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春巧陷她与人通奸,灵眉虽脾性温和,但最是冰清倔强,昨日恳求郝氏、加之当众与春巧王大有对质,她可说是拼了命来与自己一个清白,私下里内心受的羞辱煎熬有如海崩山塌,接二连三的大小变故袭来,普通人也难禁得住,更别提她那样娇弱的身子,怎能不被冲垮。
且说贞良从太太那里回来,坐在屋中,想到刚才妯娌们一同出来,郝氏艳阳底下仰首挺胸、众人簇拥的光辉样子儿,不禁心内暗生羡慕,亦有些自惭形秽,想我是什么样的出身,她又见过什么样的世面,她便比我多些大方得体也是应当的。转念又想,无论出处,大家现下都是这家里的媳妇,况二爷这样能干,我若太杵,别会牵累了他,给他丢人。看太太刚才的话头儿,是喜欢那能干会做的,我需好好学来,甚么时候也做得一两件才好。
正胡思乱想中,紫烟挑帘子说二爷回来了,贞良连忙收起心思站起,一出门,果见他刚刚进屋,紫烟正给他除外衣递毛巾揩汗,贞良问道,“大毒的日头,你怎么就回来了,”帮着脱去冠带,又问,“中午在家吃吗?”
周奉解去颈边一枚纽扣,皱眉打扇,“不要摆我的,我一份东西忘在家中,拿了就走。”
贞良笑道,“甚么东西唤四儿五儿来拿就是了,也值你跑一趟。”
周奉往里屋走去,不耐烦道,“你知道什么!”
他这一句说的响,语气极不耐烦,碧烟紫烟两个在堂屋里站着,都听见了,碧烟前晚因着贞良受了周奉两句哑巴排揎,此时脸上便有些兴味儿,那紫烟装着没听见一样。贞良握着冠带,当着丫环面被他没好气,心中总有些无味,一时听他里屋又唤,“进来给我换件外衫,”这才进屋。
贞良默默与他更衣,一会儿想到一事,便简单把晨间之事说了,末了道,“杜嫂子现下病了,好歹她与我一场主仆,又是一个镇子里出来的,病好了便要离开,我想让花嫂子去照顾她一两日,直到病好,你看怎样?”
周奉听说灵眉病了,颇感意外,想想道,“你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这样的事你安排就是了。”说罢重戴上冠带出去。
……‘3。25……
周奉晚间回家,天已黑透。本欲直接回房,忽记起中午贞良与他说起灵眉生病一事,不知现下怎样了。周奉想,小娘子那样娇滴滴的样子,遭此大难,不定前两日怎么被那帮虎狼婆子蹂躏,定然有些委屈,现在她病了,我既与她有意,去瞧瞧也是应当的,于是便命四儿去问她住处。
一会子四儿回来,领着周奉到一处偏屋,原是因灵眉生病,郝氏怕过给别人,单在这犄角处给她一间屋子,周奉看四周都黑灯闭火的,倒是清静,瞅一眼屋里,“有人吗?”
四儿回道,“刚才没人。”周奉轻骂,“滑皮狗儿,门外守着。”说罢推门进去。
屋里委实没人,有一股久无人居的淡淡霉味,黑压压的看不清东西,周奉向前两步,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四儿在外听到响动,轻问,“爷,没事吧?”听里间无声,便重猫到廊下守候。
周奉黑暗中呆了一会,待适应后方慢慢向前,看清刚才绊到自己的是一方凳,可喜旁边桌上还有一烛台,他燃起烛火,心道我这样费心费事地来看你,也算很对得住你了,别人哪劳动得了我这个!
