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眼。
一顿满月酒,算是皆大欢喜。送走了酒足饭饱的相亲,有多付了许多银钱给镇上的厨子和车夫,送了他们离开,收拾好一切之后,褚云峰才有机会和褚云飞聊聊。
此时已经是星光满天,褚书宁早已睡下,褚云峰让山枣先睡,又嘱咐褚良注意屋子的安全,这才找到一直坐在后院的褚云飞。
“哥,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爹娘。”
褚云飞微微错愕,“爹娘?爹娘的遗骨我早已找到,连同当年褚家上下,葬在褚氏祖坟里。”
褚云峰微微咧嘴,“走吧,去看看忠叔也好。”
褚云飞站起身,兄弟两个一前一后踏入进山的路。
行之不久,褚云峰指着一处茅草屋说,“哥,这就是我和忠叔以前住的屋子。”
褚云飞眼神一暗,“苦了你了。”
“不苦,”褚云峰摇摇头,“忠叔带我来这以后,就盖了这间屋子,起初我很不习惯,冬天冷,夏天热,山里蚊虫多,一到夏天我浑身都是包。忠叔总是哄着我,却不肯惯着我。砍柴,打猎,习武,练字,一刻也不能停下。他总是说,即使我不再是镇国公二公子,也一定不能辱没了镇国公的名声。”
褚云飞叹口气,“忠叔说的很对。”
褚云峰笑笑,“后来就习惯了,冬天冷,可以盖两床被子,夏天热,我可以打赤膊,蚊虫多,我用烟来薰。习武后,身子越来越壮实,慢慢也就不觉得冬天那么冷了。”
褚云飞边听边点头,“习惯了就好。”
“走吧,爹娘的衣冠冢在前面。”褚云峰却没有再继续回忆过去,而是带着褚云飞继续往深处走去。
“原来你立了衣冠冢,我把爹娘和家人的尸骨都迁回了咱们西北老家,下次清明,咱们兄弟定要回去扫墓,让爹娘也知道,如今你也成家有了儿子。让他们安心。”褚云飞说道。
褚云峰一笑,“好,走吧。”
来到了褚家父母衣冠冢前,褚云飞看着前前后后立着不少的坟墓,不由得有些惊讶,“这是……”
褚云峰指着最大的一处,“这是咱们爹娘的,”又指着当初他给山枣说是“叔叔”的那座,“这是忠叔的。”
又指着另几处,“这是山枣爹娘、哥哥弟弟的影坟。”
褚云飞略略一想便知怎么回事,山枣的身世他略有所闻,想想又是先前那皇帝闹的,不由得恨得牙齿咯吱作响,“那狗皇帝该下十八层地狱!”
褚云峰淡淡一笑,“生死有命,成王败寇罢了。”
褚云飞深深的看向他,半晌才颓然的叹口气,“你倒想的开,那狗东西杀了咱们家,又害了你媳妇一家,你居然半点不计较。”
说罢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的泥土会不会弄脏衣裳。
褚云峰哈哈大笑,也学着他席地而坐,靠着父母没有名字的墓碑,“计较了又能如何?反正你已经给大家报了仇。”
褚云飞摇摇头,“没出息。”
褚云峰深以为然的点头,“小时候你就说过我没出息,哥你真的很有眼光。”
褚云飞看着褚云峰摇头晃脑一副无赖摸样,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兄弟两人说笑一阵,似是回到了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时候,气氛轻松又融洽。
褚云峰看着褚云飞渐渐舒展的眉头,心里也放下心来,“哥,说说吧,京城发生什么事?公主怀着身孕,你怎么就带着宁儿出来了。”
褚云飞刚刚放松的眉头又皱紧了,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她可真是我们褚家的好媳妇!”
