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大伙还等着呢。”
灯火通明的正厅内,南宫蕊玉正与皇兄斗着嘴。
千浩雪与两位小皇子不知在说着什么,嘴角淡笑,瞅着宇文陌凌轻揽夏子樱徐徐走进,忽然便阴下脸来,端起面前的一杯酒,猛地灌了下去。
“夏姐姐你方才怎么了?”千浩臻转过头来,皱着小眉头担忧道:“夏姐姐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吧,母后说过生病的人喝汤最好了。”说着,便将面前冒着热气的鸡汤向夏子樱推来。
浓浓的鸡汤泛着诱人香气,因着被推动,那黄色透明的小油星子便可爱地像四周荡漾开去。夏子樱原本才压制下的酸水再次汹涌上来,当下再不容说什么,猛地便又冲了出去。
满腹狐疑地瞅着女子今夜怪异的表现,千浩雪藏在桌下的手指狠狠地攥紧,长长的嫣红指甲嵌进了细嫩的皮肤,却也不知疼。
宇文陌凌环视过一干人,很抱歉地举起杯子道:“子樱今日感了风寒,陌凌便先告辞一步,众位慢饮。对了,五弟,吴将军那边,派人送些酒水过去犒劳下将士们。”
言毕,一口饮下掌中佳酿,略带歉疚地看向一旁僵着的女子:“雪儿,我子樱她身体一向不好。明日凌再去看你。少喝些酒,早点歇息。”
千浩雪化开一脸雍容之笑,红唇轻启:“凌哥哥说的什么话?既然将来注定要一同侍奉凌哥哥,那么子樱地位再低,便也还是雪儿的妹妹,凌哥哥但去无妨。”
宇文陌凌略带尴尬地弯起嘴角,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大步向门外走去。
青砖地上,夏子樱虚弱地靠墙而坐,费力喘着粗气,见男子大步前来,忙道:“陌凌你不用出来,不过一点小事而已。大约明日便要月圆毒发,所以今次身体才如此虚弱吧。”说着便要撑手站起。
宇文陌凌忙急步上前,一把揽住女子细腰,紧紧搂向怀里:“傻瓜,累了就不要说这么多话。都怪我,让子樱你吃了如此多的苦”
夏子樱下意识地便要挣脱下地,奈何男子越发搂紧,只好乖乖地缄了口。
卧房在后院东南角,宇文陌凌一脚踹开房门,冲丫鬟们努了努嘴。看着她们走出,这才向后一脚将门踢上。
轻轻将女子放在柔软寝榻之上,便宽了外衣搭向屏风,倾身上床要解女子的外裳。
夏子樱看着男子一系列的动作,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当下抓紧胸前衣饰,紧张质问道:“宇文陌凌,你、你想干吗?我今夜不行,身体弱虽然和你那个了,但是没我允许也不许你耍流氓!”
“噗——”男子忍不住笑起,仿佛又看到昔日小客栈里调皮的清秀少女,便好笑地勾起嘴角:“耍流氓?呵呵,子樱,我这才发现,已好久没再听你说过那些好笑的新鲜词儿了呢。”
见女子依然不放心地瞪着自己,只好无奈地松了抚在女子腰带上的手,耸了耸肩道:“好了,你也看到了,我可没什么恶意何况你如今身体不适呢。”
“那、那你为什么上我的床,为什么脱我衣服?”夏子樱尴尬地瞟了眼前胸,这才发现那白净的小袄上不知何时已沾了星星油点,当下尴尬地坐了起来,自己解开外裳:“早说不就好了,我自己脱。”
言毕,已然只剩里边的白色中衣。见男子仍然一动不动,又不悦道:“喂,你怎么还不走?”
宇文陌凌忽然心情大好,干脆向女子身侧躺下,一把扯过被子盖住二人:“今夜本殿下便要陪未来的娘子侍寝,怎么,不欢迎?”
