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专业的仪器,测量工具,有的只是她一点点的经验,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功,她没有完全把握,但是为了李秀宁,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几日,在陈默的指挥下,这处高地上竖起了一个石头地基,木头起架的台子,非常高,高出了洛阳城墙一倍还许多,登上高台,洛阳城内景象尽收眼底,而陈默所需要的东西也很快运到了,却是一个直径近丈的凹形的铜镜,铜镜打磨的人照在里面须眉根根可见。
按照陈默的计划,李世民派人潜入了洛阳散布谣言,无非是惯用的攻心战术,只说李家称帝乃是天命所归,若有拦挡那是逆天行事,必遭天谴,反正各种流言蜚语充斥着大街小巷,最近这些天更是传出一个消息,说李世民已经借了神器施法,三日之内王世充府上必有火灾。
洛阳城内人心惶惶,城外的人也是忐忑不安,尤其是陈默,她其实比谁都忐忑,但她还必须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来,所有的人都在质疑她的方法是否管用,如果她都表现出不自信来,谁还有什么信心打这场仗呢?
天气晴好,正是正午,李秀宁看着陈默认真的摆弄着那个巨大的铜凹镜,这个东西带有底座,被几根铜杆支撑着,可以上下左右随意改变方向,所谓的神器不过就是这个凹镜。陈默不断的调整着焦距慢慢将灼热的光点投进洛阳城中,移动向王世充的府邸,举起的右臂上,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一节雪白的小臂,臂上一点桃色鲜艳欲滴。
李秀宁看着点那桃色,莫名的便心疼起来,张口问道:“小默,这个是你什么时候弄上的?”陈默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说道:“我让陈芝帮我带的朱砂,那天前夜里点的”。李秀宁轻轻“哦”了一声,许久又轻声说道:“那时你是不是怨我?”
陈默没有回头,依然专心调弄着凹镜,过了一会才说道:“有一点”。李秀宁又“哦”了一声,说道:“那现在呢”,陈默依旧没有回头,李秀宁却听到她在叹气,于是问道:“怎么了”,陈默回了头,将耳边的乱发抚到耳后说道:“我很担心你”;顿了一顿又说道:“所以,只要能帮到你的我一定会去做!”
天子之命
果然谣言传开不过两日,王世充的府邸莫名起火,几乎烧掉大半个院落,洛阳城内人心惶惶,随之越王杨桐寝宫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就在谣言传播的越加夸张的时候,王世充的粮草储备又被烧的一干二尽,这对王世充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陈默在领教过流言蜚语的厉害后,还是低估了流言蜚语的破坏性,洛阳城中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暗地逃出城投降唐军了,李世民抓住时机向洛阳发起了进……攻,王世充的军队军心涣散,无心抵抗,在这种情况下,兵力上相对处于弱势的唐军占了优势。李秀宁身先士卒,率先攻下了洛阳城西门,王世充见大势已去,撇下下的腿脚发软的杨桐,带着残兵退出北门,仓皇逃窜。
战斗开始后,陈默自始至终一直跟在李秀宁身后,破城之后,唐军一路追击,终于将王世充的残兵逼到一处绝路上,一举歼灭,生擒了王世充,洛阳一战大获全胜。
战斗结束后,捷报快马传回了长安,李秀宁帮着李世民收拾残局,很快李渊便传下了圣旨,对李世民和李秀宁大加表彰,又命李秀宁与柴邵一起回长安述功,圣旨封加陈默为左前大将军,随李世民挥军河北征讨窦建德。
对于这一点陈默非常意外,她在李世民的军中连个挂名都没有,一下从小卒子都不算的地位成了左前大将军,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圣旨已下,她只能勉为其难,而李秀宁也不能说不回长安,李渊不只是皇帝,还是她的父亲,在圣旨下达的第二日,李秀宁便要动身回长安。
走之前她来到陈默的营帐内,陈默看着她说道:“你要走了”。李秀宁点点头,看着陈默说道:“我记得我说过的话,小默,等着我,我见过父亲就立刻回来找你”,陈默说道:“秀宁……”却欲言又止,李秀宁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担心,把陈默放在这里她不放心,对于陈默的突升其实她也充满了疑惑,她叹道:“小默,我实在不放心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去找马将军和严正,他们两人是我最放心的人。”
陈默也轻叹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不要挂心我,这次回去,只怕你父亲不止是要你述功”,李秀宁心中明白,现在正是军队用人的时候,李渊既然封陈默做将军,却又将她叫回长安,不合常理。她忽然抱住了陈默,在陈默耳边说道:“小默,一定要等我回来,我好怕一回来你又不见了。”陈默任由她抱着,说道:”我会等你的。”
李秀宁牵着马,陈默默默跟在身后,一直将她送到了城外,离别在即,两人满心的话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终于在随行的人的催促下李秀宁跨上了马背,陈默看着秋风瑟瑟中李秀宁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失落。
接下来就是要应付那些来给她祝贺的人,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这些人一下似乎变得和蔼友善起来,藏起了往日的不屑傲慢,一个个点头哈腰,陈默听着那些赞美之词实在有些反胃,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自己的营帐。
