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野虽未完全明白眼前状况,却已拔刀出鞘,立于苏小缺身后,双足不丁不八,神凝气定,天狼刀隐隐泛着血光,杀气蓬蓬然勃勃然。
苏小缺道:“此刻我只需大喊一声,李沧羽勾结沈墨钩,杀了雁荡掌门!只怕全客栈的人都会出来看热闹,到时天下之大,你的容身之处也只剩七星湖。”
李沧羽目中能喷出火来,压低声音道:“我师父和师兄都是被谢天璧的长安刀割断咽喉,你的话谁会相信?”
苏小缺笑道:“刀伤是没错,不过你的武功更是奇怪的很哪,莫说范磊石教不出来,白鹿山也没这等邪门的功夫。再说了,我堂堂丐帮少帮主,说出来的话,总有人会信就算不信,自有人会对你起疑心,以后你再想当什么大侠掌门,只怕就难啦。”
见李沧羽目光闪动,忙岔开话题,乱他心神:“李师兄,你干嘛这般恨我?你下山前给四海一支珠花,硬说是从瓶子峰捡到的,四海笨,我可不笨,就你这破烂功夫能上瓶子峰不被聂叔叔发现?你分明是让四海诱我去瓶子峰,借聂叔叔的手杀我,是不是?你要杀我就杀好啦,为何又要连累四海,她可没有半分得罪过你的地方。”
李沧羽脸上掠过一丝愧色,却咬牙恨恨道:“偏你怎么就不肯死?聂十三怎么就不杀你?”
苏小缺哈哈一笑:“你想害我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苏小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话锋一转:“你想让大美人儿趁别人来之前把我和一野杀了,来个死无对证,是不是?一野武功差,估计死定了,我武功虽也不怎么样,轻功却还不错,想必大美人儿未必追得上”
说着冲沈墨钩一扬下巴,沈墨钩知情识趣,笑道:“苏少侠轻功得自素衣灵狐,在下的确比不上。”
苏小缺一听到素衣灵狐四字,怔了一怔,见他笑得意味深长,不禁问道:“你认识她?”
谢天璧突然咳嗽一声。苏小缺目光一凝,双手伸出,指间六片薄刃在烛光下微微闪光,道:“沈宫主先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哪咦,我说到哪儿了?”
沈墨钩笑道:“你在威胁沧羽,如果我们动手杀人,你就逃走,让唐门来替唐一野报仇,是不是?唐门暗器毒药冠绝天下,莫说雁荡惹不起,连七星湖也得忌惮三分,是不是?”
苏小缺赞道:“你说得比我还要好,便是这个意思。”
沈墨钩负手踱开两步,问道:“你想要什么?”
苏小缺道:“俗话说见者有份,我苏小缺做事刀切豆腐两面光,也绝不会亏了你们二位地上那两个死得姹紫嫣红的,我不跟你们抢,都归你们,把谢天璧交给我就行。”
李沧羽红唇微撇,低声冷笑道:“原来如此!当年在白鹿山,你就和谢天璧勾勾搭搭,也不知做下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来,现在居然还敢护着这魔教妖人,苏小缺,我就奇了,难不成你还是个断袖?”
苏小缺听他这般说话,虽知他只是随口羞辱,却不由想起年初自己误下春药的那晚,不禁面红耳赤。
心知不是发怒的时候,强压下一口气,心想断你妈个头!老子迟早把你那玩意儿给断了!不过俗话说,人有靠山马有鞍,狗带铃铛跑得欢,你个小男宠今天有老男宠撑腰,老子暂且放你一马也没什么,转眼看向沈墨钩,笑道:“沈宫主和李少侠武功都厉害得很,你们最好答应我不再追杀谢天璧,我也绝不会告知春色坞众人,说沈宫主已大驾光临怀龙山,李少侠正解衣相迎。”
沈墨钩听了,漫不经心道:“苏少帮主开的是天价,这笔生意做不来。”
苏小缺嘻嘻笑道:“漫天要价,着地还钱。沈宫主不妨还还价,我这人最是好说话。”
沈墨钩眼神深不见底,嘴角却是一抹玩味的笑意:“雁荡的两位大侠,是何人所杀?”
