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殿」玄关大厅的华丽程度与前天的皇后饭店相较起来毫不逊色,地板、墙壁、天花板所采用的全是最高级的进口大理石。
由于上次事件的前车之鉴,我看到大理石都会格外提防,不过想同样的状况应该不至于出现第二次,假如不幸再度发生,铁定会比第一次更惨绝人寰。
我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隔着墨镜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前天出面向把凉子跟我红出门的那个叫锻治的男子,也没有看见兵头警视,或许他们正躲在暗处以阴森冷酷的眼神监视着我们也说不定。
我在柜台登记,接着别上象征会名的樱花造型缎带。办完手续之后,凉子低声向我问道:「冒充的名字没写错吧?」
「没有。」
「我好像写错了,应该没关系吧。」
关系可大了!只不过现在要追究也无济于事。
会场设有衣帽间,本来想寄放大衣,念头一转还是算了。凉子一旦闯下大祸,倒是寄放的大衣不知道拿不拿得回来。
「听说在会场的保安人员全都是百目鬼灿教团里的信徒。」
「平时就这么多人吗?」
「今天例外吧?」
此时有两、三名保全人员瞄着我们,他们应该听不见我们的谈话才对。虽然每个人的长相都不同,却不约而同摆出一模一样的眼神,乱可怕的。
狂热的教徒是最凶恶的士兵。从十字军、占领美洲大陆的西班牙军、乃至于一九九五年在东京地铁散布沙林毒气的宗教团体,这群人坚信「消灭异教徒,神就会让我上天堂。」也因此应付起来更为棘手。
不仅如此,狂热的信徒往往会受到药物所控制,地下宗教团体制造禁药的实力在日本、美国不胜枚举。
「哇这是什么啊!」
岸本发出怪叫,下一刻连忙捂住嘴巴,我望过去,只见眼前的墙上挂着两张巨幅图画。
也难怪岸本会惊叫出声,因为这两幅画的内容相当恐怖诡异,画中断了头的人还在不停往前走,一幅是男性,一幅是女性。既然没有头为何还能分辨的出男女呢?一是身上的服装,另一个理由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反胃,那就是他们双手捧着自己被砍断的头,所以看得到长相。
「女的是圣华利亚、男的是圣东尼。」
凉子加以说明。
「两人都是基督教的圣人,当时被指为异教徒并因此殉教,也就是惨遭杀害。不过据说他们捧着自己的头走到几公里远的墓地,令异教徒们大吃一惊。」
真有这种事不吓死人才怪,铁定认为「基督教徒是不是怪物啊?」其实不单基督教,宗教想来过分强调神迹,反而把圣人形容得像妖怪似的。
「把这种画拿来装饰,是不是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宗教意味呢?」
「是吗?我猜他们只不过是想炫耀这些画贵死人不偿命吧。」
前面的大厅已经涌进将近一百名出席者,他们自成小圆圈,时而谈笑时而走动,凉子看到一个像花蝴蝶般忙进忙出的男子,顺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哎哟,七条熙宁也来了呀。」
「那个人是谁啊?名字听起来还真威风。」
「国家公安委员长啊,前几天才在皇后饭店见过面,你忘啦?」
「哦,原来这是他大名啊,他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他是中神派系的人,理所当然要来跟大老板作陪,这下事情好办了,有什么状况把责任推给他。」
为了避免被熟人发现,我们迅速离开原地,往会场最尽头处移动,凉子的视线也顺便把每个出席者的长相扫过一遍。
「想不到来了这么多涉嫌重大的人,这群人的刑期全部加起来在监狱可以待上二万四千年左右。」
「二万四千年刑期这个数字虽然只是随便说说,不过这群人确实有多处疑点。」
难得由纪子也表示赞同。
「泉田,牢牢记住那群人的长相,他们都是日后成为「嫌疑犯」或「被告」的可造之材,每一张走来走去、有说有笑的嘴脸都可以代换成警视总监的奖状跟奖金。」
凉子在一旁怂恿我,听起来颇有鼓励检举之意,正当我专心辨别「可造之材」们的形貌之际。
「百目鬼灿来了!」
由纪子低声提醒我们,于是我循着由纪子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百目鬼一身裹着分不清是印度还是希腊风格的紫色长袍,接受我们国家公安委员长的殷勤恳切的问候。不用说,他长得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然而体格比想象中来的更好。从他行礼时角度小于国家公安委员长的这个小动作,可以窥见两者权力地位的高低。
他就是滥用上千亿人民血汗钱,把公家机关视为私人财产、在东京都心进行秘密实验(以上全是凉子单方面指控)的人物。要说到胆大包天、阴险狡猾,此人的表现可谓非常人所能及,可惜道行还比不上药师寺凉子。
「这个人的排场可真大。」
岸本嘟囔着,凉子则嗤之以鼻。
「真奇怪,为什么这类宗教骗子都喜欢穿紫色的衣服,而且还是俗气到了极点的紫色。」
「中神议员应该也来了才对。」
我说道,由纪子随即轻轻点头。
「我刚才已经找过一遍,一直不见他的人影,不过我确定他一定会来,可能晚一点倒也说不定。」
话又说回来,有翼人究竟躲在这栋建筑物的什么地方呢?
