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去,说不定事情难以成功就会丧命在半途地道路上,壮志未酬身先死。而她说不定永远不会再等到他的归来。这个世界存在着太多太多的变数超出他们的掌握。让他们没有时间,也没会机会去犹豫。
他们不过是这个浮世之中挣扎求存的凡人,看不见这局的尽头。
苏谧心中一软,回手抱住他。所有的心计和芥蒂,都在这一吻之中消散而去。
这一吻,是开始,也是结束。
齐皓松开苏谧,依然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我知道你是不相信我,可是我实在不能够放弃这样的机会,等着我,马上就会回来。”
齐皓看向她的神情专注而真挚。
苏谧点点头,秋水明眸却不自觉地微微错开他地眼光。
这段日子终于彻底结束了,或者说,这样的日子从来没有开始过,只是在她一厢情愿的思绪里面,它是存在着的。此番他一去,如果真地成功,必然是又要回到波澜诡谲的宫廷,那样深远的红墙之内,哪里去寻找如同这个山间村舍 般纯朴自然的世界。百尺红墙,高楼远隔,其中可是有一方属于他们地天地?
巍峨的宫阙太高,太远,可这乱世地浮光却又太虚,太幻。
暮色低迷。
月光将一抹清冷斜斜投入室内,满地如霜。
两人离地很近,彼此凌乱的心跳都能够感受到。
可是却又相隔很远,仿佛一个人以为感情已经结束,另一个依然以为刚刚开始。。。。。。
齐皓在第二天的清晨就离开,将苏谧托付给附近的乡邻乡亲。
两人居住在这里近半年,村里的人早就将他们看作自己的家人一般爱护,自然立即答应了下来。
齐皓离开之后,苏谧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山村里的时光像是静止了一般,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日子的流淌,只有偶尔葛先生的消息传来,提醒着她外界时局的变动。
她许战争终究是男人的话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是再聪明,再擅长谋略,也有无法触及的一面,只能够在这里静静地等待。
齐皓离开已经超过两个月了,他原来答应了两个月之内就回来接自己的,可是现在已经算是爽约了,苏谧有点气闷地想着。也许,他发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或者遇见了什么难题,也许,他。。。。太多的也许让苏谧的心情随着这炎热的夏季的结束而烦躁不安起来。
他终究还是要以这个天下为先的,苏谧轻叹了一声。
夏天地燥热几乎快要过去,山间的风清爽凉快,不需要宫廷里的藏冰和玉箪就可以舒服地渡过。
在这一年地盛夏里,整个天下的局势陷入一种沉滞的泥泞之中,所有的变动似乎都停止不前,南陈的新帝雄心勃勃。不断的召集兵马,扩大实力,而倪源却一改积极主动的常态,坚守城池,避而不战。
京城之中四处抢掠的辽军也逐渐消失了踪迹,似乎是因为这炎热地天气使得他们也失去了大辽铁骑一向为之自傲地锐气,只好躲在高高的城墙后面打发着时光。当然也是因为整个京城周围,被他们搜罗一空的村庄几乎已经找不出什么可以进一步榨取的价值了。
日子似乎就是这样平静地渡过了。但是苏谧明白。平静只是暂时的,倪源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最佳的时机,这正是他最擅工的,不出动则以,一旦出击,必然是给与对手最致命的重创。而且送来的情报也说过,倪源对于南陈地反抗势力,暗中收买安抚的手段一直没有停止。另一个京城里。辽军的低迷也不过只是短暂的休息,一旦等到了秋收,他们地身影就会像是嗅到了血腥气的饿狼一样地纷纷冒出头来。
眼前这段和平地近乎窒息的日子不过是更加猛烈的战火即将到来之前地短暂休憩。
前几天,葛澄明那里已经传来了好消息。温弦刺杀居禹关守将贾通成功,关内的军略大事尽皆落入了慕轻涵手中,之后自然是要安抚军中人心,等待将关内兵马全部收服在手中地一刻。
估算日子,应该快要有动作了吧。苏谧计算着时间。
斜阳夕照,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苏谧站起身来,想要将竹竿支撑的窗子放下来。
无意间从窗前向村子入口望去,却见有一队人马正远远地乡村里走来。
苏谧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她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支只有不到百人的队伍,隔得很远也能够看出精良的装备和整齐的队列。
不像是辽军,可是还有谁?
这队人马虽然并没有盔甲一类的军队装束,但是其行走举止之间,完全是军队的架势。
苏谧吃了一惊,这里贫瘠无财,又地处荒僻,连辽军都懒得前来搜刮抢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军队过来呢?
村子里面的人也被惊动了,三三两两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出门,看着逐渐走进的军队。
队伍走近之后,奔出一骑,策马走到村民们的面前,抱了抱拳,朗声说道:“我等是有事路过这里的镖队,想要借贵村的地界暂且修整一晚, 不知道贵村哪一位是村长呢?”
