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举微微一笑,道:“少侠可曾验定了?”
谷天雨点点头:“验过了,一点都不错,正是我四明山九代相传的定风天珠。”
他轻叹了一声,又道:“老爷子有所不知,四明山巅敝观里少了这颗宝珠之后,多年来常闹风患,时有灾难,落石伤人无数,家师亦不能照常静坐,损失功业至大……此珠归还之后,这一切现象料不会再发生了!”
西门举见对方陡然间面罩秋霜,微微一愕。
只见谷天雨浓眉乍挑,厉叱一声道:“闪开!”
话出掌出,随着他一声断喝,右手五指倏地齐张而开,直向着西门举力击过来!
谷天雨功力深湛,这一掌必然经过一番内力贯注。是以,一掌击出,真有拔树开山之威!
斗室之间,哪里容得这等巨大力道?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耳鼓发麻。
在他这股巨大掌力攻击之下,休说是正面的西门举吃受不住,就连站立一旁的西门云飞与沈云英也被谷天雨所发掌力逼得双双退后!
由于这股掌力太猛烈,三人退势也就无法收住,接连撞在了墙上,整个客房就像是遭到了地震那般,大大地摇动了一下!
谷天雨显然早经盘算在胸,是以就在他掌力递出的当儿,身子霍地腾空而起,右掌倏劈,发出了一股凌人的巨大力道。
巨响声中,整扇窗户顿时被震得粉碎!
就在窗扇破碎时,谷天雨已挟抱着那颗明珠闪身如电地向窗外纵身遁出。
西门举似乎陡然由梦中惊醒一般,怒叱一声,双手同时递出,用排山运掌的功力直循着谷天雨背后追了出去!
紧接其后,西门云飞、沈云英双双跟踪纵出。
西门举身法尤其快,身子一经扑出,正当谷天雨背后。他脚下施运出全身之力,双脚力点之下,一双手掌用连环掌式,直向谷天雨背后击了过去!
这一手功夫,西门举施展得果然极为厉害。
前行的谷天雨既敢以一犯三,当然绝非弱者。这时见他身子霍地向后一个倒翻,右掌平出,直向着西门举手掌迎去。
两股巨大的力道,猝然间迎合到了一块!
西门举,既然博得了“单手托塔”的外号,足见他手掌上的功夫,该是如何惊人。
果然,两只手掌猝然交接之下,谷天雨立刻现出了不敌之势。他惊呼一声,整个身躯有如惊起的巨鹰,霍地腾空而起,足足翻出数丈以外。
西门举脚下一垫步,第二次运掌待向对方身上击去,谷天雨却先发制人,侧身现掌,“哧”地发出了一口柳叶飞刀。
这口飞刀一经出手,倏地划出了一道白光,直向单手托塔西门举脸上飞过来。
这么一来,西门举不得不把递出的手掌临时抽了回来,坐身、反掌,用删掌之力,只一下就把飞来的那口刀夹于指缝之间。
这一刹那,西门云飞夫妇已双双扑到了近前。
西门云飞怒叱一声:“大胆狂徒,看打!”
说时迟,那时快,手掌力推之下,发出了一掌暗器五雷珠——一种类如枣核镖大小的暗器。一经出手,“嗡”然声中分散了开来,直朝着谷天雨的全身上下袭来。
谷天雨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子一下后仰,倏地施出了一招蜉蝣戏水,“哧”一声,身子飞出丈许以外。
耳听一阵“叮当”声响,一掌五雷珠全数散落在地,都打了个空。
是时,沈云英却由一侧面出。随着她落下的身躯,一口银光刺目的长剑,陡然间脱鞘而出,直向着谷天雨身上招呼了过去。
这个谷天雨果然非寻常之辈,眼看着沈云英手上这口长剑,夹着一股剑风,向着他当头直劈下来。他却不慌不忙地向外一个侧滚,就势反身现手,中食二指曲弹之下,“当”的一声,把对方那口长剑弹向一边。
“小娘儿们!你也来凑热闹?去吧!”
