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贵庚?”雷玄突然记起一个问题,那个莫为,到底多大了。
“贵庚?”老叟似乎认真地想了一下,道:“恩,忘了。”
“嗨,记那个又什么用,反正活的时候就活着,时候到了就去死,算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老叟重重咳两声,“也是来找长生药的吧?那玩意儿啊,不是个好东西,个人命不一样,听我的,好好等着,等门开了,回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去,这仙女峰的日子,过起来不那么有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萝卜干突然道:“来的时候,有人说进来就出不去了,此话当真?”
“有人说?莫前辈说的吧!”老叟呵呵笑两声道:“当然是实话,小少爷要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前辈总算高兴了……”老人絮絮叨叨,通道扭来绕去,难怪要人领着,雷玄估摸自己一个人走,恐怕要绕上好几个圈子才出的去,看起来,这通道也是迷宫的一部分,终于见了亮光,老叟道:“前面出去就是了,我还有事,你们走吧,再丢不了。”说完再不管两人便佝偻这走了。
莫商跟莫里说好几次的梅花,果然是有原因,出了通道,就是一个小小浅浅的水潭,青石砌着沿,绿莹莹的水里,倒印着纷纷扰扰重重叠叠的绯色流花,雷玄惊叹,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梅花林,甚至还有微风,轻轻一吹,将枝头花瓣撩落下来,在空中翻舞颠簸。地上的草嫩嫩绿绿,踩上去松松软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世外梅源?
“美吧?就知道玄儿会喜欢。”莫为一只脚颠在树顶,居高临下看着两人。雷北纶搂着雷玄的腰,道:“一路雪里冻着,先看看有没有伤着孩子。”
没等雷玄尴尬,莫为人已经在身边,一晃眼,雷小北已经到他手里,“莫里继承之后,我们就可以成亲了。”然后看着怀里的女孩,“丑死了,跟玄儿一点都不像。”
“前辈,我想应该解释一下,我跟你从来都是互不相识,又都为男子,成亲一说,实在无稽之谈,还请前辈不要再提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做不得数?”然后斜眼瞟着雷玄道:“还是玄儿比较喜欢野合?”
还未反应,人已经被雷北纶按在怀里,嘴被密密吮咬着,耳里都是啧啧的水渍声,雷玄脑中炸开一阵星光闪烁,等被放开还愣愣的。雷北纶本来有意示威,却见他无所谓地看着雷玄又看看雷北纶,“忘了说,南丰子来了,还跟着个吵吵闹闹的女人,要你们把这个丑八怪交出去,这会儿莫辽他们,恐怕已经要顶不住了。”
“南丰真人?红花教不是神秘莫测么?怎么谁想进来就能进来……”
莫为点头,“红花教一直都是如此啊,我们很好客的,谁想进来都能进来。”说完抱着雷小北往前走,雷玄赶上去:“把她给我。”
“莫里要就继承了,现在就要带她过去。”
“继承什么?”
“红花家的新任教主啊,没有教主,他们怎么拿的到长生药,我们很大方的,玄儿,雷皓月那败类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在仙女峰,客人想要什么,我们都会竭力替他们办好。”
“不准污蔑我爹爹……”说完看雷北纶一眼,见他正盯着莫为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有注意他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祝我生日快乐!
37
37、第 37 章 。。。
再说南丰真人这边,他也没想到进来的这般容易,更没想到还有个小姑娘能跟的上自己,红花教他是来过的,八十多年之前了,那时候他跟他的师傅,还有三个师兄弟,为了上上仙女峰进红花教,整整来回折腾了半年,红花教那时候已经有了好几百年的历史,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半隐着,要不是跟着师傅,他可能不会知道这么个门派,但那时候的红花教,给他的记忆是深刻的,武功高强的教众,匪夷所思的毒蛊医术,设计精巧的机关,臭脾气的老头子,还有,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姑娘。
“真人,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前教主很多年前已经去世,至于您,既然来了我红花教,就安心下来做客吧,教里地方大,您老人家上了年纪,可千万别走丢。”
南丰真人道:“故地重游,感慨良多啊,逝者已矣,我也不是要打扰莫恒莫教主,只是,我那几位师兄弟的遗骨都在此地,午夜梦回难免挂念,即有机会,来探望一番也好。”
莫辽呵呵笑两声,“那就好,到时小儿大礼,还望真人赏脸。”
南丰真人并未附和,笑笑对蹦跶着要找雷玄的小猫道:“姑娘,此地危险重重,还是处处小心为妙。”
小猫一撅嘴,这老头,自己徒弟生生死在面前也不见伤心,还笑得出来,真是个怪老头。
“既然真人是故地重游,那教里一切,应是熟悉的,我还有事,就不打扰真人探望故了。” 莫辽扶起受伤的莫里,暗暗戒备着。红花教他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道没莫为弄成什么样子了,一进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这个教主也是在是丢脸。
南丰真人看一眼父子俩,不再做什么,一个人往左边小路走去,跟八十年前相比,这里并没有多少变化,仙女峰其实并不是一个山峰,它高耸的山尖凹下一大块,北面跟南面又往里盖进去一些,就像个广口罐子一样抱着红花教驻地,因此,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外面冰天雪地,里头四季如春,水是温的,空气是暖的,只有雪兔坳那有一条细流,淌着凛冽的涓涓清水。
“你们把我家少爷弄到哪去了?”小猫见莫辽两人要走,马上咋呼起来,刚才这两个父子鬼鬼祟祟,要把哪个九星宫格弄不见了,要不是她聪明,可怜的少爷就要一个人身陷囫囵了。可惜无论她怎么大吼大叫,都没人搭理,莫辽正琢磨,刚刚总共放进来七人,若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浪费了就不好了。
莫里咳出一口血,刚才太用力了,果然必须马上继承,“前教主是怎么得罪这位南丰真人了,让人家记仇记了这么些年?”
