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园的奇花异草,面瘫身上时有时无的香气,还有这一路上山,隐隐约约传来的香,蹙楚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上山的路很崎岖,蹙楚抹一把脸上的汗,看一眼脚步不停的面瘫,这家伙一定是铁人,否则怎么也不知道累。
“面瘫,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能不能歇一会?”。
青鸾身形略顿了顿,冷冰冰抛过话来:“不能”。
“可是我真的很累”,蹙楚哀叹一声,早就知道这家伙会不给面子,她郁郁的快走几步追上该死的面瘫,错身的时候故意踩他一脚。
“哎呦”,用力的一脚踩下去,蹙楚立刻痛得呲牙,这哪是脚啊,分明是石头,原来他不止面瘫,还练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
他一双眼望向蹙楚,蹙楚只能梗起脖子,大声道:“我是故意的!谁让你不够绅士”。
说完也不给他发怒的机会,几步跑到他前面,去追那绾髻蓄发的小道者:“道长你等我一下”。
青鸾立在原地,看着蹙楚急匆匆逃走的背影,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竟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绾髻蓄发的小道者终于停住脚步,指着前面一间屋子说:“就是这里了,我师父在里面等着二位呢”。
蹙楚长呼口气,好家伙,这一路上山还真考验体力。回头看一眼面瘫,只见人家脸不红气不喘,果然是做人也有不同。
她伸出手想要推门,面瘫已一晃身到前面,一点绅士风度没有的推开门,蹙楚忙向屋子里看去。
迎面就是幅山水画,画中青山叠翠,绿水掩映,一条羊肠小路曲曲折折也不知通向何处。画风写实,看得久了竟觉得身在其中。
蹙楚只觉得神识恍惚,隐约间仿佛看到小路尽头有株老树,一男子随随便便斜靠着那株老树,仔细看居然是白泽。
他正冲蹙楚妖孽十足的笑,笑着笑着居然伸出手来,好看的唇角上扬,说:“你怎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嗯?你怎么跑到这里了?”,蹙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白泽已接着说道:“快过来”。
“过去?”,蹙楚问他。
他点头,忽然间神色大变,急声道:“快,别回头!”。
他不说还不打紧,这一提醒,蹙楚立刻感到脖子后有冷飕飕的阴风拂过,情不自禁的回头去看,差点没吓死当场。
她的身后有一双眼。
蹙楚曾见过很多双眼睛,好看的不好看的,流泪的喜悦的,单眼皮双眼皮,可蹙楚发誓,绝没见过这样一双眼。
她无法形容那是双什么样的眼,可当看到那双眼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逃。
撒丫子拼命的奔逃中蹙楚忍不住回头再看,这一看之下简直就要发疯,那双眼竟紧追在自己身后,像个黏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面瘫!面瘫!白泽救我”,蹙楚扯脖子大喊,面瘫不见了,树下的白泽也不急,只是向蹙楚伸手,笑容依旧:“快过来”。
他那双手就像救命稻草,蹙楚只想立刻抓住他的手,努力伸手去够救命稻草,蹙楚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生成长臂猿,这样也好最大限度的缩短距离。
眼见着自己的手就要抓住白泽的手,蹙楚更是加快脚步,心中骂一百遍故作神秘失踪的面瘫,最好不要出现在方圆百里之内,否则一定将其这样再那样。
蹙楚深吸口气,以一个标准的百米冲刺外加传棒动作,指尖去触白泽指尖,眼见着胜利在望,凭空一声断喝响起:“别碰”。
随着那一声断喝,刚才还装神秘失踪的面瘫,居然充当了一把蜘蛛侠外加超人外加佐罗,从天而降。
只是他不够温柔,居然一脚将女主角踹倒,蹙楚不由迎风流泪,您在做大英雄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俺们这些陪衬女主角的感受?!