谷天雨右脚翻处,一脚直向沈云英身上踢过来。
“噗”一下,踢了个正着。以谷天雨脚上功力,这一脚踹了个不轻,沈云英被踹得一个筋斗直翻了出去。
眼前形势是谷天雨以一敌三,就人数上来说,他显然处于极端不利的情况,只是他技高胆大,看来余勇可贾。
“老匹夫,用不着不服气,你跟我来!”
他嘴里叫着,足下力顿,施展出轻功绝技。只见他身子倏起倏落,一路纵跃如飞,向客栈之外遁出。
西门一家自是紧追不舍,一遁一追,刹息间已追出客栈之外。前行的谷天雨固然身法极快,可紧蹑其后的西门举,更是绝不含糊。
原来,西门举因被骗失宝,感到羞愤难当,决计要将宝物由对方手里夺回来。
双方追遁之间,西门举已把自己轻易不用的兵刃离魂子母双圈撒到了手上。
这个老头儿轻功身手,显然较诸谷天雨略胜一筹。这时,愤恨头上,脚下不禁施出了全力,追了个首尾相衔。
“小辈!你竟敢戏弄老夫!”
嘴里叫着,他身子猛扑面上,双手抖处,哗啦啦铜环响动,一双离魂子母圈已兜头盖顶地直循着谷天雨头上招呼下来。
谷天雨在遁走途中,把一口奇形兵刃断肠刀取到手上。
断肠刀,乃是一把略呈弯度的尺半腰刀,形若残月,施展时贴腕而出,上锁咽喉、中破肚腹、下勾脐胯,称得上狠厉兼俱!
仰身,托刀——好漂亮的一手刀法。
“呛啷”一声脆响,断肠刀迎着了离魂圈,双方兵刃一触之下,谷天雨旋身如飞,飘出八尺开外。
西门举焉能放得过他?第二次厉吼一声,双圈高举,用连环双打之势,紧追谷天雨身后,直向他顶门抡了下来。
谷天雨这口尺半短刀,浸淫极为杰出的厉害招法。刀光如虹,刀势迤逦,叮当声中把西门举的双环左右拨开。
一刹间,他那张“国”字脸上,显现出极为凌厉的杀机,足下一个抢步,硬硬地把身子切了进去。
这一手刀法,看来较诸前一手更见狠厉。
眼看着他那口紧贴手腕的尺半腰刀,蓦地向上飞起,刀尖朝上,有如一把凌厉的钢钩,直勾西门老爷子的肚腹。
“哧”一声,刀光眩目难躲。
西门举嘴里“啊”地惊呼一声,想是双方欺身过近,一时架避不及,眼看着那一弯状若残月的刀光跳动之处,西门举壮健的长躯猝然打了个颤抖,在他前胸开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
西门举总算识得厉害,急忙凹腹吸胸,硬生生地将胸腹部位向后吸进了数寸。即便这样,对方那口锋锐的腰刀,仍然沾着了一些。
西门举一惊之下,沁出了一身冷汗,脚下一溜子踉跄,斜出了七八步,脸吓得雪也似的。
这时,谷天雨一声狂笑,道:“老儿,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
话声一落,蓦地足下踏进一步,把一口断肠刀陡地由下而上翻起,直向西门举当胸挑了过去。
此时此刻,西门举由于双方距离过近,又当新创之际,再想闪躲,哪里还来得及?
站在一旁的西门云飞与沈云英,目睹此番情景,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只是以他二人所站立的位置,要想上前抢救,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此一刹间,当空一声冷笑道:“小子,欺人太甚!”
话到人到,恰如神兵天降,一团黑影连带着一阵衣袂飘风之声,陡然间自天上落下一人。
随着他下落的身势,一只甩起的大袖,夹带起一股凌人的巨大风力,直向着谷天雨脸上卷了过去。
这股风力必然是极其强劲,使谷天雨大大地吃受不起。当即,随着风力,一截衣袖有如金刀,直劈向谷天雨的脸面!
