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另外一次他把两个龙人的脑袋撞在一起,轻松的解决两个敌人。”
坦尼斯大笑着说,当他回忆起和朋友们共享的时光时,彷佛一切黑暗都消失了。
“你还记得在矮人王国那次,卡拉蒙偷偷溜到佛林特背后,然后——”坦尼斯靠向前对着河风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平原人笑的涨红了脸。他也分享了另一段故事,两个人不停回忆着卡拉蒙的怪力、高超的剑术、无人能比的勇气和高贵的节操。
“还有他的好心肠,”坦尼斯沈默了片刻之后说。“我现在几乎可以看见他抱着雷斯林,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虚弱的法师,让他撑过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回忆被一声低呼、轰隆声和东西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坦尼斯惊讶的转过身,看着提卡脸色死白的瞪着他,绿色的眼眸中满是泪水。
“快走!”她苍白的嘴唇蹦出两个字。“求求你,坦尼斯!不要问问题!快点走就对了!”她拉住坦尼斯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对方的肉里。
“听着,提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坦尼斯愤怒的站起身来。
另一声轰隆声回答了他的问题。旅店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彷佛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所撞开。提卡不住的往后退,极度惊恐的看着大门。坦尼斯立刻转过身,手放在剑柄上,河风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门口,似乎夺去了房中所有的光亮。群众兴奋的吵杂声立刻消失了,变成愤怒、不满的低语声。
坦尼斯突然想起原先追逐他们的邪恶生物,立刻拔出剑来,挡在克丽珊娜小姐身前。
他也感觉到河风闪电一般的出现在他身后,准备面对任何的危险。
好吧,它终于追了上来,坦尼斯想,几乎有点欢迎和它正面作战的机会。
他严阵以待的看着大门,看着那个臃肿、丑陋的身影走到灯光下。
那是个男人,坦尼斯发现,一个壮硕的男人。但是等到坦尼斯看得更清楚一点之后,他发现这个家伙浑身都是松垮垮的肥肉。一附笨重的啤酒肚挂在皮带外面。肮脏的上衣领子敞开着,露出更多的肥肉来。这个男人的脸——都是大概三天没刮的胡子渣——有着病态的红晕和斑点,油腻的头发似乎从来没整理过。
他的衣服虽然质料和剪裁都不错,却沾染了不少呕吐物,还有被称作矮灵的劣酒的味道。
坦尼斯放下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这不过是个臭醉鬼,也许是镇上的地痞,仗着身材欺负人。他不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同时却觉得这个家伙却有点熟悉。大概是以前住在索拉斯的时候认识的人吧,一个潦倒的可怜家伙。
半精灵正要转过身,却惊讶的发现——旅店里的每个人都期待的看着他。
他们要我怎么样?坦尼斯突然觉得一肚子火。打他吗?把镇上的醉鬼打一顿?!
我可还真是个英雄咧!
然后他听见背后传来了啜泣声。“我叫你快走的,”提卡哀号着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她双手捂住脸,心碎的嚎啕大哭。
坦尼斯一头雾水,求助的看着河风,但是后者也是如坠五里雾中。摸不清出头绪来。
此时,这个醉汉脚步踉跄的走进来,愤怒的看着四周。
“座——座素什么?庆祝费?”他大吼。“没人请老……没人请——请我?”
