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着走过来了。
黄平突地爆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小眼睛留下两条浑浊的泪水,众人惊骇地望向黄平,都想莫不是这胆小鬼被吓疯了不成?
“秦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啊!”黄平崇拜地对秦麦恭声道,“当初您给我解字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此时看来竟然是分毫不差!这一路上果然是险象环生!”
“解字?你给他解的是什么字啊?”唐离疑惑地问秦麦。
秦麦苦笑,解字时自己分明是敷衍他,更因为不想让他绝望而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安他的心,没想到黄平想象力如此丰富,竟然将一路上的种种遭遇与之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想一想,从到达古格遗址后,黄平屡次遇险最后却都是逢凶化吉,也难怪他高兴成这幅模样,秦麦心里暗暗好笑,也不说破。
不等秦麦给众人解释,黄平抢先用敬佩的语气把当日的经过和秦麦的解语讲述了一遍,大家听完都露出古怪的神色,唐离似笑非笑地睨了秦麦一眼,“秦半仙能不能给我也算一算啊?”
秦麦哭笑不得,干咳了一声,“正事要紧!”
“这一次肯定也是有惊无险!”黄平兴高采烈地说道。
陈旧的庙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身着黄色长袍,短发的小扎巴探出了脑袋,面容虽然粗糙黝黑,可眼神灵动,稚气未消,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看到门外奇形怪状的众人不禁大吃一惊,叽里咕噜地说出了一串藏语,语速又快又急。
彭施民和郝韵脸色都是大变,郝韵很急切地站起身对小扎巴说了句话,又指了指众人。
“那小扎巴说我们是来抢夺寺里宝贝的坏人,他要叫人。”彭施民轻声给秦麦等人解释道,“郝韵告诉他我们是观光者,不小心迷了路。”
小扎巴脸色稍安,郝韵又说了句话,他的脸上露出迟疑为难的神色,“郝韵问他我们能不能进去休息一下。”
或许是因为郝韵和唐离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其他的四人除了铁莘外看起来也都不像坏人,小扎巴对郝韵的话相信了大半。
看到小扎巴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又对郝韵说了句话后侧身朝众人做出请进的姿势。”
郝韵撇了撇嘴,对秦麦等人说道:“他说我们可以在前院休息,不过不能去后山和大殿。”随即压低了声音哼了一声,“小气!”
众人纷纷站起身,往院里走去,彭施民边走边对好奇地四处打量的一行人轻声介绍道:“后山有许多修行洞,还有大声佛和神迹,据说有些修行洞里还留有前人遗下的法器宝贝,大殿里则供奉着大师宝像和珍贵的经书法器。”
秦麦点头微笑着对气鼓鼓的郝韵道:“人家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人多势众还真有点吓人。”顿了顿,又说道:“你告诉他,咱们休息一会儿就离开。”
这时天色尚早,寺庙里的僧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大殿内外除了那个小扎巴外在没有其他人,秦麦六人就在大殿前找了处平坦的地方放下背包,一边休息,一边取出些冰冷的压缩饼干充饥。
从昨天午后到这时,一行人连续奔波水米未尽,一口凉水、一口饼干地吃得津津有味,小扎巴眨着好奇的眼睛站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们狼吞虎咽。
唐离好奇的目光在巍峨古老的大殿外浏览,偶然侧头看到身旁的小扎巴舔嘴唇的小动作,朝他笑了笑,取出一块完整的压缩饼干递向小扎巴,表示送给他吃。
小扎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和平和宽容的眼神让他不由地想起了母亲,戒备之心弱去大半;再看到唐离手上的饼干,好奇心更加强烈,犹豫着伸出了手,接过饼干。
两人语言不通,可是眼神、动作却将彼此的心思表达了出来,唐离含笑吃了口饼干,又喝了一口水,朝小扎巴点了点头。
小扎巴看了看唐离,又看了看手上的饼干,迟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朝唐离连连点头,指着饼干说了句藏语。
郝韵“扑哧”笑出声来,对唐离说道:“这小和尚可真有意思,他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唐离非但没有觉得好笑,心里却生出淡淡的酸楚,压缩饼干的滋味绝对算不上美味,可这小扎巴却小口小口地舔食着,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激发了女性骨子里隐藏的母性。
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小扎巴,唐离对郝韵说道:“让他喝点水,不然吃太多压缩饼干,会涨肚的。”
郝韵笑意盈盈地翻译给了小扎巴。
唐离又把所剩不多的糖果一股脑地送给了小扎巴,一来二去,不消片刻,就与小扎巴熟络起来,郝韵则充当起了两者的翻译。
“丫头,问问他红柳林。”秦麦对唐离耳语道,虽然知道这个小扎巴不懂汉语,他却很小心地避免节外生枝。
小扎巴听了郝韵的话,稚嫩的小脸立刻涌起惧怕的神色,朝唐离连连摇手,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串藏语,秦麦等人虽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却都从他的表情语气里感受到小扎巴似乎对红柳林充满了恐惧。
等到小扎巴微微喘息着停了下来,郝韵的脸色严肃无比地说道:“他说红柳林后面有一座可怕的石洞,被称为魔王的咽喉,那里面连接着九条岔路,走入其中的人从没有人走出来过,就连犬羊被赶进去后也是有去无回!魔王的咽喉从玉本寺建成时就已经存在了,据说玉本寺就是为了镇压那魔鬼而建造的!”
秦麦再无怀疑,那本秘典就是在那所谓的魔王的咽喉里,那九条岔路里必定布满了机关陷阱,九条路或许是故布的疑阵,更有可能只有一条是生路,其他八条都是死路一条。
不过千多年来都没有人活着走出来,就算九条路中真的有一条通往藏有秘典之处,那条路怕也是危机四布!
