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蒙对泰斯笑了笑。
“守卫?”
“没有,”泰斯耸耸肩说。“他甚至连门都不锁。神殿里没有一个人锁门,毕竟那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我想他们如果不是很相信彼此,就是房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虽然我一直都很讨厌门锁,不过现在我必须承认,没有它们的日子实在是很无趣。我已经去过好几个房间了,”——泰斯愉快的略过卡拉蒙怪异的表情“相信我,实在没什么好玩的。我本来还以为魔法师的房间值得一游,但是费斯坦但提勒斯没有在房里放任何有魔法的东西,我想那房间只是他在神殿里休息的地方。再说,”泰斯灵光一现犀利的说,“他是神殿里唯一邪恶的人,所以也用不着提防别人!”
卡拉蒙听完坎德人的长篇大论之后,喃喃自语一阵,接着继续踱步。泰斯不舒服的蹙眉,突然想到自己和卡拉蒙现在和魔法师是一样的邪恶,因此下定了决心。
“卡拉蒙,我很抱歉,”泰斯说,然后停顿了一会儿。“我想我不能帮你的忙了。坎德人大多数时候对自己的东西或别人的东西可能会分不大清楚,不过在坎德人的一生中是不会去谋杀别人的!”他叹了口气,继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而且,我想到了佛林特和……和史东。你知道史东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他是那么的正直、重荣誉。
这件事不对,卡拉蒙!它只会让我们变得和费斯坦但提勒斯一样坏,甚至比他更糟糕!“
卡拉蒙正准备回答时,门被艾拉克大刺刺的打开。
“准备的怎么样啦,大家伙!”矮人边说过斜睨着卡拉蒙。“和你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差别很大吧!”他欣赏的打量卡拉蒙一身精壮的肌肉,接着忽然握拳直击卡拉蒙的下腹。“真是硬如钢铁!”矮人甩甩疼痛的手。
卡拉蒙鄙视的看了矮人一眼,问道,“我的戏服在哪?时间快到了。”
矮人递给卡拉蒙一个袋子,“都在这儿了。别担心,你一下子就可以穿好了。”
卡拉蒙接过袋子,紧张的打开,“其他的衣服呢?”他向刚进来的费拉葛斯询问。
“就是这些了!我说过不会太久的时间着装,”艾拉克回答。
卡拉蒙的脸瞬间涨红,“我……我不能……只穿这么点东西……”他结巴了起来,迅速的把袋子阖上。“你说会有女士到场……”
“她们可会爱死你的服装!”艾拉克狂笑。但转瞬之间笑声嘎然而止,矮人的丑脸变得阴沉可怖,并发出命令,“快给我穿上,你这个大蠢蛋。你以为观众花钱来为的是什么?啐!他们喜欢看暴露的躯体和新鲜的血汗,如果是真血可就更好了!”
“真的血?”卡拉蒙睁大眼睛。“你是什么意思?你以前不是说……”
“呸!费拉葛斯,帮他准备一下。顺便教一下这个被宠坏的小子什么是真实世界。该长大啦,卡拉蒙,我的爱徒!”矮人大笑一阵之后离开了房间。
一向乐天爽朗的费拉葛斯,现在却是面无表情。他的双眸不带任何感情,也刻意回避卡拉蒙的目光。
“他在说什么,该长大了?”卡拉蒙问道,“真血?”