凉子曾指出在「地下二楼」,这句话很难当成是纯比喻,即使刻意把秘密实验所设在都心闹市区,目的当然不是用来炫耀实验内容,因此将最为重要的设备摆在地下深藏不露是相当合理的做法。
然而,从有翼人连续两次现身在「万魔殿」以外的地方这一点来看,出入口就位于建筑物某处铁定错不了,只是从地下一楼不见得可以直接通往地下二楼。
不过再怎么说,按顺序应该从地下一楼开始调查才对。我们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不断回想这是前辈下的平面地图,寻找通往地下的楼梯或电梯。
不一会儿就发现一个宽广的阶梯,铺设于其上的深红地毯看起来所费不菲。我本身也是纳税人,一想到从我薪水扣出的税金被拿来花用在这些铺张浪费的事情上,心头实在不是滋味。
步下阶梯便可见到一个宽广的休息室,洛可可式的桌椅不知是来自谁的喜好。天花板悬挂着华丽的不像样的枝形吊灯,从玻璃隔墙可以望见室内游泳池,既然并非运动竞技专用,所以不做成长方形而是葫芦形。偌大的游泳池畔设置了一个吧台,摆放着帆布睡椅和若干热带植物盆栽。
「把游泳池的水抽干就会出现通往地下的出入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岸本说道。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我们也没有其它线索,于是一起走到游泳池畔查看。
刚刚在休息室并没有注意,走过来才发现这里有座古代罗马式的大理石女神雕像,左肩扛着水瓶,瓶口则指向游泳池。
两位女性窥探着游泳池水面底下,两名男性准备调查吧台内部,就在这个当口
发生了出人意料之外的状况。
女神手上的水瓶涌出大量的水,听到由纪子轻细的尖叫声,我们下的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警视厅最自豪的两位女性Career全身湿透,伫立在游泳池畔,连凉子也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究竟怎么回事啊」
我话才说完,女神的水瓶又喷出水来,再度淋湿两位美女,如果他们不是刚好位于下方,喷出的水原本应该以抛物线注入游泳池才对。
我跟岸本二话不说上前把凉子跟由纪子拉到吧台这边,女神的水瓶随即第三度涌出水。
「该不会是」我念头一转,看向自己的手表,时间正好六点。女神的水瓶在第三度喷水后告一段落,这下我终于明白这座大理石雕像所雕刻的原来是时间女神。
总之,不能不管被淋成落汤鸡得凉子跟由纪子,必须想办法让她们换件衣服。
虽然事前背下了平面图,但细节部分的印象并不算清晰,因此花了一些时间才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也就是门上写着「更衣室」标示的房间。门边有个小型操作板,想开门必须输入密码,只见凉子纤细的手指连续的按了四个键,门就自动开启,连「芝麻开门」都不用喊。想当然是来自骇客行为的成效,一旁的由纪子保持缄默,她应该明白现在也不是高谈道德规范的场合。
指派岸本在门外把风之后,我们随即进入室内挑选衣服。整排的更衣间当中有两间没有上锁;一间是空的,另一间却是
看起来不像音乐剧,倒像是轻松歌舞剧中队列进行舞所穿的衣服:高礼帽、燕尾服、紧身衣、网状丝袜、高跟鞋、手杖、蝴蝶结其性感程度倘若被紧身癖岸本看到,必定当场鼻血直流心神荡漾不已。
此时室町由纪子白皙的双颊染起红晕。
「这是什么啊?我们真的要穿上这种衣服吗?」
「吵死了,赶快换好衣服,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这个任性的大小姐挑三拣四!」
凉子对于别人的任性相当严厉,由纪子则提出质问表示抗议。
「没有其它比较正常的衣服吗?至少看起来稳重一点的。」
「这些衣服很正常啊,又没有缝上三个袖子,材质也不是铁板做的。」
「你的比喻太极端了!」
「没关系,不想穿就不要穿,一个优秀的警察官僚想当着大庭广众面前裸奔也算得上是个人自由,不过呢,室町一族最引以为傲的金枝玉叶如果因为裸奔而遭到逮捕,届时辉煌的家谱势必蒙上声誉扫地的阴影,噢呵呵呵!」
虽然不知道纵使现实和虚幻的世界里有多少知名的女侦探,然而我敢断定,在个性恶劣这一点上,绝对没有人可以超越药师寺凉子,如果谁认识更高竿的高手也希望告知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麻烦你们赶快换好衣服,我会转过身去。」
这么做一方面是基于礼貌,一方面也是方便警戒。我站在门边,从细微的门缝窥探外面的动静,除了东张西望、沉不住气的岸本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人会进入这个房间,总之不必担心遭到偷袭。
经过几分钟,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泉田,我们已经换好了。」
闻声回过头去,两名带着高礼帽、拿着首长、身穿燕尾服与网状丝袜的美女并排站在我面前。一人泰然自若的抬头挺胸,另一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半躲避着我的视线,不过眼前的光景简直相当于一百万美金的价值。
我很清楚凉子的魔鬼身材,而由纪子也不遑多让。她比凉子略矮五公分,属于一般女性的标准身高,修长匀称的体态十分惹人注目,平时看由纪子都是一身拘谨的套装打扮,现在换上她所谓」不正常」的衣服,网状丝袜所展现出来的美腿令人不禁有种耳目一新的惊艳感觉。
当然,我还不至于整个人傻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看,第一点:目前不是发愣的时候。第二点:我早知道她们的真面目。我在房间的一角找到若干厚纸袋,把几个装在一起以便强化袋子底部然后交给两人,要她们把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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