灵眉躺在土炕上,身上盖一层薄单,周奉举起烛火,昏黄的烛光下,小娇娘眼睑下两个圆大的黑影,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憔悴。周奉再细细打量四周,这土炕上铺的都是稻草,墙没有抹,黄黄的一片土色,因光线暗淡,被单也看不出干净还是肮脏,他素来喜爱洁净,此时心中一阵泛恶,再看看炕上躺着的小人,虽容色惨淡但仍难掩其丽色,强压住心内不适,把烛台搁到边台上,轻轻坐下。
越看越觉得这杜家的小娘美丽,这一世见过许多美人,也经过许多,其中不乏有比她还要艳丽,剩下的,起码也比她现在香,比她干净……哪个像她这样,汗湿披散的头发上还插杂着些许稻草,周奉不由“嗤”地一笑,伸手将那稻草一一摘去,脑里回想到上回她掩着胳膊娇斥他“出去!”那娇滴滴又羞又窘欲要哭出来的样子——见过那许多,哪一个也没能像她这样软,这样娇,这样逗得人心痒。
灵眉正自昏睡,因发热烧得面颊通红,她又发噩梦,又是大水那天,梅香前一刻还在轿外与她说话,顷刻间就被人潮大水卷走,四周无边无际的大水压来,自己伏在一块轿板上浮浮沉沉,睡睡醒醒,只恨当日不曾死去。
“梅香,快跑!”眼泪哗哗从紧闭的眼中滑落,一会儿又皱眉轻喊,“不是我,我没有!”周奉看得心怜,抬手帮她揩去眼泪,灵眉微微睁眼,娇唤了一声“娘!”便又睡去。
周奉怜不尽的,索性整个手掌上去抚摸灵眉昏睡中红烫的脸蛋,但觉指下肌肤无比细滑,刚刚她唤的那一声、那一眼又那样娇气可爱,他不禁心内酥麻,把那手掌一路向下,直至轻轻掀开被单一角。
灵眉被单下只着了一件贴身小衣,此刻汗湿透了贴在身上,胸前玲珑顿现,周奉知自己是在偷香,心跳更速,往上瞅瞅,小娇娃还兀自昏睡,半点没觉,他本还有些担心她多日未洗澡会有不雅味道,此刻掀开被单,萦绕鼻端的只有女儿家淡淡清香,哪有半分不爽气息,当下手指轻颤,俯身将她小衣剥下。
烛光昏黄。
静谧的美人□着上身,睡梦间已将自己最美好隐秘的东西呈现出来,奉人眼前,那样无辜,那样纯净,又那样诱人,那样淫艳。薄薄的一层汗液将她身上润出一层光滑的湿意,她梦里仿佛有知觉一般,知道自己正被陌生男子欣赏窥看,玉臂微微向内合拢,像是要抵挡,却把两个嫩桃儿一样的乳圈的更翘更挺,那两道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眼睫紧闭,高烧引起的火红面颊热烫照人,一派羞涩。
周奉喘息渐浓,竟没敢立刻下手,面前的小人太纯洁,也太美好,鼻子里突然热热辣辣的,他低下头,捧起一团粉圆,含住顶端。
花嫂子再回来时,见那房门紧闭,屋里头烛蜡却烧短了一截,再回身细瞅,炕沿边上搁着半盏清水,土炕上的灵眉呼吸深一时、短一时,双唇红艳湿润,花嫂子以為莫不是刚才她自己爬起来倒水喝,也不多想,赶紧就着自己刚打来的温水与井水勾兑,潦巾子与她再次擦身。
10 梦碎 鸡叫第二遍,四儿从被窝里爬起,十五一过天光的晚些,屋里头晨光微弱,四儿两脚将一着地,鼻头一酸猛窜上个喷嚏,躺在边上的五儿也醒了,问道,“起这么早。”
四儿哦了一声,五儿却醒得实在,又问他起这么早去做什么,四儿含混道,“给二爷办点事情。”
这四儿猢狲,五儿却更比他还要猴些,撑起身笑道,“你别糊我,谁不知道二爷交给你的那点事,是不是让你去找那贩人的候大麻子,寻思买杜小娘儿呢!”
四儿已叠好床铺,转身也笑,“属你精,非要说出来。”
五儿撇嘴,声音里带了些不凉不淡,“二爷毕竟疼你些,体己事都找的你。”
四儿笑笑,“毕竟我是四,你是五,你崽儿但越不过我呢!”推开屋门,想想又回头道,“仔细你的嘴,漏了信儿你便六七八九十下去罢!”五儿吐吐舌头,重缩到被窝里头,“知道啦,四哥!”