“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时间有点久,你们小一辈的都不知道,”莫辽扶着他往墨舍走,“我那时候也小,莫为到时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也是听他说的。
南丰真人寻着记忆,踏上弯曲的青石小路,小路两旁稀稀拉拉开着几色矮丛小花,这小路还有个名字,叫蜿蜒通幽,因为那尽头就是酌情小居,仿佛就是几天前,自己跟着两位师兄还有小师弟从这里过去,然后在酌情小居前被一个编着花环的姑娘拦住,她瘦瘦小小笑起来却很大声,南丰真人觉得,他已经记不起她长的什么模样,只有当时做过的动作,说过的话还记得清清楚楚。
“有一天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然后永远都不会回来!”她向往外面的生活,并乐此不疲倾听有关于外面的所有趣事,大师兄跟小师弟向她保证,一定会带她出去见识,他们还一起发了誓。只是事实往往不从所愿,从这里出去的,只有自己。
“师傅,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我来看你们了。”南丰真人蹲下来,这里有他亲手掩埋的四具尸体,没有墓碑没有棺材,连一张凉席都没有,四座小土堆,现在已经分辨不出来,要不是旁边的穿孔白石,他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从杂草丛中找到他们。一边拔草一边长叹:“八十一年了,师傅,徒儿不孝,一直没来看您老人家,这里没酒喝,师傅受苦了。”
“真蠢,你们修道求仙,跟那些妄想长生不老的凡夫俗子有何区别?”她非常看不起师傅,总是言语刻薄,她也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门游历回来的红花教教众,总会带给她京城最时新花色的衣料,首饰也会从各地送回来,虽然足不出户,她的穿衣打扮无法让人相信她生在高山之顶连山下小村庄都没有去过的毫无见识的女人,她请棋书画无一不通,她刀枪棍棒无一不会,她医毒蛊卜无一不精,她从来都不是个常人。
南丰真人在青石上坐下,也不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去,“当年我一个人回去,祖师爷爷还没有飞升,硬要带着师门兄弟来为你们讨说法,后来在仙女峰迷路,迷了半个月,不得入门之法,我以为只有师傅看的清门路,却原来,一切尽在他们掌握之中,这次九星宫格又开,进来的那几个年轻人,不知道哪些是被选中了。师兄师弟你们不要怪我,当年一心求道,想要有所成就再来为你们讨回公道,可是天长地久,悟道之路上,生死已经看破,爱恨憎怨也已经放下,只是还放不下你们,这里不是我青山毘林,怕你们定会寂寞。”
当年师傅抱着求道之心上山,盘桓逾一年,始终没能见到一教之主,直到听说她有了身孕,才见那个神秘教主露一面,说了莫恒继承教主之位的时间。那时候莫为就跟在那个神龙在天,只闻其声不见其貌的教主身边,那时候他就是现在的模样。只是师徒几人都不知道,也未能放在心上,那时候的他们没有心思在意其他,师兄们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师弟的,师弟认为是师兄们的,师傅为了查明真相差点将他们逐出师门,可是到最后,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依然成谜。
那个时候自己很欣慰,不管哪个师兄弟是那孩子的父亲,他都高兴,因为那是她的孩子,然后她会嫁到青山去,他想的太美了,前前后后伺候了八个月,最终的到的结果,是看着那个从不睁眼睛的婴儿睁开眼睛将自己的师傅师兄弟拆吃殆尽,然后浑身是血地被扔进祭炉成了一味药引。
“师傅……”南丰真人看着那光秃秃的土堆,“他们又养出一个,本来我该杀了那女婴除去后患,可为人父母心,实在伤不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红花教根基深重,虽表面上看着零落冷清,但是几百年的经营,自然不容小觑,凭我南丰,恐怕难当重任,大势所趋,只能从中作梗了。”
原以为长生之事乃传言谬语,但见莫为逾百年不变,天道伦常委实难以参悟!
“玄儿就住酌情小居吧,这里空置很多年,你回来,总算有主了。”莫为逗弄着怀里的小手,将雷北纶完全漠视,“这是姐姐以前住的地方,一直有人打扫。”
雷玄一路看过来,风景秀美,酌情小居是个木质小阁楼,楼梯屋檐上缠绕着绿色藤蔓,藤蔓密密集集将屋顶爬成一个绿色的盖子。不过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个大石桌子,白白的石身,被雕刻的很圆很顺目。
“我母亲以前住在这里?”
“恩,雷皓月没告诉你关于她的事?”
雷玄摇头,他记忆中的母亲,是另一个女人,她是浅淡温和的,有一个十分恬静的背影,而这个小居两面墙上,挂了不下四十种武器。
“我早就说过,雷皓月根本没看上她。”莫为嗤笑道:“不过死前还算坐了一件好事。”
“你到底多少岁了?”雷玄猜不出他的年纪,若是他生母的胞弟,那么也有四五十岁,可南丰真人七十多年不曾下山,他们若是旧识的话,那莫为至少也八十岁,但眼前这个看上去顶多十七八的容颜,很让人产生迷惑。
“玄儿嫌我老么?”莫为很伤心地看着雷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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