苏小缺答得很快:“自然是谢天璧这个魔头。”
转头问谢天璧道:“反正你已经杀了曲长虚,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多杀几个也没什么,是吧?”
谢天璧五脏六腑尽被震伤,只痛得眼前阵阵昏黑,苦笑道:“很是。”
沈墨钩笑道:“苏少帮主可是亲眼目睹?”
苏小缺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精,道:“亲眼得无以复加,真真切切。我来寻沧羽师兄叙旧,正巧见到谢天璧杀了齐师兄,而范掌门已死在地上,我便和沧羽师兄一起拼死追杀这魔头,可惜月黑风高,这魔头武功又高人又狡猾,沧羽师兄虽大展雌那个雄威伤了他,却还是被他逃走了。”
李沧羽哼的一声,沈墨钩却点头道:“既如此,你带他走罢。不过我只答应你,在这怀龙山,我不会再对他出手。”
苏小缺一想,只要找个地方让谢天璧藏身,自己再用伽罗真气助他疗伤,想必很快就能痊愈,到时出了怀龙山,就算打不赢这老狐狸精,逃还不容易?
当下随口谢道:“大美人儿良心真好,回头等我有空,亲自去七星湖谢你。”
沈墨钩凝视他半晌,微笑道:“好啊,你一定要来。”
第十八章
沈墨钩凝视他半晌,微笑道:“好啊,你一定要来。”
唐一野听到此处,张口欲言,苏小缺一直严防死守他再度抽风,刚要一把拉住,却听唐一野正色道:“小缺不会去的。”
谢天璧半昏迷中只听得心头咯噔一跳,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苏小缺已俯身将他抱起,与唐一野越窗而去,双足刚落地,便听到李沧羽直声惨呼:“师父!师兄!魔教妖人”
苏小缺笑道:“这声音,踩鸡脖子啊!”掠过湖面,不忘补一句:“母鸡脖子。”
唐一野突然道:“你答应他们撒谎,我可没答应,李沧羽戕害师门,我会告知武林正道。”
苏小缺叹道:“你当沈墨钩是白痴?生生漏掉你这么大个破绽任由你去?你告知武林正道怎么告知?你何时何地看到李沧羽戕害同门了?还有谁作证?范磊石的确是死于刀伤,长安刀也在他们手里,而且谢天璧既然重伤在场,为什么能逃走?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别说沈墨钩那老贼了,李沧羽这小贼就够咱们尿一壶的,说到最后,定然是李沧羽勾结七星湖,我和你却也勾结了赤尊峰,大家乌龟对王八耗子见臭虫,一般无二的不能见容于武林正道。”
唐一野闻言不再说话,抿着嘴,眼神却甚是坚定,紧随他身后投入后山密林中。
怀龙山山势险峻,后山悬崖前更有一处密林,古木参天,藤萝蔽日,蛇虫蔓延其中防不胜防,白天都是阴森恐怖人迹罕至,深夜进入,连苏小缺都打了个寒战。
唐一野默默从怀中取出一瓶药,倒出一粒自己服下,把整瓶药递给苏小缺:“唐家的避毒丹,这里毒虫多。”
苏小缺见已到林子深处,一个旱地拔葱,跃到一棵大树上,将谢天璧放好,低声道:“张嘴吃药!”,说着把药丸送到他嘴边,良久却不见动静,此刻云破月出,树梢处倒也不甚幽暗,苏小缺凑近仔细一看,却见谢天璧早已昏迷过去,呼吸微弱,几不可觉。
苏小缺一惊,两根手指搭上他的手腕。
在白鹿山时,苏小缺有一搭没一搭跟程逊学过医术,虽是常常偷懒,好在天资过人又得名师指点,倒比江湖上三脚猫的庸医强上百倍。
一诊之下,已知谢天璧内腑经脉尽皆重伤,再迟疑片刻,只怕便是程逊亲至,也是回天乏术,苏小缺一时心脏如受巨锤重击,竟痛到呼吸不畅。
忙定了定神,盘膝坐好,运功聚气,走十二经常脉,过奇经八脉,缓缓输入真元。
