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刚才说的可可跟这句不太一样!”何贵疼得嘴角一抽一抽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要不然抽动屁股上的伤口,就像刀割一样,所以只能低着头跟府尹答话,“大人刚才说我藐视朝臣,现在又说什么什么冒用官声,是不是才刚刚想到啊?”
“混帐!你敢怀疑府尹大人乱安罪名?”文通判叫道。
“我可没这么说,那是是大人你说的!”何贵勉力抬起头,张嘴讥笑道。
“你”
“本来,你从外地来京,弄点儿产业也不容易。本官还打算念你不懂律条,准备从轻发落。可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刁民!居然敢埋汰起本官来了!”府尹冷冷地声音从堂上传了下来,语气竟让人觉得比这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上三分,很显然,何贵的话已经触犯了他的忌讳。
“埋汰上官?哼,这个罪名,何某区区草民可是担待不起!”何贵冷笑着答道。
“担待不起?哼,本官看你很是担待地起!”府尹冷哼一声,手居然又伸向了那盛签的盒子,“来啊!犯人狡辩抵赖,藐视公堂,再给我打三十大板!”
“啪!”
三枝水火签被扔了下来,正掉到何贵的面前。
“你你这是屈打成招!”何贵咬牙叫道。
“打!”文通判大声下令道。
板子打下来,就只是疼!疼得入骨!疼得锥心!然后,何贵就再没有了什么感觉。
但是,这种“幸福”的昏迷并没有能陪伴他多久,打板子不是让人睡着挨的,上回是“客气”,这一回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几瓢凉水下来,该怎么着还是得怎么着。所以,整个过程,何贵都是清醒的!叫声也是特别的响亮有外面看热闹的人评价:这小子中气还满足!
“怎么样?何贵,这回愿意认罪了吗?”
再一次被凉水泼醒,刚一恢复知觉,何贵就听到了这讨厌的声音。
“认罪?呵呵”如果说上一次的板子打完,何贵还能趴在那里,用胳膊支撑着抬起头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根本连头都抬不起了,整个脸都趴在了地上,可是,尽管如此,常常自诩“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他,此时却根本想都想不起这句话来。小事儿可以忍,那是因为无关紧要,可是,无缘无故的打了五十大板之后,还想让他认罪
“我有什么罪?”
声音很小,这不能怪何贵。任是谁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打上五十大板,恐怕也都这模样儿。
“你说什么?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变得有气无力地了?”文通判这个人实在是那种该遭千人嫌,万人厌的。
“我说”不能抬头,但是,还能鼓气,何贵趴在地上,募地一声大吼:
“我有什么罪——?”
我有什么罪——
声音够大了!
不仅大堂里的人,就连外面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一嗓子,也让大堂外边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变得安静起来。
人们面面相觑被顺天府抓到大堂之上,挨了五十大板之后,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大声质问堂官?
人是一种会思考的动物,关键是他们思考的多还是少!而不可否认的,何贵这一嗓子,让许多只是带着眼睛来看热闹的人们记起来,他们的脑子其实也带来了。
于是,事情到这里之后,性质开始发生变化。
老百姓的思维很简单,就算去思考,一般也只有正反两面。刚才,那是顺天府拿人审案,府衙是正义的一方;而现在,被抓的人在五十大板之后,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趴在那里愤怒的嘶吼,让人们开始怀疑,顺天府是否意图屈打成招!
老百姓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他们同情弱者,同时,他们也佩服硬汉!
而此时的何贵在他们眼里,就是这么一名正在遭受着不公正待遇的弱者,也是一名挨了五十大板之后毫不屈服的硬汉子。
“不能屈打成招!”
刚才闹哄哄的场面被何贵一嗓子吼得安安静静,而现在,在这么一个不知哪里冒出的公鸭嗓子的鼓动下,又变得乱了起来。但是,人们的倾向性,已经由看热闹变成了打抱不平。而很明显的,打抱不平的对象,就是正趴在那里不能动弹的何贵。
“谁敢扰乱公堂?”文通判站起身来,对着外面大声吼道。
“威武”
很配合的,众衙役再次唱起了堂威。
自古民就怕官,见文通判摆出来的强硬态度,又有衙役们助威,门外的鼓噪又静了下来。可是,那文通判刚要坐下,又不知是谁带起了头,依然还是那句“不能屈打成招”,又引得众人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大胆!”文通判大怒,刚要再站起来,却听“啪”的一声,却是那府尹大人拍了惊堂木!文通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那府尹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将犯人暂且收监!退堂!”
“唉,大人怎么不审了?”文通判奇怪地问道。
“”府尹没有回答,转身从公案后面走出来,又直接向后堂走去。
“威武!”
退堂!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缘由
“大人,为何突然退堂?”
不明白府尹为什么要突然退堂,文通判追到后面,开口就问。
“文大人,”府尹沉着脸,不住地摇着头,“这个案子恐怕会有点儿麻烦啊!”
