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应道。
「不如我就收你做妾室吧!」话一出口,林子更是静谧得吓人。
林若水轻轻地回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盈满着泪,「石、石……」
看吧,把她吓得连话都讲不齐了,石毅真想仰天长啸三声,这位小女人似乎也太容易受惊吓,太容易泪眼汪汪了。
「你如今也是一人,又是寡妇,我之前说要为你寻一良人,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我自己最牢靠。」石毅讲到后面,觉得自己说的还挺对的。
「这么一来,我又可以报答恩情。」这便是传说中的以身相许呀。
「不行!」林若水颤着双唇,「这不妥,不妥,非常不妥!」
一连三个不妥,她总要说个所以然吧,石毅认真地等着她说个好理由来。
「其实……」林若水为难地别过头,「若水只爱自己的夫君……」
爱?石毅冷哼一声,爱这个字眼他是不懂的,「若水,女人没了依靠,总是要再嫁的。」
「就、就算要嫁,若水也不想嫁一个有妻室的人,免得鸡犬不宁。」他要自己嫁做妾室,那么在她之后他已娶了一名女子了?
不知为何,林若水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口竟像是腌菜时放的醋,又酸又不好闻。
「你是要我休了正妻,娶你?」看不出她的心眼这么小,容不得他人分享夫君之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希望我的夫君一生只有我。」讲到这个话题,林若水不好意思了,从未对人说过的愿望就这么告诉了他。
而他还曾经是她的……唉,在他面前,她不小心地就放下了防备。
石毅第一次从一名女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时傻在那儿。
「石公子,请你不要再管若水,若水不需要你为我说亲,也不想委屈你娶我……」林若水善解人意,虽然不懂他在想什么,但没有男人会想娶一个寡妇,除非是鳏夫。
石毅说不出话了,他细细地研究着她平凡的五官,也想不通自己刚才是着了什么道,竟说出那番鬼话。
何来正妻!那个败坏家门的女人早就被休了,做出那等丑事,哪能在他面前晃,只是每每想起这窝囊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将军,竟被一名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家里人竟瞒着不告诉他,直到他打退敌军之后的半年,他回到将军府,才知道他那小娘子早被家中长辈给休离了。
「石公子?」林若水见他脸色不大好,以为自己说的话惹他不高兴。
「没事没事,反正你是我的恩人,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摆摆手,收起那令人不悦的记忆。
「那……」他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石毅思索了一会儿,「边走边想吧!」她说不上京就不上京,一个没上京过的女子,又怎么会认得路呢?嘿嘿!
入夜时分,他们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石公子,这不大好吧?」林若水迟疑地矗立在客栈门口,之前她一直没想到盘缠的问题,如今站在富丽堂皇的客栈前,她才羞觉荷包乾扁。
石毅睥睨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嘴边淡淡一笑,「你尽管跟着吧!」
林若水犹豫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跟在他身后。
「公子,打尖还是用膳?」掌柜热情地说。
石毅从怀中掏出一权杖,掌柜一看,热情中又多了几份敬重,「怠慢、怠慢了……」
「给我两间上等厢房。」
「没问题,只是这上等厢房如今只剩一间,不知中等厢房可行?」掌柜小心翼翼地问。
石毅眉挑了挑,「随便。」
在掌柜忙着安排时,林若水好奇地问道:「石公子是这儿的常客?」客栈名为风清楼,听来格外雅致,只是不知石公子与这客栈之间的渊源了。
「嗯,是我一个亲戚开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点也不担心没有地方休憩、没有饭菜裹腹。
「不过我现在才知道他的生意做到这乡下地方。」石毅口无遮拦,没有注意到某个乡下姑娘就在一边,「他做事随性,走到哪儿就把客栈开到哪儿。」
不知为何,他的形容令林若水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吊儿郎当,却又认真负责的好人,她浅浅一笑,「真好。」
石毅偏过头,正好瞧见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甜美笑容,他极少见她笑得这么香甜,别说笑,平日里连五官都瞧不清呢,谁让她喜欢低着头,活像地上有多少金银财宝供她捡。
「你……」
掌柜一张正正方方的脸凑在了他前面,吓得他止住了话,「公子,一切已经备妥了,请……」
石毅闷闷地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公子是要先休息还是用膳呢?」掌柜殷勤地问,平日这引领的活可不是他在做的。
石毅看了一眼林若水,她的脸色有些许疲惫,「你让人打盆热水让姑娘洗洗脸。」
「是、是!」
「准备几道小菜,鱼肉不可少,素菜也不可无。」
「好的,那是送到房间里还是……」
「就到楼下吃吧。」
石毅让林若水住上等厢房,自己住中等厢房,林若水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婉拒,他甩袖就走,丢下一句话,「一会儿楼下见。」
林若水笑笑地走进厢房中,他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呢。
林若水快速地用小二送上来的热水、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污秽,铜镜里的人儿顿时清爽了不少,这张脸真的很普通呢,林若水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叹息,可不知是不是遇上了石毅,被她深深压在心里的往事竟冒了出来。
「七嫂原来是这副模样……」
「唉,可怜了七弟。」
「不会呀,七弟妹只要好好持家,就算七弟不喜欢她的容貌,再娶几个小妾也可以啊!」
「是呀是呀,女子无貌有德就够了!」
「呵呵……」
几名女子坐在海棠花畔的亭子里,声音不大不小,娇笑声连闲逛花园的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真是配不上吗?新婚之夜匆匆一见,林若水羞得压根没仔细瞧夫君的脸,只从他人的嘴里听说过,她的夫君样貌实属中上,与普普通通的她非常的不同,两道剑眉英气逼人,黑眸似鹰隼般犀利,薄唇喜欢抿着,鼻梁高耸,平日里是一个严肃的人。
但石毅便是他?唉,怎么会是这样呢?
