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今日会闻到臭气呢?为何在墙上会看到人影呢?”那细声细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果然是那石头发出来的,“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哎呀,石头大仙啊~”严洞庭顿时吓得磕头如捣蒜,“小生现在只是在想石头为什么会说话!”
“”
“你真的是男的!”
严洞庭听了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连一块石头都怀疑自己的性别了,是不是该考虑再回娘胎重造一下,他哭丧着脸很委屈的点点头,“小生姓严,名洞庭,尚未有字!”
“你是洞庭湖人氏?”
严洞庭一听来了精神,“是啊,是啊,大仙你怎么知道?小生正是洞庭湖人氏!”不愧是会说话的石头,果然灵通,也许此番自己捡了个宝也说不定。
“”
看来这个书生不光是长得像女的,还是一个草包。
“不知道大仙如何称呼?”草包不愧是草包,此时已经忘了害怕,在攀交情了!
“叫我小石即可!”
严洞庭瘪着脸没有说话,似乎很不情愿。
“怎么了?”
“好难听”
“”
“不然这样,我就叫你素玉吧,岂不是比你那个烂名字好很多,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明亮的月光下,严洞庭头戴方巾,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在书院的后院,颀长的影子映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一个人嘴里还不停的嘟嘟囔囔的念叨什么。
倒是让这诡异的气氛添了几许滑稽。
“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他在黑暗中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白日里曾经闻到过的那股刺鼻的臭气此时又萦绕在他的周围了。
隐约间还有黑色的雾,一丝一丝的缠在他的身际,他见了随手拨了几下。
“你也发现了?果然和常人不同!”
“山里的夜雾而已,有什么不同?”
还没等说完,严洞庭就自发的闭上了尊嘴,因为一股压迫感正迎面而来。
月光的照耀下,白日里所见的那面石墙正立在山壁的阴影里,散发出静谧的青色光辉,幽静而恐怖。
然而更让他害怕的是这样深沉的夜色中,居然还有一个人影在那石墙前面。
那人身材高大,时而站立,时而在地上比比画画,时而低头沉思,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严洞庭一看前面有人,就立刻蹲在了茂密的长草中,那人完全没有发现他,又转了一圈,扑了扑地上的土,才拍手走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春草中,正有人将他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
7、
此时他已经蹲得双腿麻木,没了知觉。
“好了,我们过去看看!”
“真的要过去啊!”严洞庭望了望那阴暗的石墙,百般不愿,虽然他不知那古怪的人到底来干什么,可是凭着直觉只想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
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那刺鼻的腥臭越来越浓郁,简直让人没法呼吸。等到走进一看,严洞庭突然发出“啊”的一声。
原来远处所见那笼罩着这石壁的阴影根本就是一团一团的黑雾,如一副厚厚的帘幕,正浓浓的笼罩在那石墙的周围。
“这?怎么回事?”他再也抵受不住,居然一阵干呕,就要吐了出来。
“果然如此,白日里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块怀中的石头又发出细小的声音,“去看看前面的地上有什么!”
“哪里?”严洞庭已经被熏得头昏脑胀,看了好久才发现自己面前不远处有一方新土,似乎有人刚刚埋下什么东西。
他好奇心起,诡异的影壁,半夜三更出来的人,被埋起来的东西,这一连串的事情接到一起,似乎都彰示着什么可怕的谜底。
会是什么?他急忙手脚并用,把那块松松的新土挖了开来。
手指间突然传来柔软的感觉,他吓得浑身一抖,一下子坐在地上。
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沾了少许黑褐色的液体。
不会是血吧?
“是一只狗!”怀中又传出一个细气的声音,又把他吓了一跳。
“什么?什么是狗?”
“今晚被埋的是狗!”
怎么会这样?他顾不得害怕了,急忙找了根木条,要把那被掩埋的东西一点点挖了出来,可是才挖到一半的时候他就不忍再继续了。
眼前一个半尺深的洞里,一个小狗正蜷缩在黄土中,浑身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的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先是下午的影子,会说话的石头,接着是半夜里的人影,现在是一具血淋淋的狗尸摆在他面前。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此时也该知道害怕了。
“从小到大,先是虫,接着是鸟,然后是猫或者兔子,再接着是狗,最后要埋的是什么?你猜不出来吗?”那个声音幽幽的说道。
在山里的夜风里被吹散,让人不寒而栗。
严洞庭目光迷茫的坐在地上,望着黝黑的树影,脑海中隐隐已经知道这恐怖的答案,但是就是无法出口。
“是人啊!”
8、
当晚一夜没睡,待到金鸡破晓之时他才闭了一会儿眼睛。
望着初升的朝阳,昨夜的经历像是一场梦境,他呆呆的望着掌中的小石,依旧散发着白色的温润的光泽,与别的石头并没有不同。
是做梦就太好了~严洞庭想到此处不由心宽,身子床上一躺,又去会周公去了。
一觉睡到早课的钟声敲起,他才腿脚不稳,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望着满屋子熟悉的同窗,和严厉的老师,他突然觉得亲切起来,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要让他去接近那面石壁,却还是没有勇气,那可怕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依旧历历在目。
白日里和一班学子们打打闹闹的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严洞庭已经完全把前晚所见忘了个一干二净。
“洞庭,洞庭!”门外突然传来叫门的声音,今日并没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他正想早早上床。
“是谁?”他打开了一条门缝,外面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方面阔口,身材魁梧,却是他的同窗南天。
“夫子说晚上要加晚课,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我怎么不知道啊!”南天怎么这样好心,平日不就是他取笑自己取笑得最厉害吗?