“镖队?”苏谧忍不住笑了,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支队伍确实都是一副江湖武士的打扮,但是那种迫人的气势,会相信他们是镖队才有鬼呢。而且会有镖队跑到这种深山野林里面吗?村子又不是坐落在交通要道上。
不过如今这个乱世,只要事不关已,没有人会主动招惹麻烦。
村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他是村子东头郭家的老爷爷,全村几百号人,就数他的年龄最大,说的话在村里是最有分量的。
“诸位老爷可要我们腾出屋子来?”老人的见识不凡,也看出这队人马有所蹊跷,但是既然他们没有恶意,仅仅只是一晚的功夫,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
“如果有空屋子最好,劳烦老丈了,”那个骑士说道,说话之间甚是恭谨,一边从怀里取出银两来,交到老者手上。
老者推辞了一番这才收下,立刻就对身边的裴顺道:“快带几位到村西边去。好好招和呼。”
村子因为连年的战乱,这几十年以来,规模减小了不少,西边有很多的空屋子,苏谧和齐皓两人居住的就是其中一间,听见村长说要把人带到这里来,苏谧有几分担心。
眼看裴顺已经领着人马向这边走来了,她当即拆下竹竿,将窗户放了下来。
窗户还没有合严,最后一眼扫过那队人马,苏谧的眼神落在当中领头的骑士身上,一看之下,顿时变了脸色。
关窗子的手禁不住一顿,竹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狭路相逢
那个骑士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恰巧与苏谧的眼神对了正着。
刹那之间,两人齐齐震惊失神。
她竟然在这样意料之外的时间和意料之外的地点,遇到了最意料之外的人。
来的人是倪廷宣!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谧的心头掀起滔天巨浪,震惊莫名。偏偏她一双手支撑住窗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显然是看见自己了。
倪廷宣的脸上先是陷入了一种似乎是怀疑自己在梦中的呆滞,紧接着显出不敢置信的狂喜神色来。那种喜悦听神采和光芒让他的情绪完全坦露在苏谧面前。
苏谧心头苦笑,早知道刚刚就不要多看那一眼了。
倪廷宣定定地看着苏谧,半掩的窗台下,熟悉的容颜隐约可见,他的视线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只余下这半面娇容。
周围的骑士见到他忽然之间动也不动,禁不住奇怪了。“少主,少主。。。”旁边的一个骑士轻声呼唤道。
半响倪廷宣才回过神来,也不理会身边的呼唤,直接甩手下马。
苏谧眼见他向自己这一边走来,就知道是躲不过了,索性也就不再躲避。
时隔不过短短的半年多,两人再次见面。
倪廷宣站在她的面前,张了张嘴,却猛地发觉,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他甚至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称呼她,难道这山野乡村地环境之中依然以宫妃的礼节相称吗?他心中隐隐抗拒着那个曾经熟悉的称呼。两人之间凭空有一种尴尬的感觉在来回流淌。
“在下姓顾。”知道他在犹豫着什么,苏谧开口提醒道。
“顾小姐。。。。。”倪廷宣地语调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依然沉静温和的眼神后面闪烁着明朗喜悦的光芒。
他有很多话杨要问她,可是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来。
不过短短半年的离别,倪廷宣却敏感地意识到,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有什么东西发生了近乎本质地变化,这样的变化使得两人之间变得陌生而疏远,虽然从来没有亲近过,可是这样无端的疏远还是让他感到一种不自然。
苏谧地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虽然锦绣翠换成了布衣荆钗,但依然是眉淡如烟,眸澈如水,宛如碧水潭畔一朵清丽脱俗的水莲花。没有了那些繁华琳琅的簇拥,她更显遗世独立,冷月清辉。
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宫中的辽军穷凶极恶,京城的门禁森严缜密。她不过是一个平凡地丝毫武功都没有的女子,吃了多少的苦,才从辽军的手中逃出啊!
他心里头有无数的疑惑,心思转了千百回,可是却不知道怎样问出口。
苏谧心里亦有诸多疑惑,却无他的诸般顾忌,她抬头看他,直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对上她清冽的目光,他坦然一笑,她逃出来就好,能够再一次见到她,而且是见到平安的,完好无损的她。他就已经觉得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倪廷宣正要开口回答,门外传来随行骑士地禀报声。“少主,已经收拾好了。”
倪廷宣应了一声。
苏谧探头看了看半掩的门外的百余骑兵,复又问道:“你们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
倪廷宣回答道:“这一次是为了与辽军地和谈而来的。刚刚已经派人去探听消息了,等待明天再递书入城。”面对她,倪廷宣完全没有保密遮掩地打算,这样的军事机密也脱口而出。
什么谈判用得着倪家的少主亲自前来?别忘了,倪家就他一个儿子啊,倪源怎么肯舍得,不怕辽军将他扣下当作人质?苏谧怀疑地看着他。
在这样清冽直透人心的目光凝视之下,倪廷宣的脸上忽然闪烁起几分尴尬来,有点不自然地回避着她疑惑探究的视线。他应该怎么解释其实自己是为了她才来的呢。其实,在刚刚抵达塘州知道了父样的计划的时候,最初的震惊慌乱过后,他就立即派人传递文书给辽人主帅耶律信,希望把她救出来,同时也命令潜伏城中的人暗中寻找她的下落了。可是没有丝毫的端倪,耶律信在接到他的信笺之后也下令全城搜索过这位传说之中的齐帝宠妃,同样全无消息。她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不见了一样,让倪廷宣无论如保也无法放心。所以这一次他不顾属下的反对,趁与辽军谈判的时机,亲自前来寻找。
苏谧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问道:“你们准备与辽国和谈?关于什么的?”
“是关于一些军中粮草的事务。。。。”倪廷宣说道。简单的粮草补给自然而然不会劳动到他亲自前来,其实这一次他有来京城主要就是为了寻找她。
倪廷宣的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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