微微运起内力吹灭了不远处的昏黄蜡烛,瞅着女子仍一脸狐疑干坐着,心下虽好笑,却又微微有些伤怀,敛了笑正色道:“子樱,我是担心你我怕你扛不住毒。睡在身旁,凌才能放心”
言毕,摸索着抓过女子冰凉柔荑:“睡吧,相公给你暖床。”
隐在黑暗中的女子,薄肩微微颤了颤。
相公?他竟然已经把自己当相公了。难道就因为自己和他发生的那一次吗?可是他终究有一日会明白,然后便舍弃。
这个世界,他、他们所有的人,都不会是属于她夏子樱的。或过去、或现在、或将来,他们终究都要离开。
静谧的黑暗中,女子无声地扯紧被子卧向里侧。
须臾,男子修长的手臂便摸索了过来,轻轻揽住女子,温暖的身体便靠了上去。
子樱,即便现在不习惯,终有一日你会贪恋身边有我。
第65章 第65章 血罗蔓阴毒难忍
“冷、好冷”天明将至,一直昏睡着的女子忽然呻吟起来,原本已被揽在男子臂弯的身体又向那温暖的怀抱贴近了几分。冰凉双脚摸索着钻进男子两小腿间,无意识地摩梭着,仿佛这样就能将蚀骨的寒意给驱走。
腿间逐渐袭来的酥麻让宇文陌凌猛地睁开了眼睛,听着怀中女子昏沉沉的低吟,隐约一股强烈的不安便袭上心头。
今次血罗蔓又比前次提前了6个时辰,看来嗜血之痛也必然加倍。
冲烛台处打了个响指,原本已灭了一晚的烛火便再度亮起。昏暗灯光下的女子,苍白脸上满是细密汗珠,不见一丝血色,纤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已进入半昏迷状态,口中只是不住低囔着“冷、好冷。”
“子樱,子樱,快醒醒——”宇文陌凌焦急地揉了揉女子双肩,奈何对方却如只字未闻,毫无回应。
男子心下不安渐甚,掌中聚起内力,猛地便向女子背心推去,女子原本紧闭的双眼便费力睁了开来。
“唔——,宇文陌凌,我、好冷,痛快点我穴道,我不要清醒!快点”夏子樱上下牙关不住打着颤,费力吐出几句话。猛地一阵剧痛从小腹袭来,全身便如触电般从脚尖迅速抽搐到头顶,狠狠拽住床沿,哀求道:“求求你,算我求你,点了我的穴道”
余下的话还残留在口中,奈何再也没有力气说出,紧咬的唇上渐渐渗出鲜红血迹。
瞅着女子越来越剧烈的痛苦,宇文陌凌无奈地收回内力,紧紧将女子抱在怀中,低沉嗓音里已然些许哽咽:“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这样的苦子樱,我该怎么办?我没有解药对了,你等等,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当下披衣站起,瞅着女子道:“我去喊子寒!子樱,你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回来!”
“不要不要去喊他点我穴道”半昏沉下的夏子樱瞅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费力低囔着,奈何那声音小得只容自己听见,男子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昏暗晨光中。
*
“开门开门,子寒,你小子快给我出来!”深冬晨间,蚀骨的寒冷让男子冷不住缩起脖子,狠狠拍门,里头却毫无动静,干脆抬起脚蹬了开去。
床上的男子俨然还在沉睡着,半张的唇发出轻微的鼾鸣。宇文陌凌狠狠一把将其拽起:“喂,快起来!子樱毒发了!”
南宫子寒晃了晃脑袋,朦胧见到眼前一个“吧嗒吧嗒”张嘴嚷嚷的大高个,正要发作,却又听到“子樱”二字,当下便清醒过来:“毒发了吗?这么早?”
“有必要骗你吗?这会儿已经疼得不醒人事了!快跟我去看看!”宇文陌凌清俊面容上一览无余的焦切,扯过躺椅上的衣裳,胡乱替南宫子寒套上,便拉起他向门外大步跑去。
生着暖炭的屋里,满头冷汗的夏子樱披头散发蜷缩在暖炉旁边,厚厚棉被下的身体却仍在不住哆嗦着。
“冷、冷救命不要死”
“子樱,你没事吧?”宇文陌凌一把冲上前去,抱住女子,灼灼看向南宫子寒:“子寒,我的内力不行,你看可否给她疏些内力青弟的太阴,定是用不了,算我求你!”