“我再告诉别人!”南天说着已经走远了,身影转眼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严洞庭一见,急忙穿戴好衣服,不敢有疑,带着书卷推门就走了出去。
此时晚来风急,夜寒轻轻,黝黑的走廊里竟没有别人的影子。
他急忙赶路,顾不得那么多,低头就往前走,却在一拐弯间,与一个人撞了个趔趄。
“抱歉,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
“洞庭,是我啊!我在等你啊!”这声音出自那个平日欺负他欺负得最厉害的人的嘴里,黑夜里听来,简直让人发毛。
“我怕你孤身一人会害怕!”南天的笑容,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诡异。
“好好好,那就一起走吧!”
高大的南天在前面引路,可是越走严洞庭越觉得不对劲。
这路,哪里是往书院里走的路,分明是往后面的院落里走的。
“南,南天兄,我们这是往哪里走?”
“先去后院一趟,夫子说要在那里训话!”
“哪里啊?”
“还不是经常去受罚的地方!”
严洞庭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堵黝黑的墙壁,那逼人的臭气,肮脏的狗尸。
〃不,不,不!我不去!”他急忙要跑回去,却被南天一把拉住。
“你害怕个什么劲啊?像个娘们一样!别人都在等了!”
严洞庭此生最恨的一句话之一就是“像个娘们”,其次就是“像个女人”以及“像个小姐”依次类推。
“你说谁像娘们?”他一把推开南天,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虽然夜风有点冷,虽然又闻到了那股酸腐的臭气,可是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恐惧,只觉得满腔的热血都要冲向脑际。
待到走到那面石墙五六丈的地方,他才松了一口气,因为那石墙前面,月影之下,确实是影影绰绰的立着几个人的影子,依稀是他的同窗。
“你终于来了啊,洞庭!”其中一个人朝他笑着,脸上挂着难得的亲切笑容。
“我们可等你好久呢!”另一个手中拿着灯笼,那烛火被山风吹得摇摆不定,分外的诡异。
“你,你们这么晚来这里干吗?”严洞庭越来越觉得气氛不对,而且根本没有看到夫子的影子。
“洞庭啊!”突然一个人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今夜找你来,是想和你玩个游戏!”
眼看南天堵住了他身后的退路,也不由得他说个“不”字。
“游戏?”
“不错,很好玩的,要不要试试?”
那几个人说着都坐了下来,把手中的灯笼随手挂在旁边伸展的树枝上。
俨然是个圆圈的样子。
严洞庭心中有百般不愿也只好与他们促膝而坐,这一坐下来,他却心中一惊,七魂都要吓走了六魄。
他们的面前,那个圆圈的中间,正有一捧新土,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黄色。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正是昨夜他挖出狗尸的地方。
9、
“那,那个,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坐?”还没等他说完,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同窗就阴笑道,“不用换,就是这里!”
“你,你们知道这下面埋了什么吗?”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一条死狗吗!就是这样才好玩!”“对啊,不然我们干吗今晚来这里玩这个?”
严洞庭望着眼前如鬼魅般,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同窗,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陌生。
昨夜见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还历历在目,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可怕的凉意。
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自己昨夜见到的,不过是埋尸的那个。
还没等他想完,就见那几个人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其中一个伸手一挥,寒光一闪,就已经把自己的腕上割了一道寸余的口子。
只见那人伸出还在淌着血的手臂,正放在那新土的上方。
殷红的血,像是有生命的红蛇,转瞬间就钻入了黄土之中。
匕首又交给了第二个人。
严洞庭只看得喉头发紧,鼻翼间那股臭气夹着着血腥的气味,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快点,取一根柳条!”耳边突然传出那细声细气的声音。
“啊!”他被眼前那恐怖的景象摄住心神,一听到这声音才回过神来,“柳、柳条?能救命吗?”
他双腿发颤,急忙取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绿柳下来。
“再找一个细棍,把柳枝固定在上面!”
“这,这要我到哪里去找什么棍子啊!”他简直是记得要哭出来了,这荒山之间,柳树倒是多得是,要自己在片刻之间削个棍子出来简直就是要命。
眼见那匕首已经传到了第四个人手中,巨大的影壁上,在摇曳不定的灯光的照耀下,五个诡异的人影就要完成了什么可怕的仪式。
对,对了!灯笼!
那细细的提竿,好像正合用啊。
他急忙跑到那挂着灯笼的树下,把提竿取了下来。
南天也割完了自己的手腕,突然间眼中精光大盛,看着在一边忙活的严洞庭。
“洞庭,该你了哦!”他说着提着沾着血的刀,朝树旁的严洞庭走去。
怎么办?他双手颤抖,越是着急,越是结不上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