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靠紧朕。”
他低低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手掌在她的腰上拍了拍。
越无雪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拧了拧眉,偏偏往前挪了挪,大声说道:
“请皇上给我一匹马,我自己会打。”
“哦?”
焱极天拖长尾音,却没有要同意的意思。往前看,只见身着黑色劲服的侍卫长托着马球杆大步过来了,越无雪索性又重复了一遍,焱极天这才挑挑眉,看了侍卫长一眼。
“去牵马。”
“遵旨。”
侍卫长立刻转身安排。
没一会儿,侍卫便牵了一匹大黑马过来,长长的睫毛,长长的腿,越无雪拍拍马儿的脑袋,利落地爬了上去。她最近骑马的机会多,马术也进步了一些。
接过侍卫长递上的马杆,她挥了挥,策马往马场中间奔去。
焱极天看她的眼神很柔和,兴致盎然的,如今像她这样的女子真是罕见,明明是男人的事,她偏偏都会一些,落落大方的,毫不怯场。
此时她正弯下腰,对着地上的马球用力一勾,那球在空中勾起一道弧,远远飞向前方,她疾追而上,手中缰绳一抖,她娇小的身子就被马儿颠起了一些,然后落回马上,敏捷地又挥了一杆。
应该是焱极天开球的,越无雪不客气的代劳了,侍卫长有些惶恐地看向焱极天,他却一脸宠爱,爽朗地笑起来。
“不必拘泥礼制,赢了小公子者,重重有赏。”
他沉声说着,挥杆跟上了越无雪。
她还挺会打,马术不如这些侍卫,可是胜在陪明灵活,总能瞅空击上一球。
运动是好事,出汗排毒,还能让心情舒畅。
半场下来,她坐在马上,气喘吁吁地抬袖擦汗。焱极天突然走过来,抱着她的腰,把她抱了下来,然后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当着这么多人对她表示亲密,而且举动眼神温柔,让越无雪很不自在,她想推开他的手,他却抓了她的小手,把她往怀里一抱,唇角扬着一抹笑意,柔软的绢帕又往她的脸上揉了过来。
“不准拒绝朕。”
越无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又扯她的小脸。
“笑一个……”
越无雪不耐烦地一偏脸,看到了正扶着婢女的手,慢慢走来的冰洁,此时冰洁的脸色并不好看,扶在婢女手背的手指也抓得有此紧,那婢女的眉都皱成一团了。独孤素儿也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只盘子,上面放着两只润白的瓷碗儿。
“你老婆来了。”
焱极天侧脸看过去,冰洁已经在唇角微扬了笑意,笑盈盈地地过来,用绢帕给焱极天擦额上的汗。
“素儿亲手熬了酸梅汤,味道好极了,皇上……和小公子尝尝吧。”
她侧脸看向越无雪,越无雪作了个揖,并没过去酸梅汤,宫斗剧看过吧?各种下毒的手段!而且天真也交待过她要小心冰洁,现在看了冰洁刚刚的脸色,才不敢喝她带来的东西呢。
冰洁抿唇一笑,端了酸梅汤,亲手给焱极天喂。
“小公子也喝一碗吧。”
独孤素儿微笑着,把汤递到她的面前。
她犹豫一下,接了过来,拿着小勺搅,慢吞吞往一边走去。
上天见怜,她从未想过要抢冰洁的男人,甚至期望冰洁能立刻把焱极天扑倒,压上去,榨干他!坐到一边的椅上,她继续搅着,想着怎么把这碗汤给倒掉。
“小公子不敢喝?”
冰洁慢步走到了,声音轻慢。
“放心,本宫没有害你的心。”
越无雪抬眼看向她,她微微一笑,神态很是温柔。
再往她身后看,焱极天正教独孤素儿挥球杆。素儿正笑吟吟地问焱极天什么,很大方,焱极天一手捉着球杆,一手指前方的球洞给她看。
这种球杆比现代的曲棍球要长,下半部分是月牙形,马球倒是和棒球差不多大小,以上好的牛皮缝制成,挺有些重量,需要一些力气。
独孤素儿似乎力气不大,一杆挥出去,球才飞了几步远而已。
“素儿很有野心,想进宫伴驾,她是皇上的恩人,又是独孤老王爷的女儿,占了些优势,可惜皇上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冰洁在身边坐下,也看过去。
越无雪不知她是何意,并没接话。
“不过,皇上似乎对越无雪你很有兴趣。”
冰洁话锋一转,转过脸盯紧了她。
“皇上只对他的天下有兴趣。”
越无雪微拧了拧眉,放下了小碗。
冰洁轻轻一笑,看着正和独孤素儿说笑的焱极天,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越无雪,本宫送你出宫去吧。本宫不愿你和本宫争夺皇上的宠爱,也看得出阿罗很喜欢你,若他日阿罗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会很伤心。你还有机会,和阿罗王一起去自由的地方,别在这宫里……受罪。这里对我们女人来说,和笼子差不多,不管多痛,多难,多伤,都得笑,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有多痛苦。你想好了,和本宫来说便是。”
冰洁的话,狠狠击中了越无雪的心脏。
谁不想要自由?谁想呆在笼子里、远离亲人?
她想了想,快步跟上了冰洁,匆匆说了一句,
“贵妃娘娘今夜要小心,切莫出宫,也不要乱吃东西。”
“嗯?”
冰洁愕然地看她,越无雪不能明说太皇太后想害她,只能言止于此,快步走向了自己的马儿。
冰洁看着她背影的眼神渐渐冷了,宫婢走过来,扶着她到了一边休息。独孤素儿却在焱极天的掺扶下骑上了马,俏丽的小脸上飞满红晕。
越无雪也上了马,拿着球杆,慢吞吞往东边的球洞附近走去。身后传来独孤素儿的娇笑声,一声声叫着……皇上……
春天已然过去,为何独孤素儿心中仍盛满春意?