一个人却意外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陈芝,是被严正带进来的,陈默意外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陈芝道:“你被李姐姐带走以后我就在找你,姐姐要我跟着你”,陈默意外的“啊“了一声,道:”那你母亲她们呢?她们怎么办?“
陈芝神色黯淡下来,道:“母亲一直有病在身,没能好得起来,前些日子就去了,我那个嫂子找了个人家,要改嫁了。”陈默闻言也有些黯然,但是想想又说道:“你嫂子改嫁了?不是还要守孝吗?”陈芝道:“现在这样子,自身都难顾全了,她哪里还管那么多”。
陈默叹道:“当真树倒猢狲散,唉……”陈芝说道:“我亲生父母把我过继之后就搬离洛阳了,说是要去投亲,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姐姐,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陈默抬手抚着他的头发说道:“那就留下来吧,我会照顾你的”。
大军就要开拔了,陈默在李世民的帅帐内等着调遣,李世民突然说道:“窦建德这块骨头实在不好啃,那边地形复杂,手下骁将众多,陈默你有什么想法?”,陈默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走神,听到他说话,慢慢才反应过来,看着摇头叹气的李世民说道:“据我所知,窦建德一直有突厥人在背后撑腰,打窦建德,还不如先把突厥人拿下来,必定事半功倍,否则即便是拿下了窦建德,只怕也会死灰复燃”。
李世民点头道:“不谋而合”,说着探究的看着陈默,陈默没有再说话,继续跑神去了。
果然事情永远都不会简单,就在陈默还连将军的位子都没有坐热,在李秀宁离开的第三日,大军上路的第一天夜里,一道圣旨再次传到了军中,陈默被叫到了帅帐中接旨,传旨的一个中年人看着陈默直挺挺站在那里,皱眉道:“陈将军还不跪下接旨?”陈默没有理会,依旧站着,中年人正欲呵斥,李世民道:“王大人你就宣旨吧”,王大人看一眼李世民,再看看一脸漠然的陈默,打开圣旨宣读道:“唐圣尧皇帝昭,孤念陈默为一女子之身,洛阳一役,战功显赫,欲加官爵,有违常情,念其孤身,特赐婚于太子,是为太子侧妃,即日便随行回京,已拟定婚期,给予完婚”,宣读完后,看着呆呆的陈默,说道:“陈将军还不快接旨谢恩?”
陈默却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姜还是老的辣,李渊先封个将军给陈默,安抚住她,然后又抽走了李秀宁,将她两人分开,再下了这道旨意,其中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样一来,陈默如果抗旨不尊,自然是死路一条,而陈默要是妥协了,嫁给了李建成,即绝了李秀宁的心思,也压住了众人之口。
李世民给王大人一个眼色,自己接过了圣旨,看着呆呆的陈默挑了挑眉头,说道:“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随王大人回长安。”
相遇
和王大人一起来的是两名雄赳赳的武将,和一队禁军,陈默缓缓走出了帅帐,这道诏书不啻为一个晴天霹雳,轰的陈默有些六神无主,虽然说经过洛阳的事情,她早已做好了面对各种境况的准备,但是现在李渊的安排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一道圣旨就要将她和李秀宁推入了绝境。
不嫁!那便是抗旨,是杀无赦的死罪,陈默即便逃了,也不过是一个逃犯,从此见不得天日,嫁!她又怎甘心嫁?她木然的回到了营帐中,身后与王大人一起来的两名武将带着那队禁军守在了外面,竟然是将她看守起来了,陈默心中冷笑,看这个架势,那里是来接新娘的,分明是来押囚犯,李秀宁也必定不知道这件事,李渊与太子李建成必定早有安排。
如果跟他们去长安,找到李秀宁在想对策,怕是不行,那些人怎会让自己见到李秀宁?到了长安还不知道什么样的落网等着她呢。陈默长叹了口气,她得想办法让李秀宁知道这件事。陈默失神的看着帐顶,如果李秀宁能够抛下一切和她离开,天地之大,哪里不是
她们的天堂?
李秀宁回到长安以后,见过李渊,李渊一直很疼她,她是窦皇后唯一的一个女儿,窦皇后去世后,李渊越加疼爱李秀宁,而李秀宁相比别的女儿,文韬武略样样都强胜百倍,一直被李渊视作掌上明珠,更是他心头的一份骄傲,在战争不断的情况下,父女离多聚少,现在见了面,自然是有着说不尽的话语。
然而父女见面以后,李渊却只字未提陈默之事,让李秀宁疑惑的是,洛阳一事牵涉甚广,李渊没有道理不知道,说他没有丝毫察觉实在不对,就在她忐忑不安之时,严正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公主府,告诉她陈默已经离开军营,逃走了,原本说好是要潜回鄂县,在那里等李秀宁,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她又改变了路线,一路向北去了,只是想办法要人传话给严正,说她有了赵云柔的消息,想要先去找她,找到赵云柔后,再想办法回来找李秀宁。
李秀宁搞清楚这前后原委后,才知道李渊为何一直只字不提陈默之事,原来他早有安排,又听说陈默去找赵云柔,一时心里滋味繁复,说不明是怨是恨。甚或是生气?陈默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找赵云柔,这多少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赵云柔的,李秀宁心中涌起一股酸意。
但她终究不放心陈默,陈默逃离军营便是抗旨不尊,是杀无赦的死罪,必定要受到追捕,李秀宁叹了口气,她怎能再让陈默自己面对着许多困难呢?现在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