叩门声响起,小二哥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娘,该下去了,否则饭菜可就凉了。」
林若水放下手,额前的发落了下来,遮住了那平凡无奇的脸蛋。
罢了罢了,自古红颜如祸水,她不如平平凡凡的好。
「好,这就来了。」
林若水随着小二来到楼下,石毅已经坐在那儿等着她了,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石公子。」
本背对她的人转了过来,林若水顿时呆若木鸡。
「你总算下来了,奔波了一天,都不饿嘛!」石毅没好气地说。
「我……」林若水沉浸在惊恐中,一时答不上话。
「快坐下吧!」
林若水默默地坐了下来,坐在一边看得饶有兴味的男人开口了,「表哥,这位是……」
「这是我表弟司徒风清,也就是这风清楼的主人,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林若水。」石毅介绍道。
司徒风清微微一笑,「姑娘,初次见面。」
提得老高的心暂时放了下来,林若水不着痕迹地轻轻吐气,「司徒公子有礼。」
「吃饭吧。」石毅挟了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多吃一点。」不知她是太清贫不怎么舍得吃肉,还是她不喜欢吃肉,自认识以来,她似乎就不吃荤。
「咦,表哥似乎对林姑娘……」司徒风清假装吃惊。
「胡说什么!吃饭!」石毅直接挟了一个馒头塞进那翩翩公子哥的嘴里。
「唔……」如此一来,司徒风清真的说不出话了。
一双魅惑的眼在一男一女之间来回了好几趟,司徒风清垂下了眼,慢条斯理地从嘴里拿下包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她该不会是忘记了他吧?
深夜时,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睡得极度不安稳,她不断地翻来覆去,踢乱了被子,额上还冒着点点汗珠。
「不,不!我没有……」断断续续的梦呓从林若水的嘴里喊出来。
洞房花烛夜那一晚,石毅抛下她独守空闺,她这个不受宠的新娘子便被冷落了,即便家中长辈对她和蔼,可一些碎嘴的奴仆便开始风言风语,后来不知怎么的,连一向疼爱她有加的奶奶也不愿接见她,接着便发生了那件事情,一件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一日一觉醒来,床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名男子,而她与那男子同榻而眠。
九妹气愤地摔坏了桌子,「嫂子,你太过分了,竟然红杏出墙。」
请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林若水迷迷糊糊地看着闯进她房中的一大帮人,害怕不已地缩着身子,「九妹……」
「闭嘴,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一向温温柔柔的五姊一反常态的凶狠。
「不,我……」林若水一看到床上有人,自己也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瑟瑟发抖。
「不用说了!」
一道威严的嗓音止住了她的解释,林若水泪光盈盈地回眸看着那推门而入的石夫人,「你这个贱妇,竟然与别的男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怎么回事?」躺在床上的男人蒙胧中转醒,一脸不明白地看着众人。
「什么都不用讲了!来人,将这个贱妇给我关进柴房。」
「不,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哥哥,你怎么可以和表嫂做出这种事情!」站在一旁的司徒蕊儿愤怒地走过去,拖住傻傻的哥哥往屋外走。
「等等!发生什么事情了?」司徒风清傻傻地任由妹妹拉着。
阴冷的柴房里,她一个缩在角落里,听着老鼠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出吱吱的声音,她真的没有做出不贞之事,为什么要诬陷她呢?为什么?谁来还她一个公道!谁?
她被关了整整三天,最后是父亲来领她回家的,石家将一封休书给了她,她死死地拽着休书,无奈地离开了。
梦中的场景一变,年迈的父亲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一脸的灰白,「水儿……」
「爹……」
「爹恐怕是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爹,你放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林若水吸吸鼻子。
「爹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爹没有对不起女儿。」
「若不是爹要你嫁,你也不会被万人耻笑,咳!」一口血从林父口中喷了出来。
「爹!」
那一日,父亲死得不瞑目,到死时眼睛都没有闭上。
林若水不该救他的,如果知道是石毅,她绝对不会救那个负心汉,如果不是他,父亲不会身体抱恙,临终时还放不下她;如果不是他,她不会不明不白地被冠上不贞不洁之名,被人贻笑大方。
黑暗之中,晶莹的水光在她的眼眶里闪动,她痛苦地紧闭眼睛,泪珠滚落,沾湿了枕巾。
她好恨!但是为什么还会在跟石毅相处时,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呢?他又为何能在她的面前坦坦荡荡,丝毫没有愧疚?
他是当真忘了她这个太过平凡的妻子,别说他忘了她,自己见到他时,也没想到是他,他们曾是最亲近的人,却互相不认识对方,她嫁到石家就是一个笑话,连自己的夫君也没有认出来,甚至于他自报家世,她才将他与她的夫君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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