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却突然听见丢丢叹了口气:“为什么娘亲可以和萧晟爹爹在一起,就不能和子陌爹爹在一起呢?”
轻尘微微一怔,良久之后方才道:“丢丢,你还小。”
皇帝下了朝,回到承乾宫之时,却已经不见了轻尘的身影。其实他早也已经料到,因此并未多问什么。
一坐到躺椅之上,却禁不住又想到了萧霖,就这样再次失了神。
一直到了午间,吴永连进来请示他传膳的事情,他方才恍然回过神来,抬手在眼角拭了拭,低声道:“朕不用午膳了,叫他们撤了罢。”
吴永连犹豫了片刻,忙道:“皇上,娘娘吩咐了奴才,一定要好生侍奉皇上的膳食。”
“以后不要不吃饭。”
轻尘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耳边,他心中仿佛有种微酸的感觉在蔓延,同时却又有一种微醺的感觉,仿佛能让人沉醉其中。
良久之后,他方才站起身来:“既如此,便去惠清宫看看她用午膳没。”
吴永连心领神会,忙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准备车撵。
路上,吴永连迟疑着向皇帝请示了轻尘想见安子陌的愿望,皇帝微怔了片刻,最终却还是点头:“她要见,便让她见罢。”
到了惠清宫,皇帝没有让人通传,到了大殿前方,却突然被告知轻尘在里面会客。
“什么客人?”皇帝神色微微有些怔忡。
“回皇上,是丞相夫人。”
闻言,吴永连忙的转头去看皇帝,果不其然见他脸色微微一僵,忙的低声道:“皇上,此事是奴才疏忽,命妇进宫求见妃嫔,向来不用上报,奴才也忘了吩咐前面的人……”
“罢了。”皇帝低低的打断他,转身便离开了惠清宫。
而惠清宫大殿之内,轻尘正坐在暖榻之上,看着眼前那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心中禁不住一叹。
眼前这个女子,与谢梦芜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同样温婉大气,端庄秀丽,而眉眼间,也是同样的柔和。轻尘的目光缓缓往下,视线触及她微微突起的腹部,心中蓦地一阵刺痛,移开了眼:“嫂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娘娘。”莫凌瑶低低唤了一声,“既与娘娘是一家人,我便不拐弯抹角。如今父亲被拿下大狱,相公他已经与皇上翻脸,墙倒众人推,四处去寻求帮助,却都吃了闭门羹。相公却执意不肯前来求娘娘。如今是我擅自前来,请娘娘看在曾经在尚书府生活了几年的份上,帮帮父亲吧。”
轻尘又怎会猜不到她想要说的这番话,只是听完之后,却是沉默。
“娘娘!”见状,莫凌瑶禁不住微微有些急了,“相公他与娘娘自小一处长大,只会为娘娘着想,不想让娘娘为难,娘娘就不能为了相公,为了自己的父亲,舅父出出力吗?”
听了这番话,轻尘却依旧只是低了头摆弄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不语。
“娘娘!”莫凌瑶站起身来,刚想上前,脚步却突然一顿,随即面露痛楚的抱住自己的腹部,低声呻~吟起来。
轻尘蓦地一惊,忙站起身上前扶住她:“嫂子这是怎么了?”
莫凌瑶面色痛楚,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求娘娘,娘娘在皇上心中,地位自是与众不同,只要娘娘一句话,只要娘娘一句话罢了……”
轻尘禁不住微微咬着牙,良久之后方才道:“如今嫂子身子这样重,还要受这样的苦,是妹妹的不是。舅父之事,妹妹自当尽力。”
正文 左右为难
轻尘禁不住微微咬着牙,良久之后方才道:“如今嫂子身子这样重,还要受这样的苦,是妹妹的不是。舅父之事,妹妹自当尽力。”
莫凌瑶听她只提楚天济,对她自己的生父反倒只字不提,心中不禁疑惑,然而此时她腹部一阵阵的痛楚袭来,也让她无法再多想。
轻尘先前还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装的,此时隔得近了,见了她额头的冷汗,方知她是真的疼痛难忍,忙的叫人宣御医前来。
皇帝的车撵刚刚行至半途中,突然便听说惠清宫召御医,顿时变了脸色,又返身折回惠清宫中,方才知道是莫凌瑶动了胎气,而非轻尘有事。
轻尘从里间出来之时,才看见站在檐下的他,禁不住一愣:“你几时来的?”
皇帝淡淡一笑:“刚刚。”
轻尘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往里间看了一眼,低声道:“嫂子她动了胎气,我请御医来为她瞧瞧。”
“朕听说了。”皇帝依旧淡淡的笑着。
一时间,气氛僵硬下来,轻尘不再说什么,只是静待着御医出来,而皇帝亦是静默无言。
半晌之后,杨星宇方才匆匆从里间出来。
“禀皇上,娘娘,楚夫人只是动了胎气,臣为她开了安胎药,服下之后,便无甚大碍了。”
闻言,轻尘心中禁不住一阵宽慰,同时涌上心间的却还有酸楚,喃喃道:“那便好,孩子无事,那便好了……”
听着她的低喃,皇帝心中禁不住狠狠一震,转头去看她的同时,她的眸子竟也同时看向他,眸光盈盈的模样,几乎让他难以克制。可是他生生的握紧了拳头,任由痛苦钻心,没有上前。
良久之后,他终于低声开了口:“你有话要与我说么?”
轻尘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道:“你……午膳用了吗?”