她忍不住回头看,这冒名顶替焱极天救命恩人的独孤素儿,到底带着什么目的?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焱极天也抬头看过来,眼神灼灼的,满脸玩味的神情。
淫|货!越无雪迅速扭过头,用力一挥马鞭,往前跑了。
下半场越无雪打得有些有气无力,一半是因为累了,另一半是因为冰洁的话,最近被焱极天折腾得够呛,她想家,想娘亲,想弟弟,疯狂地想回到那个尼姑庵去。
“小心了。”
焱极天的笑声突然传来,抬头,只见马球正冲她飞来,她想也不想,挥起球杆就击,那球被月牙板击中,往她的右侧飞去,这力道啊——狠狠地砸中了独孤素儿的眉心,直接把她给打下了马……
“独孤小姐。”
焱极天跳下马,连忙带着人过去看独孤素儿的伤势。
越无雪没下马,只在原地远远地张望着。
焱极天扭头看了她一眼,刚要过来时,越无雪便索性策马往场边走去,不打了,心里烦。而且独孤素儿现在需要的是焱极天的柔情,不是她的。
冰洁也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她。她直接别开目光,也没过去。
在这宫中,她只信天真,不信冰洁,尽管冰洁说得那样动情,也不能让她轻易地去找冰洁要出宫之路。她已经提醒了冰洁,之后冰洁是福是祸,已经和她无关。
“无雪。”
焱极天策马慢慢跟了过来。
“你不要照顾你的恩人?”
越无雪淡淡地说了一句,头也没回。
焱极天让银光靠过去了一点,和她的马并肩而行。白玉小道,两侧种满奇珍异草,郁郁葱葱,二人穿行其间,引得蝴蝶乱飞。
这时,焱极天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肩,把她拖到了自己的马上。
“你又干什么啊?”
越无雪被他拎得难受,挣扎了几下,最后被他摁到了胸前。
“怎么又不高兴?朕想着法子陪你,哄你高兴,你还发什么脾气?”
焱极天拧了眉,不悦地问她。
“我又不要你哄,你哄别人去。”
越无雪冷冷说了一句,想从银光背上跳下去。
“你这个女人……”
他恼了,索性提起她,刚想把她丢下去时,突然又把她摁回了胸前,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抹邪笑,
“小无雪吃醋了?”
“谁吃醋啊?”
越无雪猛地瞪大眼睛,恨恨地问他。
“越无雪看到朕陪独孤素儿,越无雪吃醋了。”
焱极天慢条斯理地说着,抱着她在马上转了个方向,让她面对自己坐着。
二人互相瞪了一会,越无雪冷笑起来,
“你还真会安慰自己,我是在心里骂你呢,你的目标只怕是要淫遍天下女人。”
“还真是吃醋了?嫌朕先前没淫了你?”
焱极天伸手开始解她的腰带,越无雪吓了一跳,连忙想抓住自己的衣扣,焱极天才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昨晚的疯狂还在脑海里,那是焱极天从未有过的狂|猛地享受,那是越无雪带给他的。
“焱极天,我很累,你不要这样。”
越无雪的腰快被他勒断了,态度又软了下来,想求和。
“那你是吃醋了?”
焱极天手指在她的胸前画着圈儿,低声问她。
“你去看你的救命恩人吧,别让她出事,我会良心不安。”
越无雪想岔开话题,焱极天啧啧叹了两声,跳下了马,把她也拖下来,拉着就往一边走去。
“干什么啊?”
越无雪被他拖着一溜小跑,跌跌撞撞的,心里又害怕起来,只怕他又用些古怪的法子。
“这里……”
焱极天突然停下来,指着面前一棵大树说道:
“这是我们焱氏皇族的先祖偶然得来的,它叫做知心树,你若在它面前说假话,它便会掉下树叶,你若说真话,它便会发出沙沙声响。”
假的吧?
越无雪知道有种痒痒树,挠一下,叶片就会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
“喏,你对着这里说,你不是吃醋。”
焱极天把她推到树前,几人抱的粗大树干上有个小树洞,里面黑幽幽的,越无雪一靠近,就怕会突然窜出条蛇呀什么的东西来,吓得头连连后仰。
“你是不是吃醋?”
焱极天又问。
“不是。”
越无雪小声尖叫,想摆脱他卷着自己长发的手指。
一阵树叶乱响,越无雪正想说自己说了真话时,绿色的叶片突然如雨一般落了下来,她愕然看着这漫天的绿色雨,真心以为自己进入了梦境。
无风无雨,又正是大好季节,怎么可能叶落如此?
焱极天收回了手指,唇角的笑意更浓,几分讥诮,几分得意。
越无雪的脸蹭地就胀红了,转身就要走开。
她怎么可能吃这男人的醋?这树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心意?分明就是他在搞鬼!
“喂。”
焱极天快速拉住她,把她推回了树边,低声说道:
“还不承认?神树可是会惩罚你的!”
“怎么惩罚,它是一棵树而已,你少装神弄鬼。”
越无雪凶巴巴地说了一句。
突然,背上有了种凉嗖嗖的感觉,让她的神经猛地绷紧。她想挣开,可她背上的衣像被什么抓住,居然挣不开,而焱极天的双手明明在她腰上啊!
“是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问。
“你说谎,神树要惩罚你了。”
焱极天慢吞吞地说着,让越无雪更加紧张,似乎那凉凉的东西已经往她的衣服里面探去了,就像毛毛虫在她的皮肤上拱动。
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有人怕黑,有人怕蛇,有人怕老鼠,而越无雪最怕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