谷天雨足下一个踉跄,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同时让开了对方劈面而至的袖角。
值此同时,对方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断肠刀锋利的刀锋。
谷天雨一惊之下,本能地大力夺刀。一夺之下,只觉得手腕子上一阵酸痛,那口状如残月的断肠刀已到了对方手上。
西门举死中幸逃,西门云飞夫妇正好同时扑上,会同西门举呈三角之势,把来人钳制在中。
但见来人一身雪白、白眉、白须,外加一件月白的长衣。
只从白衣人外表上看来,这个人显然很有一把子年岁了,光秃秃的头顶,闪闪生光。
来人身材高大,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脸上神情似笑不笑,凝视着谷天雨。
谷天雨怒啸一声道:“老匹夫!”
“哧!”一股巨大的掌力,直向着白衣老人击出。
谷天雨出身四明山一代武尊一阳神君门下,功力自是可观。这一掌击出,真有雷霆万钧之力。
他没有想到,这个白衣老人竟能直挺挺地经受住这一掌。
掌风过后,谷天雨本身,反倒摇晃了一下。他脚下用错综步法,向左面错开了一步,回身掉势,第二次劈出一掌。
这一掌显然较前一掌大有不同:前一掌之力纯厚,有如钢杵撞身,而这一掌却是由侧面击出,薄如刀刃,改击而劈,有如锋利的钢刀。
白衣老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大袖倏地扬起一股风力。这股风力和谷天雨劈出的掌力甫一交接,顿时化为子虚,归于无形。
谷天雨的惊异,可想而知!
只是不待他再有所异动,西门举已由侧面猛扑了上来。他双掌齐出,排山运掌,霍地向谷天雨背后猛击过来。
谷天雨已是惊弓之鸟,强敌临面,自然无暇顾及背后。西门举的进身,真当得上“趁虚而入”。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巨风忽然由侧边袭出,不偏不倚,正好与西门举所发出的掌力迎在了一块。
两股风力交集之下,西门举顿时大感不支,足下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几步,才把身子站住。
惊惶甫定之下,一打量风力来处,不禁使他呆了一呆。原来,出手发招,将自己掌力格退的不是别人,偏偏又是那个白衣老人!
这就令西门举想不通了,他原以为白衣老人方才出手将谷天雨击退,必是自己一边,现在却又像是在帮助对方,不使其丧命于手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西门举可就愣住了!
“你……”西门举莫名其妙地抱了一下拳,“尊驾是……”
白衣老人冷笑一声,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细长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面前四个人全然在目。
“西门老儿,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你。”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盯向谷天雨道:“这位想必是四明山的来人了?”
谷天雨呆了一呆,实在说他已被白衣老人上来的奇技吓呆了。他印象里,除却师父一阳神君之外,他还没见过白衣老人这般功力的人。
以他的见识,这个白衣老人,分明是练成内炁之功。以他的功力,休说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就连师父一阳神君亲自出手,也未见得就能制胜对方。一时翻遍记忆深处,就是想不出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物。
白衣老人一开口道出了他的出身,不禁使得谷天雨吃了一惊,却也下意识地激起了他的一番豪情,由不住狂笑了一声。
“不错,我正是四明山来的!”谷天雨粗声大气地道,“老头,既然你知道四明山的来人不是好相与,我劝你还是少管为妙,要不然……可是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一旁的西门举怒声道:“小子信口雌黄,无耻之极!”
话声微停,转向那个白衣老人道:“尊驾请了,这小子乃是四明山一阳神君的叛徒,他假借神君的名字,把师门至宝骗到了手,尊驾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逃过。”
他越说越气,霍地咬了一下牙,突地直向谷天雨身前扑了过去。
白衣老人一声断喝:“闪开!”
和先前一般无二,就见他大袖乍挥,一股凌人劲道直向西门举身上卷了过来。
虽然西门举功力充沛,却难以担当白衣老人这一拂之力,随着白衣老人拂出的肥大衣袖,他身子就像是翻云的鹞子一般,霍地腾翻出去,起落之间,翻出丈许以外。
这么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