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在我耳边轻叹:“有时遇不到旗鼓相当的敌手,也是非常孤独的事情。阁下认为呢?”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个独孤求败的传说,难道真的是越顶尖的高手就越是孤独么?
也许是野心造就了孤独,一再苛求自己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自然会不停的寻求对手,每当打败一个人之后,除了荣耀与满足感,更多的却是空虚。
我看着魅,小心翼翼的说:“其实我认为吧,武功只是用来保命的,没必要不停的去挑战,自己开心就好,您说是吧。”
我边说边向擂台外缓缓的移动着,魅像是发现了我准备逃跑,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不着痕迹的制住我的动作,道:“阁下的想法还真是简单,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一局定胜负,我也很想看看阁下如何运用这绝世的武功保命。”
魅说着便出手了,我惊得几步退后,面对着魅我只能招架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几招下来我就已经被逼到了擂台的边缘,身后的麻绳挡住我才没有摔下擂台,这家伙和玉帛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如果开始就是他出手,恐怕那几个所谓的高手早就被秒杀了。
在这个世界上,凡人根本没有能力与魔抗衡。如果没有四翼,这天下大概早已被天魔纳进囊中了吧。
我突然想,如果魅做了武林盟主,那不是相当于整个江湖都会被魔宫统治。
虽然这江湖与我无关,可是如果要这片净土变成腥风血雨的战场,也实在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
魅一掌袭来,我险险避开,正瞥到擂台角落丢着一把不知是谁的长剑,我就地滚了几圈,将剑握在手中,来不及考虑便用剑刺向他,迅疾无比的剑招去势汹涌,魅有些猝不及防,一个转身,堪堪躲过。我这才惊觉我用的居然是雪潋滟剑法中的流沙七式,也就是我在魔煞三关对付怪物的剑招。
魅有些惊讶,出招便不再留情,我看到他指间闪烁的银光,看来他是要下狠心了。
银光直朝我袭来,我慌忙偏过头,魅指间的小刀从我头上掠过,将我的发带割断,紫发顿时飘飞如绸,似水般倾泻在肩上。
魅惊在原地,震惊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够和他比试了,只好丢掉剑,站在原地。台下的观者惊骇的望着我,着实没有想到打败了这四大高手的居然是个女人。
魅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叫我的名字,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看到他的犹豫我有些心寒,低下头默不作声。我在等他出手,然而他一直没有说话,良久,他低叹口气,道:“这局,我认输。”
台下一片惊呼,我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魅,不敢和他说话,只好用传音入密将我的话传递进他耳中:“你为什么认输?我可不想做什么武林盟主!”
“因为先前早有约定,盟主之位由胜败定,”魅静静的看着我,唇没有动,声音却轻轻飘进我耳里,“我可以胜,但我不能伤你。”
他的话让我的心一震。
就算在权利与地位之前,魅还是不会伤害我呵。
我微微蹙起眉,又问道:“玄邪他们呢?”
“殇拖住了他们。”魅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到殇的名字,心口突然有些莫名的疼痛。
既然殇有能力拖住玄邪和朱凰,说明他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也许我会与他相遇的吧。
我真的很害怕看到殇,虽然我也曾担忧他的身体,但我对他的恐惧更深,他是比魅邪恶得多的魔鬼。
如果没有什么顾虑,我会早早的离开这里,但我现在真的走不了了,因为玄邪和白穹在殇的手里。
“他们在哪?”我问道。
魅看着我,迟疑片刻,回答道:“城外的竹林。”
听到他的话我连忙跳下擂台就朝门外跑去,然而起初坐在首位的前辈却拦住我,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我绕了半天没绕过去,只好无奈的说:“我有急事!”
这老头完全不理会我的借口,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姑娘刚刚赢过了武林大会。”
“他因为我是女人,不忍动手才认输的,这根本不算,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做盟主。”
老头伸直手拦着我,语气淡然中带着不可亵渎的尊严:“但胜了就是胜了,老朽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迂腐。”
我着急的跺脚,老头面色有些难看,却依然不肯让路。
我索性耍起我最拿手的无赖手段:“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对了,我就做这个什么鸟盟主,如果答错了,可就没理由将我囚禁在这里了。”
老头沉思片刻,答应了。我满意的点点头,走向门口,一脚跨过门槛,一只脚踩在大厅的地板上,一只脚踩在门槛外,然后对老头说:“我要你猜,我是要往出走呢,还是往进走?”
老头的脸色有些铁青:“这老朽说你往里走,你自然会往外走,说你向外走,你又会向里走,要人如何去猜!”