褚云峰心里一紧,“她做什么了?” 褚云飞望着天上的星星,想着今天看见的软软嫩嫩的胖胖,长长叹口气,“还不是内宅妇人那一套,两个姨娘坏了身子,孩子没了。”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
褚云峰沉默了片刻,“你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褚云飞苦笑,“可我没想到她这么狠,我不过出去了一天,回来就出事了。一个才怀了两个月,一个是八个月的胎,生生落了下来,那是个男孩啊!”
褚云峰双手枕在脑后,“哥,还记得清姨娘吗?我可记得呢,娘让史妈妈送了碗汤过去,当晚就一尸两命,那也是男孩,爹爹当时抱着孩子哭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褚云峰偏过头,看着褚云飞,“连娘这么温柔的人都做的出这种事儿,更何况宫里长大的公主?留她们一命,就该感恩戴德了。”
褚云飞不自在的偏过脸,“你那时候才多大?怎么会记得这种事儿,你肯定记错了。”
褚云峰认真的说,“那年家里出了不少事,先是清姨娘一尸两命,之后就是全家被灭门。哥,这些事,由不得我不记。”
褚云飞摇摇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在皇上身边,皇上被囚禁十年,为了躲开狗皇帝的耳目,我们委曲求全,受过的屈辱数不胜数。那时候她多好,多可爱,就算是被宫人欺负,可是为了养只兔子,她都可以躲躲藏藏的把自己的吃食留下。后来兔子冲撞了先淑妃被杀,她不敢说什么,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我入宫当侍卫,守在她身边五年,那时候她很好。可是我离开不过几年,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变了。”
褚云飞深深的陷入回忆里,“她变得有心计,她会眼睛不眨的下令杀掉一个人,除了喜欢我,她什么都变了。可我还是舍不得她,皇上下旨赐婚,我高兴的在屋里傻笑,可是娶回来后……我、我现在真后悔。”
这话就重了。
褚云峰深深蹙眉。
“你到底是为了孩子伤心,还是为了公主伤心?”
褚云飞心中一阵苦涩,“她明知道我多想要孩子,她怎么还能……现在咱们家人丁单薄,咱们这一辈,就剩下你我。到了宁儿这一辈,才两个堂兄弟,我真的很想要孩子。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褚云峰摇摇头,“孩子总会再有的,公主不是已经有身子了吗?”
褚云飞脸上矛盾的痛苦更深,“你也做父亲了,你也知道做父亲是什么感受。看着那个孩子,再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我这心里……”
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女人是自己最心爱的妻子,还怀着自己的儿子。对于一心盼望能再多几个儿子的褚云飞来说,不是不痛苦。或许更痛心的,是心爱女人的变化。
他可以满手鲜血,却希望自己的女人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褚云峰深深叹口气,“其实你更心痛的是公主的变化吧。可是你想过没,若没有这些变化,没了你在宫中的那些年,她怎么活下来?公主当年也不过是那位拿捏当今皇上的人质罢了。”
褚云飞没有说话。
“这里美吧,每个人都很单纯,只为了活着而努力,不会因为利益而杀人。哥,我真喜欢这里。”
褚云峰真心的感叹着。
褚云飞深深的叹口气,悠远而绵长。
晚上回去的时候,山枣还没睡,一直在等着褚云峰。褚云峰心里一暖,拥着山枣躺在床上,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她,心里的话不由自主就问出来了。
“媳妇儿,若是我和别人的女人有了孩子,你会如何?”
山枣已经听褚云峰说了安阳公主和褚云飞的事儿,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她心里竟也矛盾起来,是啊,若是褚云峰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了,她该如何?