一早上周奉晨起,贞良已经起身梳洗,预备早膳。他也不想叫人,自己坐起来回想昨夜半宿绯梦,心里头竟有些缠绵的意思。一会儿紫烟进来给他更衣,见他眉眼含笑,神色清新,抿嘴笑道,“二爷昨晚上好梦。”
周奉笑斜她一眼,“大胆的丫头。”
紫烟面皮微微一红,转身向衣橱,周奉却自己过来,她忙让过,周奉捡出墨绿色暗绣牡丹缺胯袍一件,这袍子直裾、圆领,腰间革带和领都是黑色,露出里见半圈白色内衫,那紫烟又给他顶上梳上发髻,两根玉色飘带垂下,衬上他高高的身量,结实的膀臂,浓眉凤目,虽不是时下流行的苍白脆弱的美男子,但这样浓烈的颜色到他身上,却有一派雄性勃勃的男子气魄。
紫烟知道他于衣食方面极其讲究,当下跳出一双白底革皮靴出来,周奉此时嘴边却还有昨晚偷香带来的妙意,指着里间一双秋香底晕间缂花靴,鞋面绣着并蒂莲的靴子道,“就它却好。”
贞良打发走了周奉,花嫂子进来回话,贞良问灵眉病势怎么样了,花嫂子回道,“昨儿下半夜头热退去,今早也没有再发,想是没有凶险,只是杜家妹子身体还很虚弱,请奶奶求大奶奶,再调养两天再、再让出去才好。”
贞良听罢点头,“有劳你了,”见她面上有祈求之色,又道,“你有什么话,说吧。”
花嫂子扑通跪下,含泪道,“本来,主人家的事,我一个奴婢没有说话的地方。只是杜家妹子身世可怜,人又娇弱的很,在这里,上有太太、大奶奶、奶奶宽容恩惠、下有我这样一起出来的,好歹还能有个照应,若是这一去,落入个虎狼之家,她又是那样的容貌,那样的脾性……求奶奶跟太太与大奶奶说说,便让她留下吧!”说罢深深叩头,泪流不止。
贞良想到灵眉素日里的好,也流下泪来,拿帕子拭泪勉强道,“不是我没有求情,只是她这一次触了家中忌讳,别的错都还好说——你且放心,大嫂也说了,定给她寻一个好一点的人家。”
花嫂子见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告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今早在屋里捡到一块玉佩,甚显贵重,看着不知是否妹子所有,请奶奶一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通体碧翠的坠子来,递与贞良。那贞良一见,端详片刻,忽而大惊失色,脸儿也白了,攥紧坠子问她道,“这东西你哪里捡的?”
花嫂子见她霎时变了脸儿,神色凝重,心下也慌了起来,忙低头道,“在炕边上。”
贞良再问,“还有别的甚么物事吗?”
花嫂子忙抬头摆手道,“没有了,再没有了。就这一块,我早上给她擦身时看到落在草里的,昨晚上灯暗,没有看见!”
贞良攥紧坠子,脸上似喜似悲,忽而腾地站起,“快带我去瞧瞧!”花嫂子不明所以,但主人娘子发话,不敢迟疑,连忙扶住贞良,两个一起往灵眉居住的柴屋走去。
灵眉业已醒来,卧在柴草上不知归处。她自是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又有人为得她做什么规划,也不知贞良带着花嫂子正匆匆往她这里赶来,躺在炕上,头脑尚有些昏沉,想到自堕入奴婢下流,自身命数便如草芥,心中恸惜不已。
房门打开,贞良进来,灵眉勉强欲撑起身子,贞良却抢上来按住她,“我有话问你,你需好生回答。”
灵眉见她说得郑重,不明所以,往后看去,花嫂子也是一脸无知,再转过视线,贞良素白的一张脸上半是焦急半是期待,深深地望着她,轻点点头。
贞良在炕边坐下,摊开掌心中翡翠坠子问道,“我问你,这物件是甚么人给你的?”
灵眉一看那坠子,伸手往颈边一摸,却是光秃秃的,抬眼道,“这是小妇人从小所戴,并没有甚么人给我。”
贞良道,“这坠子甚是贵重,你既然原说是管家之女,哪里来的这样物件佩戴?!”她问的疾,灵眉无言,便低下头。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