但费拉葛斯对卡拉蒙的问题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我会帮你穿戴上这些扣环,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些东西。它们纯粹只是装饰用,非常的脆弱。观众们就是喜欢看到扣环不小心松脱或是掉下来。”
费拉葛斯从袋子里拿起一个华丽的肩甲,帮卡拉蒙戴上。
“这不是纯金做的,”卡拉蒙缓缓的说。
费拉葛斯哼了一声。
“奶油搞不好都还比这玩意儿有保护作用,”卡拉蒙说,“还有看看这些扣环,剑尖轻轻一点就可以把它们刺穿。”
“是啊,”费拉葛斯笑着说,不过却是苦笑。“不过至少总比什么都不穿好上一些啦。”
“这样子说倒也是没错,”卡拉蒙一面穿上皮制的腰布,除此之外,袋子里只剩下一顶过度装饰的头盔了。而镶上了金子的兜裆市小的可怜,几乎什么都盖不住。当着装完毕之后,连从后方打量卡拉蒙的坎德人都羞红了脸。
费拉葛斯准备离开时,卡拉蒙拉住了黑人的手臂,“你最好告诉我,如果你还是我朋友的话。”
费拉葛斯看了一下卡拉蒙,耸耸肩说,“我想你现在应该都知道了。我们用开过刃的兵器。当然,剑仍然会自动折叠的,”他补充说明,“不过,如果受了伤,还是会流血——是真血。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老是唠叨你下手太重的原因了。”
“你是说斗士们会真的受伤?我可能会伤到别人?像是奇莉、拉格、或是野蛮人?”卡拉蒙的音调愤怒的往上飙。“还会发生什么事?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快告诉我——我的好朋友!“
费拉葛斯冷酷的看着卡拉蒙,“你以为我身上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和保姆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了。只要信任我和奇莉,跟着我们的引导。还有,小心牛头人。他们是为自己战斗,而不是为了任何主子。他们不得不同意遵循竞技规则——否则教皇就会下令把他们运回老家去。不过……总之,牛头人是观众的最爱,总是会搏命演出。”
“滚出去!”卡拉蒙大吼。
费拉葛斯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走向房门,不过又折了回来。
“听着,朋友,”他坚定的说,“我在竞技场上得来的每一道伤疤都是荣誉的象征,和英勇退敌的骑士相比毫不逊色!我们只能用这种荣耀来解放沉沦在这低俗游戏中的自我!在竞技场里,有自成一格的规则要遵守,这是在观众席上看我们打斗为乐的骑士和贵族所不能改变的,他们只会谈论他们的荣耀!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我们也只能赖此维生。”费拉葛斯停了下来,他本来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但是卡拉蒙只是盯着地板,倔强的无视费拉葛斯。
最后,费拉葛斯说,“你还有五分钟,”‘接着把房门摔了就走。
泰斯原本想要讲一些话,但在看到卡拉蒙脸上的表情之后,就连坎德人也知道沉默是金的道理了。
“带着杀敌的毒血上阵,将会在恶梦中喷洒四溅。”卡拉蒙不记得是哪位老指挥官说的话,不过倒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他不喜欢心怀恨意,这样只会让他反胃。不过,在快要上场前向费拉葛斯握手致歉倒是很容易做得到,黑人接受了道歉。奇莉——很明显的已经从费拉葛斯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则是微笑的看着两人。她闪灿的绿眼散发出对卡拉蒙装扮的高度欣赏,让他的脸浮上羞赧的酡红。
三人在竞技场下方的走廊聊了起来,等待进场。除了他们之外,今天要上场的还有罗夫、野蛮人、和牛头人大红。他们可以清楚的听见由上方传来的喧闹声。卡拉蒙巴不得竞技赶快开始,因为他很少如此的局促不安,甚至连上战场都比不上。
其他的人同样也很紧张。奇莉的笑声变得颤抖,费拉葛斯则是汗如泉涌。不过这是混杂着兴奋的紧张,卡拉蒙也突然发现,自己也正期待着赶快上场。
“艾拉克念到我们的名字了,”奇莉说道。她、费拉葛斯和卡拉蒙往前走去——矮人会这样安排,除了他们三人一块儿练习,默契十足之外,也冀望两位经验老到的斗士,能够掩饰卡拉蒙可能会犯的失误。
