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无霜冷叱道:“丫头,你是找死!”
话声出口,出掌如电,劈面一掌,直向着覃玉洁脸上直击过来。
覃玉洁身躯向下一矮,右手倏地抡起,两只手掌霍地接触在一块儿。
看起来,双方式子俱猛,手掌猝然接触之下,彼此的身子都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这不啻是势均力敌的一触,在双方身子猝然一阵大动之后,两双纤纤玉手,霍然间同时撤回,像是一双燕子,忽然间分了开来。
毕无霜似乎没有想到覃玉洁竟然会具有此等功力,一时为之瞠然。
“好丫头,你真地要跟我作对?”
“那要看你了!”覃玉洁冷冷地道,“如果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可以网开一面;要是你坚持己见,硬要插手管闲事,那我只有与你放手一搏了。”
“哼!说得好轻松!”毕无霜冷笑一声,“你只是自以为能胜过我罢了!”
“我没有这么说,”覃玉洁锐利的一双眼睛,眨也不一眨地盯着对方,说道,“我知道,你的本事不错,也许我打不过你,可是你要想胜过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啊,”毕无霜一笑,道,“真的?”
“我对你很清楚,用不着故作神秘!”
毕无霜秀眉一剔,原想发作,忽然笑了一下,抱着一双胳膊。
“好吧,我就听听看,你都知道我一些什么?”
覃玉洁凤目一瞟郭彤,发觉到他已经进入一座废墟大厅,心里略为放松一些,便道:
“首先,我知道你是来自天山冷魂谷,可是……”
“这叫对我很清楚?”
“还有!”覃玉洁接道,“你师父名叫冷魂先生!”
毕无霜脸上现着不屑的冷笑。
覃玉洁直直地瞪着她:“你不要冷笑,这个天底下,只怕没有人能比我对你们冷魂谷的人更清楚了!”
毕无霜原本冷笑的脸,慢慢地收敛了起来,代之而起的是慎重。
“怎么,你莫非不相信?”覃玉洁注视着她,慢慢地道,“冷魂谷的武功,所以天下见重,那是因为三百年前来自潼关的散发先生,在九江……”
话还没有说完,即见毕无霜神色猝然为之一变。
“九江……散发先生?”
她蓦地身形一闪,一阵风似地来到了覃玉洁面前。覃玉洁只当她要发招,蓦地抬起了双掌。
毕无霜面色一凝道:“别紧张,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她抬起目光向着前方看了一眼,发觉到郭彤消失不见了,神色微微一惊。可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我知道你的心意……是想用这些话吸引住我,好叫郭彤那个小子趁虚而入,哼!”
她眼睛里交炽着隐隐的怒火,道,“你这一手,算是用对了……看样子,你对于我师门的事情,果然像是知道得不少。那么,我要盘根问底了……”
覃玉洁点头道:“你当然会问,因为我所说的是近三百年来武林中的一段秘闻,也许连你自己,也被蒙在鼓里呢!”
毕无霜皱了一下眉,向着郭彤消失之处看了一眼,轻叹道:“你说得不错,好吧,就让那个姓郭的小子如愿以偿吧!不过你……”
微微顿了一下,她接下去道:“你也许轻估了向阳君这个人的能力,一旦弄不好,只怕姓郭的小子害了自己。”
覃玉洁摇头道:“我没有见过向阳君这个人,却听说过他的所作所为,如果这些传说是真的,此人确是罪大恶极,正该人人诛之。”
“哼,你知道什么?”
“莫非那些传说是假的?”覃玉洁怒声道,“一个杀人如麻,两只手沾满了血的人,还值得同情吗?”
“哼!”毕无霜再次冷哼一声,“一个人的好坏,并不能以杀人多少衡量的!”
覃玉洁奇怪地打量着她,冷冷地道:“难怪人家说你,看起来你果然对他……”
毕无霜嗔道:“我不管人家怎么说我,反正我有一定之规!”