没有人回答。众人都对这个醉鬼不理不睬,他们依旧盯着坦尼斯。现在,连那个醉鬼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他身上。醉汉直勾勾的盯着坦尼斯,试图要调整眼睛的焦距,看清楚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脸上则露出愤怒的神情,彷佛是坦尼斯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接着,醉汉的眼睛突然睁大,脸上露出了愚蠢的笑容,伸出手扑向前。
“坦尼嘘……老朋——”
“天哪,”坦尼斯深吸一口气,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
那人踉跄的走向前,不小心绊到了一张椅子。他重心不稳的摇晃了几下,彷佛即将要倒下的大树。他两眼一翻,周围的人立刻往四下散去。最后——轰的一声——卡拉蒙。马哲理,长枪英雄的一员,昏倒在坦尼斯的脚下。
第四节
一整队的矮人穿着钢头靴绕着房间行军,他们的靴子不停的发出匡当、匡当的声音。每个矮人的手上还有把大槌子,每次一经过床边,他们就会用这把槌子往卡拉蒙的脑袋锤下去。卡拉蒙发出呻吟声,虚弱的舞动着双手。“快滚!”他喃喃自语。“快滚开!”但矮人们的回应只是更变本加厉的将他的床扛了起来,飞快的绕着房间旋转,钢靴同时发出匡当、匡当的声音。卡拉蒙觉得肚内一阵翻搅。在努力的尝试几次之后,他终于成功的从似乎不停转动的床上挣扎起来,摇摇晃的对着房间的痰盂冲去。在吐过之后,他感觉好多了,头脑也比较清醒。矮人们现在都消失了-但他还是怀疑这些家伙都躲在床下,只要他一躺回床上就会立刻大显身手。因此,卡拉蒙聪明的洞穿了他们的诡计,转而打开床头柜,想要拿出珍藏的小瓶矮灵烈酒。不见了!报拉蒙皱起眉头。看来提卡又*来这套了*,对吧?他得意的傻笑着,步履蹒跚的走到房间的另一边,也就是放衣服的大箱子摆放的地方。他打开箱盖,乱翻着里面那些再也不适合他那肥胖体型的衣物。找到了-就塞在一只旧靴子里。卡拉蒙怜爱的拿出小瓶,猛灌了一口,打了个嗝,满意的叹口气。没错吧,现在脑袋里那种敲打的感觉消失了。他环顾整个房间。就让那些矮人躲在床底下吧,他才不在乎。另外一间房间传来餐具撞击的声音。要命,是提卡!报拉蒙连忙再灌一大口,紧张兮兮的盖好瓶盖,再把瓶子塞回靴子里。他非常、非常小声的阖上了箱盖,直起身子,顺了顺纠结的乱发,正准备走到大厅去。然后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得换衣服,”他含混不清的说。在一阵拉扯之后,他好不容易脱掉了脏臭的上衣,丢到房间的角落去。要不要灌洗衣下?呸!我又不是娘娘腔!身上是有些怪味-但是这才是男人的味道。多的是女人吃这一套,愿意为它付出一切-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从来不会像提卡一样唠叨和抱怨。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卡拉蒙努力的套上在床脚找到的乾净衬衫,突然自怨自艾起来。没人了解我生活的压力很大我只不过是刚好遇到低潮但是很快就会改变的再等一下就好哪天等我-搞不好就是明天卡拉蒙跌跌撞撞的走出卧室,试着装出没事人的样子;他步履不稳的走过乾净、整齐的客厅,倒在餐桌的椅子上。椅子因为他疑肥的重量而发出了抗议声。提卡闻声转头。卡拉蒙看到了她的眼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提卡又在生气了。他试着对她露出微笑,但是那种病奄奄的笑容一点帮助也没有。她飞快的转过身,消失在厨房的一扇门内,满头的红色卷发也跟着愤怒的跳跃着。卡拉蒙随后听见惊人的铁制品撞击的声音,吓得缩起脖子。这个声音又让之前脑袋里的矮人们带着槌子赶了回来。提卡几分钟之后又冲出厨房,手上捧着一大盘滋滋作响的咸肉和炸黍饼以及煎蛋。提卡轰的一声把盘子丢在卡拉蒙的面前,连黍饼都弹了起来。卡拉蒙又缩起脖子。面对眼前的食物,他考虑了片刻:肠胃像现在这个样子,能吃东西吗?接着他嘟嘟囔囔的做出了决定,提醒自己的肚子谁才是主人。他快要饿扁了,连自己上次什么时候吃的饭都记不得了。