难怪白拉明明知道秘典在哪里,却不敢自己来取,秦麦虽然早想到此行必然不会太过顺利,却仍没有预料到竟然是这种局面。
若是不进,铁莘三人与陈教授就是必死的结局,若是进入,虽然生机渺茫,还有一搏的机会,秦麦表面上沉静似水,平易柔和,骨子里却深藏着宁死不屈的硬气和永不服输的豪气,眼下被逼到了别无选择的境地里,反而迫得他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熊熊斗志。
听完郝韵翻译过来的关于魔王的咽喉可怕的传说,众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脸上在没有前一刻闯过险境后大难不死的喜悦。
“难道真的就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秦麦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若是千辛万苦地找到了正确的路,结果却发现秘典早已经被人取走,那岂不是竹篮打水?
最重要的是孤师怎么可能不留下一条能够取到秘典的活路呢?若九条路都是死路,那么和没有秘典又有什么区别?若是其中的确有一条活路,可十数个世纪以来难道真的就没有人发现过?便是按照概率分析,找到活路的可能性也大过了十分之一。
郝韵怔了下,将他的话翻译给了小扎巴,小扎巴咬着嘴唇连连摇头,快速地说了一番话,“他说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从来没有活着从那九条洞里走出来过,本寺的僧人在以前都轮流在那洞口守护,阻止有人误入其中以至丧命,不过很多年来都没有人敢接近魔王的咽喉了!”
秦麦心头一动,玉本寺作为苯教最为古老的寺庙,在广漠无人的藏北,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谜,难不成它最初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那秘典?秦麦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小扎巴等郝韵翻译完,神态神秘地凑近唐离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郝韵脸色更加难看,煞白的脸颊简直比达果雪山上万年不融的白雪还要苍白三分。
等了片刻,郝韵却失神地沉默着不语,秦麦扭头询问地看向脸色如丧考妣的彭施民,后者咬着乌青的下唇翻译道:“他说传说很久以前藏王为了祈福,曾经祭祀魔王,他向每一条路里都送入了九十九条精壮的汉子,结果都被魔王吃掉了!”
秦麦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不可能!怎么会全都是死路?“不对!不对。。。。。。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决不可能!”秦麦不服气地喃喃自语,可眼中却不能抑制地流露出无力和困扰。
虽然小扎巴说的是传说,包括秦麦在内的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事实,或许也正是从这件事之后,吐蕃王室才终于淡去了寻找净土的念头,现在众人面对着的局面简直就是必死之局:进到魔王的咽喉是死,找不到秘典,铁莘、郝韵、黄平甚至陈教授也要死!
“妈的!”铁莘翻身从地上弹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咆哮道:“反正也是死,老子先弄死那个白拉垫背!”
铁莘心底的彪悍被激发了出来,尤其是想到若真要是进入魔王的咽喉去寻找那秘典便会拖累秦麦和唐离,他不禁生出同归于尽的念头,杀掉白拉,至少还能保住秦麦和唐离的性命。
身为女子,郝韵的心情与铁莘又是截然不同,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像初升的旭日,正是无限美好的时节,她年轻、美丽,做着热爱的工作,对生命充满了依恋,她还有着太多太多的梦想没有实现,可这一切都被偶然兴起的返藏之行给破坏了!
十几天的时间里,她已经数次经历了死里逃生的惊险,然而这次却不相同:进入魔王的咽喉分明就是送死的行为!
郝韵与铁莘此时的思绪虽然是天差地别,可天性善良的女孩却与铁莘有一点想法是完全相同的,她不愿意让无辜的秦麦和唐离为自己丧命。
她高挑的身躯摇摇欲坠,眼角渗出两颗豆大泪珠,在朝阳七彩的光辉下折射出如水晶钻石般的光彩,虚弱的目光缓缓从秦麦、唐离的面庞扫过,轻轻地却认真无比地低声说道:“不要去了,放弃吧,不要去白白送死了。”
“不,郝韵,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唐离心疼地紧紧揽住郝韵,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怕冻着她似的不断揉搓着她的背心,只可惜连唐离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话是多么空洞苍白。
唐离突地抬头望向秦麦,仿佛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急急叫道:“麦子!麦子,你快说话啊!你有办法是不是?你一定有办法的!”
小扎巴却没有想到秦麦等人被一个传说被吓成了这样,那个可爱的会说藏语的美丽少女竟然都被吓哭了。。。。。。。单纯的小扎巴呆呆地望着众人暗暗自责:自己实在不该给他们讲这耸人听闻的故事。
秦麦沉默不语,迅速地思索着白拉讲述那段秘辛时的语气、眼神,再将从意西沃那里听到的传说联系到一起细细揣摩,整个传说翔实而且毫无漏洞,白拉亦不似说谎,最重要的是魔王的咽喉在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能生还,这本身就是个最大的破绽。
看到秦麦只是皱着眉头沉吟着不说话,唐离心头腾地升起一团怒火,指着秦麦厉声叫道:“你怕了是不是?好啊!你留在外面吧,我们进去!”最后一句话却是朝郝韵喊出来的。
铁莘没想到唐离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反而让他稍稍冷静了些,愕然地眨着眼睛看了看脸色绯红的唐离,挠头道:“唐大小姐,麦子可不是这种人。”
“什么?”秦麦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听清唐离的指责,恍惚间扑捉到铁莘的后半句话,不禁有些奇怪,“我怎么了?”
“啊!那个。。。。。。。”铁莘朝秦麦吐了吐舌头,使了个眼色,脸上露出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