“这么说,你不否认外面对你的那些传说了?”
毕无霜摇摇头:“我不否认,也不承认。”
她秀眉挑了一下,又打量着对方道:“我们先不要谈向阳君的事情……”
覃玉洁插口道:“不,得先谈向阳君的问题。”
“他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可谈之处!”覃玉洁道,“正如你所说,向阳君也许是一个危险人物,我不希望那位郭先生吃亏上当,甚至于为此丧命!”
毕无霜笑道:“你的顾虑有道理,凭姓郭的那么一点能耐,要想制死向阳君还差得远呢!”
覃玉洁点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即时赶上去帮他一把。”
毕无霜摇摇头,面现冷笑。
覃玉洁道:“你莫非忍心眼看着那位郭朋友被向阳君置于死地?”
毕无霜摇摇头道:“姓郭的我不认识,跟他扯不上交情,我管不着!”
覃玉洁冷笑道:“很好,我总算认识你了,告辞!”
说完,转身待去。
毕无霜道:“慢着!”
覃玉洁头也不回地冷笑道:“我们没有好说的了,等这件事完了,我自然会去找你!”
“不行!”毕无霜冷声道,“你不能走!”
覃玉洁眉毛一挑,冷冷地道:“你现在就要跟我一分高下么?”
毕无霜摇摇头:“那倒不是,说真的,覃家妹子,我忽然发觉挺喜欢你了!”
“少来这一套!”覃玉洁回过脸来看看她,“你有什么话,干脆直说吧!”
毕无霜并不生气地道:“覃家妹子,我们谈上一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毕无霜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向阳君,也答应救回你那个姓郭的朋友,只是要答应我一件事!”
覃玉洁道:“什么事?”
毕无霜道:“要你把所知道有关我师门的事情告诉我!”
覃玉洁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些……奇怪,难道你自己真不知道?”
毕无霜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怎样?如果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我马上就带你去会见向阳君,而且负责救回那个姓郭的!”
覃玉洁点了一下头,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毕无霜哼了一声,道:“说话可要算数。”
“当然!”覃玉洁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毕无霜娇躯轻提,极其轻柔地纵身而出,落向三数丈外的一座废墟跟前。
她身子方站好,覃玉洁已跟踪来到面前。
毕无霜打量她的身势,点头道:“好身手,原来这王府的埋伏你都清楚!”
覃玉洁道:“这些话正是我要问你的,这府第原是我祖父所有,内里的机关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倒是你……”
“哼!”毕无霜淡然道,“既然你对我师门那么清楚,难道不知道我师门最独特的一门学问么?”
“什么学问?”
“管中测天!”
“管中测天?”
覃玉洁漠漠地摇了一下头,讷讷地道:“我只听说过‘以管测豹——只见一斑’这句话。想来,你这以管测天也高明不到哪里!”
“那你就错了!”毕无霜冷冷道,“这是一门高深的阵遁学问,学会了这门奇异之学,这个天底下,很少能有困得住我的阵势;眼前这些名堂,就更不在话下了!”
覃玉洁道:“话可别说的太满了,我就不相信,这个天底下没有能困得住你的阵势!”
毕无霜道:“当然有,不过眼前这些阵势是困不住我的!”
“啊!”她忽然想起,向着覃玉洁抱了一下拳,“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这座府第与你有些渊源,你可以说得清楚一些么?”
覃玉洁道:“有何不可?先祖父鄂王是这所宅子的主人,目前这座府第仍为我覃家所有,所以对于你们这些不速之客,不得不了解一二!”
“噢——”毕无霜似乎吃了一惊,“这么说的确是失敬了,覃姑娘还是一位公主呢!”
“那倒不敢当!”覃玉洁脸上显现出一种忿忿,“我和家人遭奸人所害,如今是落难之身,话虽这样,却也不容许旁人欺凌上门!”
