想娶她为妻一事,仍然不免好笑。
吕麟的心中,却是莫名其妙,道:“谭姐姐,你笑什麽?”
谭月华笑道:“吕兄弟,鬼圣盛灵,想要叫我嫁给他的两个宝贝儿子,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吕麟听了,神色却大为紧张,忙问道:“你答应了他们没有?”
谭月华见了吕辚,忽然之际,面色如此神肃,芳心暗自一动,故意道:“我已然答应他了,要不然,怎能救你出来?”
刹时之间,只见吕麟的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大声道:“谭姐组,你为了救我,才答应他的麽?那我仍然回鬼宫去便了!”
一个转身,便自回头窜去。
谭月华见吕麟认了真,唯恐他真的要回鬼宫去,忙叫道:“傻瓜,还不回来,我是骗你的!”吕麟一听,连忙收住了脚步。
他刚才奔得急,脚步收得也急,一个错忽间,下盘不稳,“叭”地一交,摔倒在地上!
谭月华又是急,又是好笑,跑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吕麟也不及拍去身上的泥沙,急急地问道:“谭姐姐,你真是骗我的?”谭月华笑道:“当然,像鬼宫双使这样的人,我怎麽会去嫁给他?”
吕麟这才展颜一笑,顿了一顿,忽然问道:“谭姐姐,那麽你想嫁什麽样的人?”
吕麟的这一问,不由得将谭月华羞了满面通红,转过头去,“呸”地一声,嗔道:“不和你说了!”吕麟一句话问出口,才觉得自己说得过份,他本就不是善於巧言的人,一时之间,也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好一会,谭月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两人四目交投,柑视一笑,重又释然。
谭月华低声道:“吕兄弟,以後,可不准你再讲这样的话。”
吕麟红着脸,道:“谭姐姐,我……希望你不要嫁人!”
谭月华奇道:“为什麽?”吕麟的脸上,更是红得厉害,道:“那麽,我……就可以和你常在一起了?”谭月华听了,更是娇羞,但心头却感到了一阵异样的甜味,怪好受的。
两人默然对立了一会,各自心中,已然情苗暗生。谭月华才道:“我们快赶路吧!”
吕麟道:“我们上什麽地方去?”
谭月华道:“你且跟我走再说!”两人手拉着手,一直向前奔去,一路上,谭月华将武夷仙人峰上,如何群雄聚会,那头戴大头笑面佛头罩的怪人,如何吩咐自己夤夜下山,到北邙山鬼宫来救他一事,以及自己,如何涉险等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吕麟听了,心中感激已极,道:“谭姐姐,我与你非亲非故,你肯这样为我,我真恨不能早识得你?”谭月华笑道:“你想早识我也不行啊?”吕麟道:“为什麽不能?”
便也将自己,如何在虎丘,将韩玉霞错当着是她,几乎死在她手中一事,说了一遍,最後,恨恨地道:“谭姐姐,我母亲,是死在这姓韩的丫头父亲手下的,她又如此对我,我死也不能放过她?”
谭月华听吕麟说来,极是坚决。她和吕麟,固然相识不久,可是在一见面间,她已然看出吕麟的性格,强到了极点,言出必践,事情既然与也母亲的血仇有关,他自己又几乎死在韩玉霞的金鞭之下,他们两人之间的仇恨,当然深极!
谭月华又不禁想起韩玉霞和她哥哥的亲的情形来,心中暗自感到,在他们这几个人之间,隐伏着一个难以解的大危机。
吕麟在一旁,见谭月华半晌不语,问道:“谭姐姐,你在想什麽?”
谭月华一笑,道:“没有什麽,令尊也在仙人峰上,希望我们赶到时,他们仍然未曾散去。”吕麟道:“最好是那样,我们快些赶路才是!”
这时候,两人互道自身的经历,已然过了大半夜,天色已明,只见前面,屋宇栉比,乃是一个很大的镇市,两人放慢了脚步,来到了街上,镇上早已开,极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