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太寂寞。他的朋友本就不多,现在总算又交上了一个。
言兵也一样。
他们都不属于这城市,他们都只是这城市里的过客。而说到爱情,他们也同样都是失败者。
言兵含着笑,最后望了一眼谢小楼,把手机塞进口袋,接着打亮车尾灯,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倒出了文华街,向远方开去。
片刻,他连人带车一齐消失在那无边无际的茫茫夜色里。但他车内音响里播放着的那首《麻花辫子》,却还一直在黑暗中盘旋,在谢小楼的耳边回荡:
“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呀缠着我心田,叫我日夜地想念,那段天真的童年;你在编织着麻花辫,你在编织着诺言,你说长大的那一天,要我解开那麻花辫。
你幸福的笑容像蜜那么甜,不知美梦总难圆;
几番风雨吹断了姻缘的线,天变地变心不变!
是谁解开了麻花辫,是谁违背了诺言?谁让不经世的脸,转眼沧桑的容颜?”
“”
这般伤感的歌词,让谢小楼那颗本就满怀惆怅的心,又增添了几分悲凉。
他几乎是哭着在心底轻轻哼唱这首歌的。
唱完之后,他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身走上旅馆门前的石阶,一边步入大厅一边问柜台前的服务员:
“芳姐呢?”
“没来”那服务员对着墙上的镜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这两天她一直呆在家里。”
“哦,谢谢”
谢小楼皱了皱眉,径直走进电梯。
电梯内空无一人,他的心也空落落的。
电梯正缓缓上升,他的心却迅速下沉。
过了一阵,他听见“叮”的一声。
五楼到了,电梯的门自动打开。一条铺着大理石地砖的走廊横在眼前。
谢小楼走出电梯,脚步突然变得很沉重。
这条走廊,不知留下了多少快乐的回忆。
从前他和白灵时常会经过这里来搭电梯。
走廊的那一头,正对着五楼的第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面,充满了更多快乐的回忆。
然而,所有的快乐如今都已变了悲伤,所有的甜蜜如今都已变成了苦涩。
就像一场恶梦还没有完全醒来,这当中的虚实与真伪,他到现在都无法分辨得清。
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他已不能在这个老地方再见到白灵。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他是否需要花光这一生的时间来适应。
正文 第二十章 暧昧(二)
更新时间:2008…6…24 15:04:06 本章字数:4688
“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房间里没人,但却亮着一盏灯。
灯光是粉红色的。窗台前,矗立着一只透明精致的浅紫色冰裂玻璃花瓶,瓶内插着的十三枝玫瑰花开得正艳。
气氛宁静而浪漫。谢小楼从怀里掏出白灵送给他的那个水晶音乐盒,摆放在桌上,小心地把盖子翻开。那首他们挚爱的《梁祝》插曲,立即从音乐盒里面倾泻出来。
谢小楼跟着这调子轻轻哼唱着,从入墙柜里找出内裤和一套睡衣,然后灰沓沓地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音乐盒早不响了。他于是打开电视来看。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已没有什么节目好看。谢小楼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歪在床头不断地换台。
凌晨四点,电视屏幕上只剩下一部粤语长片的画面在闪动,颜色只有黑白两种。
四点零七分,谢小楼仍旧软绵绵地半躺在床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一颗心却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一阵突如其来的倦意,袭遍了谢小楼的全身。
谢小楼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抖抖地伸了一个懒腰。他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就盖上被子睡觉。
门窗都关得严实,但仍隐隐约约听得到外面雷声阵阵,风雨飘摇。
只是谢小楼累极了,他不到两分钟便已睡着。
凌晨四点三十九分,一个女人用钥匙打开了五0一号房间的门。
她身上穿着的睡袍是猩红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火。
她静悄悄地拔出钥匙,把门关上,接着又静悄悄地走近谢小楼的床边。
她伸手关掉了电视机,顺便低头闻了一下窗台前的玫瑰花。
最后,她把系在腰间的蝴蝶结往两边轻轻一拉,睡袍上的海蓝色丝带立即松脱下来。
睡袍从中间慢慢散开。柔和的灯光,照着她美妙的胴体。她穿着一套肉色的比基尼内衣,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当中包括一对浑圆的呼之欲出的乳房以及由此形成的乳沟,尼龙裤袜里面套着的两条丰腴结实的修长美腿。
她高挑匀称的身材没有一点赘肉,她缓缓摆动的腰肢只堪盈盈一握,从胸部到臀部,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雪白细腻,光滑得如同绸缎一般。
她真是个天生丽质的性感尤物。对任何正常的男人来说,她都无疑是种诱惑。
她低下头,默默地自我欣赏了一番,心里觉得满意极了。
她只希望谢小楼也会同样满意。
因为她已等了太久,她已不能再等下去。
她脸上带着陶醉的表情,用一种相当优雅的姿势斜斜地靠在床沿,然后拉起谢小楼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并且一点一点地朝下方游动。
她的胸部坚挺,她的小腹滚烫。
在谢小楼的面前,她本来就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
谢小楼被烫着了。
他悠悠地醒转过来,但却并没有缩手。
就在这刹那之间,他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他也可想而知。
只是他的精神有点恍惚,他的目光有点呆滞。
他痴痴地看着这女人,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的手还在下滑。
这女人渐渐发生了呻吟。
她已潮湿。
“你还等什么?”她温柔地问道。
谢小楼的回答只是一声叹息。
冷冷的叹息,淡淡的微笑。
然而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冷淡。他轻轻地反手捉住了这女人的胳膊,往后一拉。
这女人肩膀一歪,顺势倒在了谢小楼的身上。
谢小楼喘着气,本想要对这女人说些什么,这女人却已用舌头将他的嘴堵住。
他顿时有了一种婴儿般的反应。
这女人的嘴唇是那样柔软,舌头是那样香滑。
她的体香阵阵扑鼻,迅速蔓延,使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暧昧的空气。
是的,这女人是对的。谢小楼心想,她已为我付出太多,她已等了我太久。所以,什么都已不必再说,不必再等了。
沉默。
没有言语,只有动作
“这两天你不是一直呆在家里么?”