毕无霜摇摇手笑道:“你说错了,我可不敢欺侮你,就拿那个向阳君来说,据我所知,他也是因为公门所迫,伤重不支,加以强敌不舍,才逃来这里暂避一时。覃姑娘,你可不要误会,我们可不是对你这份祖产存有什么贪心,也不会一直住在这里不走。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覃玉洁冷笑道:“这一点我非常放心,事实上你们也绝无留此不去的理由。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还是快去拜访贵友为好!”
毕无霜道:“好吧,你跟我来!”
身形一扭,纵出数丈以外。
覃玉洁跟踪过去,就见毕无霜蜻蜓点水似的,一路倏起倏落,循着眼前这块草坪,直向前方飞越。
她身形看来极其轻灵,起落之间翩若无物,却是既进又退。一阵起落进退之后,已遁出十数丈外,在一堵高出的巨石上落住了身子。她回身探望着覃玉洁,暂候着她的来到。
覃玉洁早已注意到她起落的身法,见她起落时一双脚步时开时合,用的是燕双飞凌虚踱步法。
当下,她毫不迟疑,身形晃处,施展出轻功术中最最上乘的浮光掠影身手,连续几个快闪,跟了上去。
覃玉洁有意不使毕无霜看破自己的行藏,是以猝然施出这等快捷身手。后者一时疏忽,果然没有看清,待要留意看时,覃玉洁已经来到面前了。
毕无霜神色微微一变,冷下脸道:“水云洞的武功毕竟不同凡响,的确高明!”
覃玉洁笑道:“彼此,彼此!”
毕无霜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形一转,飘身进入面前石楼。
这座石楼为清一色石块垒积而成,只是半壁偏斜待倾,正中的屋顶上还开有一个大窟窿。就外表而观,任何人都会担心随时要倒塌下来。
二人先后进入楼内。
一阵大风,自屋顶猛灌直下,使得二人身子情不自禁地摇动了一下。
覃玉洁虽然称得上是主人的身份,可也有没有来过的地方。眼前这座石楼,她就没有来过,她一直把这地方当成是一处极危险的所在,想不到毕无霜却独独选中了这里!
此刻大风由上猛灌而下,整个石楼发出了一阵轰隆之声,仿佛立刻就要倒塌。
二女在身形一飘之后,立刻稳住不动,也只有这种突来之势,才能显现出彼此的功力造诣与临危镇定的气质。
二女目光相互对视,眼神中都现出了彼此的钦敬之意。
呼呼的大风,不停地由头顶上那个大窟窿向下猛灌着,地面上卷起层层飞沙,细小的沙粒在风势里打着转儿。吹袭在人脸上,一阵麻辣辣的感觉。
覃玉洁暗聚功力灌临四肢,然后向体外逼出,使那些随着风势侵近的沙屑不能近身,只是围绕着身体频频打着转儿。
她作好了第一步工作之后,才有余暇打量对方毕无霜的动作。
一望之下,使她暗自惊心不已。
敢情,对方毕无霜,显然在她之先,早已作好了这步工作。但见她神清气和面现笑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交炽着机智与祥和。在她注视着覃玉洁时,目神里含蓄着颇多的赞许与钦敬,先时的敌意消失了不少。
“嗯!”她讷讷地道,“覃家妹子,我愈来愈喜欢你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深交才是。”
覃玉洁点点头:“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还是办眼前的事要紧。”
毕无霜笑道:“你那个朋友要找的人就在这座楼内,你看出了端倪没有?”
覃玉洁在她说话时,眸子略转,看清了这座大厅的规格式样。
只见大厅四壁均开有门扉,且都是半圆形的拱门。三面俱合,惟独那待倾的一面开着,垂挂着五颜六色的珠帘,在风势里发出琤琮脆响,十分悦耳。
看到这里,覃玉洁已是胸有成竹。
只听她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冷笑道:“不劳费心!”
话声一落,香肩轻晃,如翩起白鹭,直向着那垂有珠帘的半圆拱门欺身而入。
覃玉洁觉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