卡拉蒙步入竞技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无止尽的噪音。轰隆隆的巨响一波紧跟着一波,仿佛从天而降。卡拉蒙一度陷入了迷惑,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竞技场,如今却变成了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他望向环形的观众席,只见数以千计的人发狂似的顿足和尖叫。
各种各样的颜色也映入了他的眼帘——色彩鲜艳的旗帜昭示着今天是竞技日,加上伊斯塔各大贵族的丝制家旗,还有较为一般化的小旗子,吸引大家购买应时的小点心。一切的一切刹那间旋转了起来,让卡拉蒙觉得头昏恶心。奇莉冷静的搭着他的手臂,给了卡拉蒙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让他又重见了那个熟悉的竞技场,还有一起练习的老朋友们。
在觉得舒服些之后,卡拉蒙严厉的告诉自己一定要专心。如果他一个不小心,记错了练习时的任何一个步骤,不但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合,还有可能伤到别人。卡拉蒙想起奇莉在套招时,总是精准的要求每一个动作所花的时间,现在看起来是再有道理不过。
卡拉蒙把眼光紧盯着同伴们和竞技场,试图不受外界的喧闹影响。他就定位,准备随时开始。竞技场看来不大一样,几乎让他认不出来。不过他明白,就像他必须穿上戏服般,矮人也布置了这里。其实就是平常灰尘四漫的擂台,只不过摆放成代表宇宙四方的雄伟模样罢了。
在四个擂台的周围,大火熊熊的燃烧着,热油沸腾冒泡的吱吱声气势逼人。木板桥横越过满是烈焰的死亡之坑,连到四个擂台。虽然这景象让人害怕,但卡拉蒙知道只是特殊效果。当斗士迈步走向擂台时,总会引起观众们的一阵惊呼。他们看到野蛮人把罗夫的脚后跟浸到滚油里时,为之疯狂。在彩排时看过这一幕的卡拉蒙则是和奇莉谈笑风生,对罗夫狰狞的表情不为所动,当然也知道接下来的桥段——罗夫以强有力的臂膀猛撞野蛮人的头部!
太阳升到正中,闪起一抹让卡拉蒙的注意力重回到竞技场中央的金光。那是自由尖塔一座纯金的高塔,它华美细致的装饰和周遭残酷的竞技场格格不入。在自由尖塔的顶端悬着一把钥匙——一把可以开启所有铁颈圈的钥匙。卡拉蒙在平常练习时早已看够了尖塔,不过这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到这把人人梦寐以求的钥匙,因为平时它都是被锁在艾拉克的办公室里。只消这样看着它,就让卡拉蒙觉得脖子上的颈圈异常沉重。他的眼睛霎时涌上了泪水。自由……早上起床走出门,到任何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现在却让卡拉蒙无比的怀念!
接着卡拉蒙听见艾拉克叫他们出场,卡拉蒙转向奇莉,不过金钥匙的形貌已经深印于他的脑海。每年的最终,在竞技赛中表现杰出的斗士都可以一较长短,争取爬上尖塔取得钥匙的机会。不过这同样也是作戏,艾拉克总是内定好人选来吸引大批的人潮。然而卡拉蒙可没想到过这点——因为他之前只关注雷斯林和费斯坦但提勒斯的事情。卡拉蒙忽然了解现在有了新的目标,他大吼一声,高举他的假剑向观众行了出场礼。
卡拉蒙很快的就放松心情,尽情的享受观众的欢声雷动,奇莉说的没错,斗士们是随着观众起舞。他受到的小擦伤根本就无足挂齿,几乎还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他嘲笑自己先前的忧虑。费拉葛斯不对他详述细节是对的,根本就不必小题大做!
“他们很喜欢你,”奇莉在其中一个中场休息的时候对卡拉蒙说道,并且再度用赞赏的眼光巡视卡拉蒙健壮结实的身材。“我不怪他们,只希望能够快点进行我们的摔角赛。”
奇莉轻笑他涨得通红的脸,不过卡拉蒙看出她并不是在说笑,而他也突然惊艳于奇莉女性化的一面——是卡拉蒙在练习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有可能是她那不足以蔽体的服装所引起的化学反应。卡拉蒙觉得热血沸腾——夹杂着热情和战斗一向给他的兴奋之情。此时提卡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