48第四十八章
褚云飞带着儿子褚书宁在褚家住了下来。
平宁侯世子褚书宁这些日子可是玩疯了;跟着村里的孩子们掏鸟蛋,斗蛐蛐;逮兔子;抓老鼠……只有想不到;没有玩不到。
刚开始村里的孩子们还怕这位世子大人,褚书宁从小接受的教育也让他根本做不出爬在地上跟着一群流着鼻涕;脏兮兮的孩子玩虫子的事。可是小孩子们天性都是友好的。
在褚书宁看了整整一天,终于忍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加入之后,不过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和村里的小朋友们混熟了;不仅如此;褚书宁的聪明让他很快就成了孩子王。
褚云飞也脱下锦袍,换上了褚云峰日常穿的粗布麻衣,跟着褚云峰进山打猎,兄弟感情与日俱增不说,褚云飞也似乎慢慢有些变化,不再似往日那么严肃,人也变得爱笑了。由于褚家房子不是很够,褚云飞日日和儿子住在一起,父子的感情也更加深厚,褚书宁也不再怕自家老爹了。
“你今天那招‘踢花落叶’使的有问题,若是在战场上,你这样闪身,身后就空了,别人一招斜刺过来,必定抵挡不住。”褚云飞正和褚云峰在院子里研究褚家枪法。
褚云飞随手捡了根棍子当做枪比划着,褚云峰很有兴趣的聆听,当下就和褚云飞拆起招来。
“这样吗?可是照你这么使,身后是守住了,但回枪的时候必会慢,不是错过了时机?依我看,这招‘踢花落叶’使完接着‘点水蜻蜓’,速度又快又猛,对手根本措手不及。”褚云峰做了一个示范,演示了一下两个招数连使的威力。
兄弟二人互相切磋,山枣抱着儿子坐在门口晒太阳,眼睛紧紧的盯着褚云峰,眼中的光彩亮盈盈的。
夏草哄着嘟嘟,瞧见山枣这模样不由得偷笑,“夫人快收回眼珠子,二爷的衣裳都快被你看个洞出来来。”
褚云峰耳力惊人,褚云飞也不逞多让,两人都听到了这话,褚云峰脸色微赫,褚云飞高声取笑道,“弟妹莫怕,我不会伤着二弟的。”
“哪用你让,放马过来。”
褚云峰有些羞恼,不再手下留情,力道穿透木棍,认真和褚云飞拆起招来。
山枣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啐了夏草一口,“你个死丫头越来越多嘴了,满嘴诨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夏草嘻嘻一笑,“夫人可舍不得我。” 不远处正在干活的褚良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夏草一眼,夏草似有感应,两个人的眼神碰触了一下,很快,夏草就红着脸避开了,褚良的眼中,慢慢浮现复杂的神情。
“爹!二叔!我抓了只老鼠!” 褚书宁跑的气喘吁吁的,抓着一只扭来扭去的老鼠邀功,褚云峰和褚云飞顺势停了过招,褚云飞脸色不变,褚云峰的脸上却隐隐有些苍白,额头也布满的细密的汗珠。
“大哥,你真的很厉害。”
从小就是如此,褚云飞作为镇国公世子,不仅受到镇国公悉心栽培,年少时就曾因一套炉火纯青的褚家枪法闻名京师。
褚云飞微微一笑,“你甚少与人动手,能和我战到这个时候,不错。”
褚云峰苦笑,他可是知道,刚刚他用了全力,而他大哥,却是只出了不到八分力。
“爹,给你看,我抓的老鼠。”褚书宁的小脸红彤彤的,眼中满是祈求得到肯定的神采。
褚云飞原想呵斥儿子只知道玩不好好练武,此刻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为了权力地位,他曾经忽视儿子很多次,这几天的平凡日子,却让他对儿子有了新的看法。
儿子并不是一个练武的好材料,但是儿子够聪明,做事有韧性,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避讳自己的劣势。
他很自豪。
想到这,褚云飞摸摸褚书宁的头,“好样的,去洗手,一会儿咱们跟着二叔进山。”
褚书宁高兴的蹦起来,又把老鼠拿给褚云峰看,还拿去吓唬夏草,满场闹腾一遍以后才扔了老鼠喜滋滋的去洗手。
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褚书宁,褚云飞温和的笑笑,“在京城很少看见宁儿这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