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绰侧身坐在老太太的身旁,低头和老太太闲聊着,在老母亲面前,向来严肃的脸上少了一分冷峻,多了一份恭顺。
“祖祖,喝茶!”
忽然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子摇摇晃晃的棒着茶杯,满脸喜庆的跑到老夫人的膝边,将茶杯放在老太太的手上,甜甜的叫道。
这孩子是妾氏给南宫绰生下的最小一个孩子,虽不是什么嫡出,不过好歹也个男孩,又长得眉清目秀,小嘴又甜,到是颇得老太太的喜爱。
老太太刚刚回来,看着满堂的儿孙围着自己,心情大好,便收起了平时的威严之色,满脸皱纹的脸上便露出慈祥。
老太太见小家伙嘴角沾着一粒芝麻,忍不住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伸手拿掉小家伙嘴角的的芝麻,笑呵呵道:“这馋嘴的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可是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溜到厨房里去偷吃东西了!”
嘴上虽然说的是责备的话,却让贴身的丫头抓了果子给小家伙吃。
小家伙眼馋的望着丫头手上的果子,又望望老太太,几乎馋出了口水,却不敢伸手去接。
刚刚从柴放放出来的南宫明溪见老太太高兴,摸了摸小男孩子的头,严然一位和蔼可亲的长姐模样,笑道:“这孩子平时最是顽皮了,谁都管他不服,偏偏最是服老太太您了!”
旁边的南宫明月跟着凑趣道:“可不是呢!这小鬼平时这会只怕还没起床呢,祖母你一回来,这小鬼老早就起来了,你看看他,可能是没睡醒,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巴巴的等着给祖母您上茶请安,可见弟弟有多教顺老太太您!”
站在老太太旁边的布饭的柳氏笑道:“那自然了,老像向来教导这些孩子们百字孝为先,凡事都得先以长者为主,做为我们南宫家的子孙,这孩子年纪虽小,可也知道孝字当先,知道老太太今儿回府,哪有不早早起床给祖母你上茶请安道理呢!”
大厅之中,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哄得老太太笑呵呵的,半天合不上嘴。
柳氏见时机也差不多了,心中冷笑一声,抬眼向林妈妈一望。
林妈妈点了点头,假装向四周望一下,奇怪的道:“咦,奇怪了,怎么不见大小姐,大小姐昨天不是已经回来了么,难道她不知道今早老太太会回来么!”
老太太听林妈妈这么一说,往厅里一望,果然没见到南宫惜若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收了起来。
南宫绰沉了脸,冷冷的看着坐在大厅不起眼的一角的苏氏,怒道:“那个死丫头呢,上哪儿去了,明知道今天老太太从江佐旧居搬到上京来,怎么也不过来上给老太太茶请安!”
柳氏和南宫惜若住的院子不在一个地方,昨晚睡前,她还再三提醒过南宫惜若,一定记得早点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刚才来到厅中,苏见不见到南宫惜若的身影,还有些奇怪,便派了个丫头去南宫惜若的院子。
不曾想,那个去南宫惜若院子里的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苏氏心中暗暗着急,可南宫绰和老太太,及众多宗到的长老都在现场,自己又不便擅自离开,只能伸长了脖子,满脸着急的巴巴的往门外张望。
此时,见南宫绰面色阴沉的责问自己,心里一急,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咳。
柳氏见苏氏咳得难受,满脸通红,似乎快要喘不过气的来子,微微上翘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脸上却是一片温婉模样:“今时不同往日,惜若如今已经是当今天太子的正妃,身子娇矜一些也是有的!加上昨日坐马车回来,有些疲了,可能一时起不来多睡了一会吧!”
柳氏这话,无疑是火上烧油,老太太脸上立马就不好看了。
南宫绰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怒道:“不管她是太子妃,还是别的什么身份,只要是我南宫家的女儿,回来了,就应该给老太太上茶请安。”转过头,满脸怒容的对苏氏斥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虎儿这么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也知道早起给老太太请安!她到好,睡到这会竟还没起来,简直太不像话了!”
因苏氏南宫惜若这么一个女儿,便没给南宫绰生下其他孩子,加上南宫惜若向来废柴无能,懦弱胆小的个性,老太太向来不喜苏氏母女,若是不是南宫绰说苏氏自己有恩在先,拦着不让,只怕老太太早让南宫绰将苏氏休掉,抚了柳氏的正室。
老太太听柳氏这么一说,刚还笑呵呵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瞧着苏氏冷笑一声,不阴不阳的道:“我南宫家的子孙,向来尊守教道,劳而不她南宫惜若如此托大,不来也罢!”
言下之意,南宫惜若不来给自己上茶请安,自己就当南宫家没这个女儿便是了。
反正南宫绰那么多儿女,多南宫惜若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苏氏听了这话,立马就急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羞满脸愧的道:“娘,惜若这孩子向来是恪守孝道,最以孝字为先,她知道娘你今日回府,不会不来的!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一时耽搁了”
苏氏话没说完,老太太忽然冷笑一声,摆手道:“别!你还是别叫我娘了!你好歹也是太子妃的亲娘,称老妇人这声娘,老妇人只怕承受不起,折了寿了!”
说完,也不看苏氏一眼,转头看着南宫绰,满脸严厉的斥道:“绰儿,当年,我就反对这门亲成,好人家的女儿,怎会随意跟着男子离家出走!你说你喜欢,娘也由着你娶她!不教有三,无后为大,这些年来,这女人除了生下那个废物无胆,丢人现眼的丫头外,可有给我南宫家添上半个男丁?为娘让你休了她,你说她当年对你有恩!这些年来,没给我们南宫家做出一点点的奉献,却在咱们南宫家好吃好喝的了住十几年,你说的当年的那点恩情,也该还完了吧!咱们就当这十几年浪费的粮食是养了一条狗罢了!”