苏小缺所习伽罗真气与谢天璧的太一心经同出一门,且是佛门功夫,精纯无比,对疗伤独有奇效,伽罗真气流过重创的经脉,打通凝滞,又妥帖的渡入五脏六腑,平复伤势。
苏小缺全力施为,不到顿饭功夫已是大汗淋漓,脸色惨白如纸,而谢天璧剧痛渐消,身体如同浸在热水中,暖洋洋的极是舒服,虽仍然没有丝毫力气,神智却已清醒。
苏小缺大喜,知他伤势暂且稳固,不敢怠慢松懈,伽罗真气沉入谢天璧丹田气府不住旋转,以牵引带动他体内散乱微弱的真气,只要谢天璧的太一真气能流转循环,便能自行运气疗伤。
谁知伽罗真气刚涌入丹田便突的一沉再不受控制,飞旋着越转越快,然后烟花般轰然崩散,就此消失,竟无踪迹可循。苏小缺双手登时脱力垂下,只觉得身处悬崖一脚踏空,胸口烦闷空虚,心知不对,却强运真气,咬牙再次渡入,谢天璧的丹田气府似乎化作海底漩涡,再精纯温和的真气涌入其中,也不作丝毫停留,立即飞旋着炸散,游丝细水般消失。
苏小缺收回手掌,颤声道:“怎么回事?”
谢天璧刚被他汹涌的真气堵得无法开口,此刻轻喘一口气,道:“沈墨钩给我服了钻经取气丸。”
苏小缺几乎一头从树上栽下,唐一野忙挽住他的肩,蹙眉道:“七星湖的钻经取气丸炼制麻烦,毒性霸道,恐怕只有沈墨钩自己有解药而且百日内若不解毒,一身内力就此散尽,从此就是废人,再无法习练内功。”
谢天璧却极是冷静,道:“程子谦能解。我得尽快赶回赤尊峰。”
苏小缺恨恨道:“难怪那老狐狸精这么轻易放过我们,这怀龙山进出只得一条路,他肯定是在山下等着呢!”
唐一野侧耳一听,道:“有人往后山来了。”
苏小缺道:“我去看看”
说着便想从树梢上掠出林去,谁知真气损耗过大,身形一动,竟未收住,唉哟一声直摔落地。
唐一野吓了一跳,忙将他抱回树上,仔细看了看,发现下颌被树枝蹭破一道口子,几滴血珠沿着颈子滚落衣襟,忍不住又是心痛又是恼怒,道:“谢天璧残杀武当曲长虚,本就该死,你把他从沈墨钩手里救出来,已是仁至义尽,这密林他们一时也搜索不尽,咱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苏小缺断然道:“你回去,我留下陪天璧。”
唐一野急道:“天明后只要百十来人逐尺逐寸的细搜,定能发现谢天璧,难道你还要陪着他死不成?”
苏小缺道:“天璧现在跟豆腐没什么分别,连三岁小孩都打不过,留下他一人在这里,不就是让他去死吗?”
凝视唐一野,目中尽是恳求之色,道:“师兄,你素来心肠好,咱们和天璧同门七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李沧羽捉了杀掉?”
唐一野叹口气,见苏小缺一脸倔强,决然道:“别的事你任性也就算了,可今日之事太大,你我只能做到此处,你再一意孤行,只怕连丐帮唐门都会被牵扯进来。”
“你武功不及我,如果你不听话,我只能将你打晕带走,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能看着你身败名裂,更加不想看到你为他送命。”
苏小缺满面怒色,正待说话,突然唉哟一声,手捂胸口整个人抽搐蜷缩起来,唐一野大惊失色,忙问道:“你怎么了?”一边伸手去扶。
苏小缺左手悄无声息的伸向唐一野右腰志室穴。
只听谢天璧低声喝道:“小心!小缺手里有毒针。”
唐一野虽不善言辞,于武学悟性却是极高,反应也是极快,听谢天璧提醒,自然而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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