“不,我没有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杨先生跟你离婚了么?”
“是的,他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那么孩子呢?”
“被他带走了,带去了美国。”
“”
“小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过得多么空虚,多么寂寞?我感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就只剩下你了。”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你不是还有平安旅馆么?”
“荣华富贵犹如过眼云烟,根本不值一提。平安旅馆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财富的象征,除此之外毫无意义。而如今我最需要的,是一个真实可靠的男人,一个能够全心全意地爱着我、不舍不弃地陪伴我的男人。因为只有感情才是女人的终生抱负,别的都不是;一个女人的感情生活若是枯燥无味的,那么她的一生就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了,她这辈子就算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所以小楼,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是说真的”
“我相信你是说真的,我相信!三年前,这样的话我也曾听你说过一次,可惜当时”
“小楼,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
“我可以不提,但我不可以忘记!”
“这三个月来,难道你一直都没有忘记?”
“如果只用三个月时间就能够将那一切忘记,我又何来那么多辛酸和怨恨?”
“回忆是痛苦的根源。小楼,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要再去想它了。”
“我也常常这样告诫自己,不要再迷恋过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崩溃。可是我却偏偏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我真的很没有用!”
“不,不,小楼,不是你没有用,而是现实太残酷,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而我我给你的时间也太少。”
“不少了。芳姐,你已等了我三年。”
“但若白灵不离开,我知道这种等待将会遥遥无期。所以我想我本应该给你更多时间考虑”
“不必了,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芳姐,我已在外面漂泊流浪了太久,现在是时候兑现三个月前的承诺了。”
“可是我不希望你带着那些感情回到我的身边,要是那样的话,我会觉得你很勉强,你回到我的身边只是为了敷衍我,而不是给我带来幸福和快乐。”
“幸福和快乐是一种责任,我怕我担负不起这种责任。”
“你我都是喜欢放纵和自由的人,不太适合处处受缚的婚姻生活。因此我要你给我的幸福和快乐不是一种责任,而是一种慰藉和满足。”
“慰藉和满足是心灵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两者都有。小楼,,我们只是情人,情人之间何必计较这些?”
“芳姐,你不要误会,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你有恩于我,我报答你都只怕来不及,还能够拿什么跟你计较?”
“其实你肯回来陪我,就已经是给我最好的报答了。小楼,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真心喜欢我?”
“嗯,是的。可是我对你的爱,没有白灵那么深。”
“为什么每次谈到这种问题,你总要将我和白灵牵扯在一起?”
“芳姐,我”
“忘了她吧!小楼,就算你忘不了,至少在我面前你也要假装把她忘掉!好不好?”
“”
“小楼,你应该知道,我和她是不能比较的,我也无法和她比较。”
“是的,芳姐,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有多爱她,我只要一想起她,就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不错,这我也知道。她毕竟是你的初恋情人,初恋总是最令人难以忘怀的。可事到如今你们分开两地,相隔遥远,无论你有多爱她,多想她,她都已经看不见也听不到了。你这样为她付出值得吗?”
“”
“还有,忘了告诉你:三个月已经过去了,她一个电话都没来过。”
“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
“”
“丁飞那边有没有她的消息?”
“没有。”
“两边都没有消息,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
“这只能说明你们缘份已尽,她已经不再爱你了。”
“不这不可能。”
“就算这不可能,但至少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你了,这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像从前那样爱着她呢?”
“芳姐,你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
“我想要跟你说的话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小楼,白灵曾经与你朝夕相处、形影不分,可是她的母亲身体一出毛病,她就立刻抛下你不管;丁飞曾经与你称兄道弟,是可以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莫逆之交,可是白灵一离开你,他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