“对,”我道:“所以你的答案总是错的,你输了,食古不化的老头,我走了。”
我边说边向外跑去,老头没有再拦我,只是身后传来越来越小的声音:“这题不算!盟主,我们一定会找到您将绝胜堂亲手交给您”
真是让我无言,只是因为魅不忍伤我,所以放弃了这场比武,我便要做这武林盟主吗?我向来是最讨厌麻烦的,可若是做了盟主要多操多少心啊。
反正我和魅关系比较好,他又似乎很想要盟主的地位,以后如果我嫌麻烦的话,直接把这些推给他就好了,相信他一定很乐意的。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是战争又与我何干,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再也不在这里过这种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连公交车都没有的枯燥乏味的生活。
我一路上没命的朝竹林跑去,却在就要踏进竹林的那一瞬间被看不到的结界重重的弹了出去。这结界汇聚着浓厚的邪气,分明昭示着竹林已经在殇的控制之下。
我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向竹林,结界却更猛烈的绽放出黑色光束,将我又一次弹了出去,试了好几次,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进入结界。
难道我与殇的实力就差了这么多吗!
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赢过他吗!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结界氤氲着淡淡的光芒,我手腕上的手镯突然闪烁起来,镯面上小小的白水晶闪耀着晶莹如晨露的光华,我心中一动,连忙将手镯从手腕上褪下,在食指的指尖轻轻咬出一点血丝,鲜血点在水晶上,手镯顿时怒放出夺目的金色光辉,将结界打开了一道通行的门。
我冲进竹林,却发现里面悄然无声,没有鸟虫的叽叽喳喳,没有树木的簌簌声响,仿佛一片毫无生机的死亡世界。
一切都静谧得近乎诡异。
我朝竹林中心走去,一路上只能看到静止的花草和翠绿的竹,这里像是连风没有,所有植物安静的生长着,不会摇摆,如同已经死亡多时。
我心里有些忐忑,又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紧,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一道绳索吊了起来,倒挂在空中。
一个男子斜倚在树干上看我,茶色的眸隐含着高高在上的邪佞,清冷的阳光耀在他月蓝色的锦袍上,流泻出傲然于世的绝代风华。
我早就猜到我会遇到殇,只是没有想到他看我的神情竟如同早已知道我要来一般,没有惊讶,没有诧异,淡漠高傲得像个高不可攀的王者。
“小野猫,几天不见,你过得似乎很好,”殇走向我,指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他的声音软得像一团雾,带着轻轻柔柔的诱惑,“呵,这可让我很不满意。”
我咬紧嘴唇,不说话,殇的影像倒映在我眼中,如此恍惚。
我知道他一定还在恨我当初执意离去,他这样有仇必报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有点利用价值的玩偶,没有价值的时候仍旧逃不过被丢弃的命运,然而我却在他没有开口之前先离开了他,他又怎么甘心。
他对我没有感情,只是可笑的自尊心作祟罢了。
殇的脸离我很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漫在我的肌肤上,带着淡淡的曼珠沙华香气,诡异而妖冶,他的声音融着点点滴滴的迷蒙:“你以为你进了迷雾林就可以彻底逃脱我了吗?”
头有些晕眩,我眯着眼睛看他,视线渐渐有些模糊,脚腕上的绳索套的紧紧的,脱臼般的疼痛。
殇弹指打断了绳索,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他跨身跪坐在我身上,俯下身凑近我耳朵,一字一顿的说道:“小野猫,我告诉你,你是属于我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殇温软的唇瓣在我的耳垂上轻轻擦过,像是浅风吟过发间,他的吻细细碎碎落在我的耳畔,让我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把玄邪他们呢?”
“他们不在这里,”殇抬起头看着我,轻笑道:“怎么你永远是这么笨,我专程在这里等你,当然不会让任何人来妨碍我们了。”
“这么说,他们根本不在竹林。”
听到殇的话我的心已经寒了一截,是我坚信魅不会骗我,所以我连考虑都没有就来了这里,可是我却掉进了殇为我布置的陷阱,他在这里守株待兔,等我自投罗网。
原来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也许在武林大会开始之前,殇就已经料到了我会出现,他让魅假意告诉我玄邪和白穹的下落,却是将我引进他的股掌之间。
殇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低声道:“别怪他,我要的东西,他不惜代价也会给我。”
呵,我差点忘记了,魅和殇是亲兄弟,他根本没有帮我的义务。
我用力想要挣脱殇,他却只是箍住我的手腕,将我双手越过头顶,按在地上,我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慌忙大声呼救。
殇吻了吻我的唇瓣,笑道:“我可不介意你喊得大声一点,如果四翼来救你的话,他们会被结界撞得头破血流,如果想要强行打破结界,那就只有死。”
殇的话让我震惊无比,我难以置信的摇头:“我不相信!刚才”
“你以为刚才不是我,你能闯得进来吗?”殇的话让我惊住,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声音轻柔如阳光:“小野猫,我没有想到你来的这么早,所以没有及时打开结界,让你受苦了。”
他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游戏,而我只是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进来罢了。
我突然觉得绝望,因为我真的没有能力与殇抗衡。
“你想干什么!”
我无力的看着他,那双钻石般的瞳眸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温和,只有星星点点的讥诮。
“我想”殇低下头,唇瓣触碰在我的嘴唇上,声音轻软好听,“你为我生个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