言下之意,竟是让南宫绰立即就休了苏氏。
老太太言语刻毒狠厉,字字直刺人心,仿佛一把无形的刀,一下又一下的,血淋淋的捅进人心柔弱的最深处。
当年,苏氏不顾父母反对,放弃太守千金的身份,和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的南宫绰定了终生,在老太太的嘴里,竟成了随意跟男子离家私奔。
惜若好歹也是南宫家的嫡长女,老太太不留半点情面,说她废物无能也就算了,这意思竟是不要这孙女了!
当年,若非自己苦苦哀求,父亲如何答应资助帮拐了自己掌上明珠的南宫绰,让他进京赴考,又安排了一路的食宿。
后来,南宫绰官场不顺,苏氏又腆着脸,暗中求了父亲朝中的老友向圣上举荐南宫绰,若非如此,南宫绰一个穷书生,如何能才能走到今天。
为了不伤南宫绰自尊,她将这些往事深埋心底,从不肯说出,就因为自己没给南宫家自己没给南宫绰添上一个男丁,便成了老太太口中条浪费了十多年粮食的狗!
而南宫绰,面对老太太对自己的指责和侮辱一言不发,竟是一副默认的意思。
一时,苏氏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一股翻腾的血气,在胸口涌动翻滚着,仿佛随时都会顺着心底那抹让人死不如死的钝痛喷涌而出。
苏氏摇摇欲坠,眼前发黑,双腿发软,竟站不住的往后倒下。
就在苏氏几乎快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温暧有力的双手,忽然稳稳的将她扶住。
隐约之间,有一股暧洋洋的气流,从自己的后背的穴道涌处体内,苏氏这才觉得好了些。
“娘,你没事吧!”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从苏氏身后疾步走出,满脸忧色的瞧着苏氏。
苏氏见到女儿,心神这才稳定下来,摇了摇差,由着她扶着坐在一旁。
南宫惜若心疼的看了苏氏一眼,将她交到身后的流荧照顾,这才缓步上前,望着坐在厅上的老太太,一股不易察觉的怒火在眼底飞快掠过。
柳氏瞧着门口的那一抹淡紫身影,眼底透出一丝不敢置信的诧异神情:“南宫惜若,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还睡在自己的房中么!”
“二娘,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还在房里睡着?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也该起床了吧!除非人有在我的食物中动过什么手脚,故意让我晕睡起不来,你说是吧?二娘!”南宫惜若意有所指的说道,堵得柳氏半天接不上话来。
南宫惜若瞧着柳氏那张阴沉的脸,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她虽然只是天界一个小小的药仙儿,可是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让人沉睡的药物,她的方法多得是!
昨晚喝了那药,出了厅门,不过是用银针给自己扎了几针,也就去了体了的药性。
南宫惜若也不管柳氏脸色难不脸看,先向老太太,南宫绰,及家里的长辈一一行了礼,这才向前走了一步,道:“孙女南宫惜若给祖请安来迟,还请祖母不要责怪惜若!”
老太太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一个老太婆,哪有这个胆子责怪你这太子妃!”
南宫惜若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满脸诧异,讶然道:“祖母何出此言!惜若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南宫家的家训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昨有半点疏漏!惜若听说老太太今早回来,知道祖母您从江佐千里迢迢的坐了马车赶来上京,一路上路途劳顿,想必一定累得狠了,又接受这么多人请安,更是劳累!正好孙女知道一种参茶的做法,可以清心明目,提神益气,可解祖母一时之急!只不过做这种参茶,时间要得久了些,前前后后,得花上十来个时辰来做,孙女怕赶不上祖母回来时便能喝上这种参茶,因此,一夜没睡,刚刚才将参茶做好了给祖母送来!”
言下之意,自己不但没有迟到,反而一夜没睡,比任何人都早起。
老太太见南宫惜若言行德体,举止大方,心中的怒意便消了大半,她又一夜没睡,为自己准备这清心明目,提神益气的参茶,难得有这份孝心,虽然并因此对南宫惜若有多少发改观,脸上的神色总算好看了一些,点了点头道:“总算你还有些孝心!”
南宫惜若见老太太脸色缓和下来,这才端了自己做了一夜的参茶,亲自送到老太太的手上。
老太太瞧那参茶色泽鲜亮,气味浓郁,一般的参茶确实没法相比,显然是下了一翻功夫,脸上这才了笑容:“刚才倒是祖母错怪你了!”
老太太说完,低头便要里茶,站在老太太身后的柳氏,就要老太太将花送到唇边准备喝时,忽然冲上来,一把压过老太太手中的参茶。
老太太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带了怒意看着压了自己参茶的柳氏怒道:“柳如意,你这是疯了么!”
柳氏夺了那茶,先是用阴毒的眼神满脸幸灾乐祸的看了南宫惜若一眼,这才满脸惊惶的对老太太道:“老太太,你有所不知,刚才儿媳站在老太太身后,刚好可以看到这参茶上面漂着的一味名叫凤尾草的草药,这药草单独服用,确实有清心明目,提神益气的作用,但是和参片一起服用,不但没有提神益气的作用,反而是损坏五脏六腑的剧毒,这么大一碗喝不去,定会教人七窍流血当场身亡!”
“啊!”老太太大惊失色,瞧着南宫惜若一双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猛的站起来,指着南宫惜若厉声喝道,“南宫惜若,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孽畜,我老太婆哪里就招这般恨了,你竟用如此恶毒的法子来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