提卡重重的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他抬起头,看见她绿色的眸中闪着怒火,。她的雀斑变得很明显-这也是怒气的徵兆之一。“好啦,”卡拉蒙嘟囔着说,边把食物送进嘴里。“我现在该做什么?”“你根本不记得。”这是句单纯的叙述,不是回答。卡拉蒙连忙努力的搜索模糊的记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昨天晚上他好像应该到什么地方去。他整天都待在家里准备。他答应提卡但是他口渴了嘛。瓶子也空了。他只要去马槽小两杯就好了,然后要去哪里呢?要干嘛?“我昨天晚上有事情要忙,”卡拉蒙低声说,躲避着提卡的眼光。“是呀,*我们*都看见了,”提卡讽刺的打断他。“你忙的昏头转向,最后昏倒在坦尼斯的脚边!”“*坦尼斯!*”叉子从卡拉蒙的手中落下。“坦尼斯昨天晚上”大汉心碎的嚎叫着,双手捧着剧痛的脑袋。“你昨天晚上可真是争气,”提卡哽咽的说。“镇里的所有人,和克莱恩上将近半数的精灵都是你的观众。更别提还有我们的那些老朋友。”她开始低声的啜泣。“我们最好的朋友”卡拉蒙再度发出哀号声。现在他也开始掉下眼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喃喃的说。“坦尼斯,还有其他所有的人”他的自责被敲门的声音给打断了。“现在又是谁?”提卡站起身,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也许坦尼斯后来回心转意了。”卡拉蒙抬起头。“至少试着*假装*成你原来的样子,”提卡边走向门口,边压低声音说。她拉开门闩,将门打开。“欧提克?”她惊讶的说。“你来这-这是谁的早餐?”有些发福的旅店老主人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盘冒烟的食物。他打量着提卡身后的状况。“她不在吗?”他惊讶的问。“谁不在这里?”提卡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这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喔,老天爷。”欧提克的脸色变得严肃。他心不在焉的开始吃起盘子里的食物。“我想马童说对了。她真的走了。害我弄了这一盘好早餐。”“谁走了?”提卡着急的问,心里怀疑他说的是否是德丝拉。“是克丽珊娜小姐。她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的行李也不在那里。马房的小家伙说她今早去过,告诉他把马鞍装好,后来就走了。我以为-”“克丽珊娜小姐!”提卡大吃一惊。“她就这样自己走了?当然,她看过”“什么?”欧提卡边嚼边问。“没什么,”提卡脸色苍白的说。“没事,欧提克。喔,你最好赶快回旅店,我-我今天可能会迟到一下子。”“没问题,提卡。”欧提克从眼角瞧见卡拉蒙趴在桌上,体谅的说。“你有空再来。”然后他边走边吃的离开了。提卡在他身后关上了门。卡拉蒙看见提卡走回来,知道自己等下还得再听一顿训话,立刻笨拙的站起来。“我不太舒服,”他说,边踉跄的走进卧室,把门关了起来。提卡还是可以听见卧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她在桌旁坐了下来,思考着这一切。克丽珊娜小姐走了,她多半是决定靠自己来找到威莱斯森林。不然也至少是准备好好探索一番。根据传说,没人能找到它,是*它来找你!*提卡记起卡拉蒙的故事,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恐怖的森林是有出现在地图上,但是没有任何两份地图所记载的位置是相同的。地图上在旁边也总是标记着警告的符号。在森林的正中央耸立着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现在也是安塞隆大陆上所有法师力量汇集的地方。呃,几乎是所有-提卡突然下定决心,猛然站了起来,随后打开卧室的门。她看见卡拉蒙躺在里面,像是个孩子般的痛苦啜泣着。提卡硬着心肠不去管眼前的景象,坚定的走向放衣服的箱子。在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