他眸色微微一黯,终于缓缓走向她,伸手将她揽住了:“还没有。现在用,也还来得及。”
轻尘身子一僵,避开他的视线:“那我找人去传膳。”
语罢,她便要去寻人,却发现他的手臂依旧紧紧的收着,不肯放她离去。一回头,再次对上他灼灼的目光,轻尘方才恍然明白了什么,脸上蓦地染了两片红晕:“大白天的,你——”
然而不待她说完,他已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她的房间,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
随即,他倾身下来,封住了她的口。
轻尘避不开,感觉着他的挑动与追寻,只能被迫回应着他。
唇舌纠缠,这样清晰的感觉已经许久未曾有过,即便是那七日,也没有这样清晰过。她的气息让他着迷,而他的气息,亦同样带给她混乱。
两人的呼吸都逐渐急促起来,房间里很安静,轻尘清晰的听到自己和他的声音,禁不住有些许难为情,在又一阵长久的深吻之后,她缓缓推开了他,低声道:“嫂子还在这里,丢丢也可能随时会进来……”
像是要证明她的话一般,她话音刚落,丢丢忽然就已经冲进门来,大喊了一声:“娘亲,子陌爹爹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丢丢瞪大了眼睛看着床榻上的两人,随即捂嘴笑了起来:“原来萧晟爹爹也在这里呀,那我出去告诉子陌爹爹!”语罢,丢丢转身便跑出了门。
轻尘羞得抬不起头来,偏生他还覆在她身上,轻尘一把推开了他,翻身下床,对镜整理着自己的鬓发,却从镜中看到他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轻尘顿了顿,不动声色,却见他缓缓脱去了靴子,倒在床榻上,似是要休息的模样。
“你……不出去吗?”迟疑了片刻,轻尘低声道。
“唔。”他淡淡应了一声,“你要见他,又不是我要见。我休息片刻,你去吧。”说罢,他拉过了被子,翻身睡去。
盛夏的天气,他素来那样怕热的人,却紧捂着被子。
轻尘依旧从镜中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身影,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还有着千千万万的心结等待着解开。
又过了许久,轻尘方才缓缓站起身出了门,远远地便听见殿前的花园中传来丢丢的大笑声,便走了出去,不意外的看见安子陌抱着丢丢,两人玩得兴致正高。
倏地见了她,安子陌停下来,让丢丢独自去了另一边玩耍,随即走向轻尘,脸上的笑容依旧爽朗,却微微有些勉强:“我听丢丢说皇上在这里,为何不见?”
轻尘只觉得难为情,低了头道:“他在房中休息。”
安子陌微微一怔,随后应了一声,又看着她:“许久未曾见你了,身子还好吧?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轻尘微微叹了口气,咬住下唇:“这件事我着实为难,也没办法与旁人说,唯有你……”
安子陌见她的神色,已然猜到了大半,轻笑了一声:“你是在为难该不该留下,还是为难该不该将丢丢留在身边?”
轻尘抬眸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也笑了,只是眼中却带着苦涩:“我曾经答应过丢丢不会将她扔下,我答应过带她回古犁,我怎能骗她?”
正文 你凭什么
轻尘抬眸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也笑了,只是眼中却带着苦涩:“我曾经答应过丢丢不会将她扔下,我答应过带她回古犁,我怎能骗她?”
安子陌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下来:“可是你又不得不骗她。”
没有疑问的语气,他素来懂她。
轻尘微微一怔,低身在台阶上坐下来。夏日的阳光很刺眼,她伸手挡住了,垂下眼睑:“子陌,现如今的情形,我可以走吗?”
安子陌怔了怔,良久之后才道:“那你是为着自己的心,还是为着所谓的天下大势?”
然而,他刚刚说完,不待轻尘回答,忽而又笑了:“我又问傻话了。”
他从来不曾忘记,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是个只懂得为自己着想的人”。既然只懂得为自己着想,又怎会体谅到什么天下大势?
轻尘始终垂着眼:“后宫是个龙潭虎穴之地,我连自己都未必保得住,又如何能让丢丢陷在这样的浑水之中?”
“丢丢!”沉默着的安子陌许久之后才开口,却是唤来了丢丢。
而丢丢早已玩得满头大汗,听见安子陌唤她,立刻飞奔了过来,扬起小脸看向安子陌:“爹爹,叫我做什么?”
轻尘心中微微一震,将丢丢拉近自己怀中,怜惜的用绢子擦去她小脸上的汗渍,然而手却一再的僵住,强忍着眼泪,不敢开口说话。
安子陌也稍稍沉默了片刻,方才蹲下来,拉着丢丢的小手:“丢丢,愿意跟爹爹回将军府去么?”
“咦?”丢丢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要出宫了吗?娘亲也去么?”
两个人脸上都闪过一抹尴尬,许久之后,轻尘才低声开了口:“丢丢,娘亲不去……”
丢丢先是一怔,随即便慌了起来:“娘亲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要丢丢了吗?”
“丢丢。”轻尘忍不住湿了眼眶,“你听话,好好呆在爹爹身边,娘亲会时常来看你。”
“我不要!”丢丢蓦地大喊一声,哭道,“娘亲说过不会丢下丢丢,娘亲说过会永远陪着丢丢的!”
“丢丢,对不起。”轻尘终究忍不住落下泪来,“娘亲不好,娘亲说假话,你跟在爹爹身边,好过跟着娘亲,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丢丢大哭起来,“娘亲骗我,娘亲不要我了,连娘亲也不要丢丢了……”她一下子推开了轻尘,脱离了轻尘的怀抱,扑进安子陌怀中。
轻尘心如刀绞,却只是强忍着站起身来,透过朦胧的泪眼最后看了丢丢一眼,转身便要往大殿内走去。
“娘亲……”丢丢大哭着唤她,“娘亲别不要丢丢……丢丢以后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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