她赌气般坐地上揉肚子,面瘫前腿弓后腿蹬,单手撑地,以一个万分臭拽的姿势亮相,蹙楚不由在心底表示十万分的鄙视,面瘫已开口道:“他是假的”。
“假的”,蹙楚这才想起树下的白泽,抬眼去看方发现那个一直冲自己微笑的救命稻草不见了,想起救命稻草自然想起身后那双眼睛,面瘫先开口:“放心,只是幻象”。
“幻象?”。
“是的,我们身在画中”。
“画?”。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上古失传的乾坤图,恐怕这次有些麻烦”,面瘫淡淡淡说道。
“你是说我们在什么乾坤图里?”,蹙楚张大嘴巴,这才发现的确如此。
青山叠翠,绿水掩映下的羊肠小路,这些岂不真的是那幅山水画?想到自己也许出不去会被挂到墙上任人观摩,蹙楚再次迎风流泪,暗道声命苦,就算真的成了画中一景,也不要和这面瘫,这家伙实在影响和谐社会。
风从窗外而来,卷起墙上挂着的乾坤图一角,画上青山秀水,羊肠小路上有一男一女,男子一身淡青色袍子,一脸面瘫,女子却是现代打扮。
一身着道袍的中年道者正看着那幅画出神,半响方长叹口气,幽幽道:“青鸾,莫怪贫道不念旧情,贫道实在是有苦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各种忙,可能会更得有些慢,实在对不起了。
☆、第二十章 患难与共
皎月穿过云层,洒下一地清辉。
抬头看,满天星光似乎伸手就能触及,蹙楚雀跃得像个孩子:“面瘫你快看,那是牛郎星,中间隔着的就是银河了”。
青鸾面无表情的盘膝坐在原地,动也不动,蹙楚的手僵在半空,这家伙,真的没有情/调。
“没想到这里和外面一样 ,也有黑天白天,还有这么多的星星,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星了”,蹙楚挨着面瘫坐下来,仰起头絮絮地和他数着自己知道的星。
“瞧,那是北斗七星,还有颗最亮的天王星”,记忆仿佛又回到儿时,那有着无数星光的田间。
青鸾连眼睛都已闭起,一张脸是亘古不变的表情。
“路很长,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哪,在又一次的被群起而攻之后,我哭着沿着那条小路跑,只是不停的跑,我迷路了。天上有好多星,可惜没有一颗星肯告诉我,我爸爸在哪?我到底是不是野/孩子”。
蹙楚梦呓般喃/喃,风吹湿了眼角,她曾经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抱来的孩子。
她深吸口气,用力抹眼角,大声道:“天很黑,我非常害怕,当我终于看到找来的阿妈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我大声的哭,大声的质问她,既然我生下来会被鄙/夷,为什么当初她要生下我”。
青鸾终于睁开眼,极轻的叹了口气。
“后来阿妈拖着我的手坐下来,就坐在那条小路尽头,她给我讲天上的星星们的故事,她说每颗星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她说我爸爸也化成了一颗星”。
“你相信么?”,青鸾终于开口,语调平淡,毫无波澜。
“我相信啊,我曾经很相信,可自从遇到你们,有很多事不一样了,你们颠/覆了太多我早已习惯的东西,就像现在,这要是放在从前,谁和我说被困在了一幅有黑夜白昼的画里,我一定带他看医生”,蹙楚自嘲的笑笑,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神/经/病了。
青鸾站起身来,脸色有些不好,他沉吟了一下,方说道:“这里,并不简单”。
“我知道啊,这幅画既然能困住您这位仙侠,一定特别厉害,不过现在看来,风平浪静的,咱们应该没什么危险吧?”,蹙楚不由猜想,这幅画的主人一定喜欢附庸风雅,要不然怎么困住敌人,还奉送这么有情/调的夜景。
青鸾背负着手开始打量四周,事实上他自从被困住,已经想了不少办法,可惜直到此刻,他与蹙楚依然在画中。
“你不吃不喝可以撑几天?”,青鸾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蹙楚,蹙楚不由搔/头,他这话什么意思?不吃不喝?听说人不吃饭可以活十五天,不喝水大概三天?
她干脆折中一下,伸出两根手指,说:“也许两天?也许”,后半截话留肚子里,蹙楚已经听到自己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声。
青鸾重又盘膝坐下来,淡淡道:“恐怕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是我们有麻烦了吗?”蹙楚问他。
他摇头,淡淡道:“不是我,是你”。
“是我?我怎么了?”,蹙楚追问道,警惕地看一眼四周,再检查一遍自己,很好,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同。
“我虽已被/谪,毕竟还有仙气护/体,滴水不沾应该可以活着找到出去的路,反而是你,如果只能活两天,恐怕就要死在这里”。
“不会吧?既然你可以找到出去的路,那你快点找,现在就找好不好?我才二十八,还不想死呢”,蹙楚有些发急,这面瘫一副看热闹的嘴脸,他不会不管我了吧?!
青鸾摇头,说:“我需要时间”。
屋子里阴暗异常。
毛狐狸把知道的所有脏/话/粗/口骂了一遍,还觉得不过瘾,可惜自己实在太累了,就连微微动动嘴,都觉得脸发麻。
“喂,白泽,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么?还说是什么三界六道最帅的石妖,现在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我都会发疯”。
白泽冲它挑眉,可惜眼下无论是他挑眉还是挤眼,火狐都看不见。
火狐与白泽背靠背捆在一起,这也是火狐气得破口大骂的原因之一。
白泽无奈地笑,道:“你省省力气吧,看我现在这样多好,多留下点力气,等着一会你死了,我总不至于哑了嗓子哭不出声来”。
一句话把火狐气得半死,你你了半响也接不出下句,已有掌声响起。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掌声回荡着,撞到墙壁再弹回来,毛狐狸已经嘶声大喊:“你这家伙,别得意得太早,别忘了我可是天上地下旷古绝今第一地仙,呶呶,我身后这家伙更厉害,你在这臭拽什么?要说臭拽,你比得过青鸾上仙么?对了,我们还有青鸾上仙和小蹙楚呢,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是么?我好怕啊”,阴森的地下室里响起阴森的笑声来,吕楠穿着一件长及足踝的黑色连帽长袍,脖子上挂着的女娲灵石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下,熠熠生辉。
“呸,你这个伪/君子,等到青鸾和蹙楚来了,你再笑吧”,毛狐狸一张嘴一刻也不肯停,就算不能在武力上战胜他,怎么也不能输了嘴。
白泽再度挑眉,比起毛狐狸,他更想知道,吕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片刻前还哮喘病发,片刻后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自己与火狐。
毕竟这件事对于白泽来说,实在丢脸,可任他想破了头就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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