瞅着女子已然失了色的双唇,南宫子寒无奈地摇了摇头:“血罗蔓太过阴毒,此刻子樱心血已极至之虚,我这纯阳内力若是疏到她体内,不仅无力承受,五脏怕是都要崩散”
“少废话!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这般痛苦吗?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宇文陌凌暴躁低吼起来。
“我说宇文表兄,子樱也是我的师妹,但凡能对她好的,我又怎会拒绝?”南宫子寒半跪下身子,拍了拍男子肩侧,径自抬起夏子樱的手腕。
脉象低迷紊乱,隐隐的,却又寸脉微沉,尺脉上浮。
南宫子寒逐渐皱起眉头,扫了眼陌凌怀中的苍白女子,正要沉声发话,原本已失去意识的夏子樱兀地低低唤了声:“师兄”
满是疲惫的双眼里,一丝不易察觉地隐忍和乞求。
南宫子寒那含在口中的话便无奈地咽了回去,顿了顿,又道:“此时不宜再给子樱疏内力,最好便点了她的睡穴。你且将屋子弄得再暖和些,我去开剂药方。”言毕,状若无意地抚了抚女子的掌心,豁地站起大步迈出门去。
仿佛吃了定心丸般,夏子樱终于放心地闭上双眼。
*
昏暗的室内,灯盏未明。冰凉的青砖地板上,一名女子低低匍在一双黑色皂靴前,柔白玉手紧紧抓着前胸衣襟,极其痛苦哀求道:“求求你,给我我再也不敢了,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要”
那黑色皂靴的主人微微移动了双脚,将女子伸至前来的手狠狠踢向一旁:“哼,不听主上命令擅自行动,你既做得出,今次又何必再求我?”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阴冷得像从地狱里传出。
女子低低唾泣起来,百般可怜地抬起头,白皙脸上已然涕泪交加,凌乱长发稀疏垂于面前,颤抖着爬向男子身旁,猛地抓住对方修长的双腿:“黑衣大哥,求求你,就、就一颗以后,再也不会背叛主上了,今后一、一定听话好难受”
阵阵袭来的如毒虫蚀咬般的巨痒与疼痛,让女子原本娇俏的脸颊猛地向四面抽搐开去。女子狠狠抱住脑袋,在地板上来回打起滚。
“黑衣啊——!求、求求你,最后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药、想要”
“呵,药倒是在这里。”黑衣蒙面冷笑着,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在手中扬了扬,瞅着女子双眼放出的贪婪光芒,很不屑地又收了回去:“但是,给不给却要看你”
“我肯,我肯,叫我做什么都肯,只要给我药给药就行。”女子迅速挪向男子脚边,努力站起身子就要向男子怀中掏去。
黑衣服蒙面厌恶地拍去女子纤长的手指,鼻腔里十分鄙夷地“哼”了一声:“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擅自变更,或是完不成主上的要求,那么,下个月的今日,便有更甚的在等你!”
甩手一抛,那黑色药丸便在空中划出一道邪恶弧线。还未落至地面,已然被女子一把抢过,迫不及待地吞进了口,狠狠咕噜下去,眼里的光芒便逐渐黯淡,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也逐渐恢复了原样。
*
“翠儿,去看看人来了没?”千浩雪因着昨日宇文陌凌临走前说的话,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奈何日上三竿了,却依然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艳丽妆容上俨然是满满的焦切。
“回、回公主,凌殿下在子樱姑娘那边”那叫翠儿的丫鬟低着头,仔细措着词儿。
“啪——”话音未落,一块瓷盏便甩至额角,吧嗒一声落了地,鲜红的血迹顿时顺着细细眉梢点点滴落在地。
“哼!好个风骚小贱人,竟然装病霸着凌哥哥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奈何你竟一点也不知好歹”千浩雪一双明眸里尽是阴冷,贝齿紧咬,豁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翠儿这几日已深知这新来的朝云公主是何等角色,当下连额角的血也顾不上包扎,随意用袖子捋了一把,便颠着小脚跟上前去。
*
狠狠搡开门,迎面一股热风拂过,千浩雪本能地向后退开一步,待看到里屋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