顺天府尹名叫曹文埴。此人是乾隆二十五年二甲一名进士,后任庶吉士,兼懋勤殿编修,不久,再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在南书房行走。再后来,授左副都御史,领侍郎衔,屡历刑、兵、工、户诸部,并兼管顺天府府尹。几年前,军机章京、员外郎海升殴杀其妻,却上报其妻是自缢身亡。其妻弟贵宁不服,就把海升给告了。乾隆下令时任左都御史的纪昀等人验尸,得出的结果仍然是海升之妻乃自缢身亡。贵宁不服,说:“海升与大学士阿桂、纪昀等皆有交连,此次验尸结果不能为证。”乾隆便再次下令曹文埴和侍郎伊龄阿复验,发现海升之妻确实是被殴杀而死。就凭这一案,阿桂因为曾经在言语之间袒护海升,被乾隆罚俸,纪晓岚也被乾隆下令吏部议处,刑部侍郎景禄、杜玉林以及郎中王士棻等人也都因此案而被流放。曹文埴却因此得到了乾隆的褒奖,称为“公正得体”!
不过,这位一向公正得体的曹大人却没有想到,自己不怕阿桂,敢跟纪晓岚叫板,却会在何贵这么一件小案子上感到棘手!
“大人,一个小小的商人,不就是有点儿硬气吗?咱们顺天府还怕对付不了这种贱骨头?有什么好麻烦的?”文通判奇道。
“唉,文大人,你还没弄明白啊!”
曹文埴摘下官帽,一屁股坐到了榻上,不住地摇头。
“大人”
“好啦!这案子就先到这儿吧。明天再审!”看到文通判还想问,曹文埴摆摆手示意他打住,又突然抬头说道:“对了,去找个郎中,给那何贵看看伤。这案子还没审完,可别出了什么事儿!”
“是!”
文通判又好奇的看了曹文埴一眼,他还真不明白何贵这件案子有什么好忌讳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吗?就算这个商人有点儿后台又怎么了?不就是个锐健营都统吗,难道还能大过阿桂去?居然会让自己这个一向不怕权贵的府尹大人感到麻烦。不过,既然曹文埴下了令,身为下属,他也只有去吩咐一声。
**
“大掌柜,大掌柜”
被衙役们拖到顺天府大牢之后,何贵就一直在昏迷之中。好久之后,才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点儿声音。
“嗯”
慢慢的睁开眼睛,等眼里的人影稍稍清晰了一些之后,他才看清楚是谁在叫他。
“老刘?”
“大掌柜,你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五十大板怎么能硬抗?你就不知道软活一点儿吗?唉”刘河东不住地唉声叹气,又端过来一个碗,“来,先喝点儿红枣燕窝粥!你受了伤,这红枣能补血!”
“红枣燕窝粥?你还真舍得!这得多少钱一碗?”何贵没有喝粥,反而先咧开嘴,十分难看地笑了一下,问道。
“唉呀,你还有心情说笑?”刘河东的表情有点儿急,拿起小勺舀了一勺,直接就递到了何贵的嘴边,“先吃点儿补一补。你失血太多,又在牢里,我们也帮不上啥忙。唉”
“你们当然帮不上什么忙!”何贵不敢动弹,只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心思还算清醒:“通知了丰升额没有?”
“你出了事,我们当然得去找丰大人。可”刘河东又叹了一口气,“丰大人说,他现在也插不上嘴啊!”
“他插不上嘴?”何贵从刘河东的嘴里感到了一丝凉气,丰升额想躲!妈的,这些当官的果然不可靠!一有事,立刻就躲得远远的。何贵心里变得冷了起来,可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劳动顺天府抓人不说,居然连丰升额这个天子近臣,二品大员也不敢插嘴?
“唉,丰大人说他刚刚被人给参了一本,让皇上给臭骂了一顿,被罚在家闭门思过。没法帮你出头。不过,”说到这儿,刘河东又凑近何贵小声说道:“他说你这事儿其实并不严重。就算认了,顶多也就是关上三五个月的。到时候,他在帮着想想办法,就能出去了!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关上三五个月?”何贵冷哼了一声。说得轻巧,连你个二品大员也要躲的事儿,老子就只会被关上三五个月?当老子是弱智?何贵心中暗恨,这些当官的,除了会说话,其他的,什么都不可靠。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丰升额的话是真的,也就是事情真的并不算严重的话想到这儿,何贵急忙提起精神,又向刘河东问道:“到底是谁参的丰升额?难道”
一个可怕的名字突然冒上了何贵的心头:“难道是和俊�
不会吧!何贵只觉得心里一阵惊跳!早就听丰升额说过,精品人生往大内卖椅子很让那位和中堂不爽,如果这次真要是那家伙动的手,那自己这回岂不是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何贵只觉眼前一阵昏暗!在这乾隆朝,他不怕别人,就怕那位和中堂!谁都知道,只要乾隆在位,那就是一个扳不倒,打不扁的超级小强啊!最可恨的是,这位小强还不是普通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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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唉哟!”何贵又是一惊,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动和渴撬饷蠢骱Γ畹貌荒头沉耍咳滩蛔《艘幌律硖澹峁搅似ü缮系纳丝冢鄣靡贿肿臁�
“别乱动。郎中看过,才刚敷了药!乱动的话,伤口就不容易愈合!”赶紧扶着何贵正了正身形,刘河东又说道。
“没事儿!”摆了摆手指,示意刘河东不要紧张,何贵又急忙问道:“和趺吹姑沽耍渴撬敲创蟮ㄗ痈艺宜穆榉常渴前⒐穑炕故歉?蛋泊蛹只乩戳耍孔懿怀墒橇踯桑俊�
“不是不是,参和中堂跟丰大人的,都是御使曹锡宝!”刘河东说道。
“曹锡宝?”何贵一怔,眉毛拧了起来:“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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