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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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玉叶下-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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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是太后居住的宫室需要增补侍奉文书的女官,所以在大齐的豪门贵族里面精心挑选了八名少女充任。对每一个被选中的少女来说,这都是天大地荣耀。



世人皆知,太后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我侍立在她身边的时候,就算不能当一只绿叶,也万万不能是一只坏了风景的狗尾巴草。



而且,据说,这次的进宫,还有更深一层地含意。



虽然旨意上面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皇上已经快要满十五岁了,马上就要亲政并且大婚了。



所以这一次的女官,不仅仅是女官,也算是太后预先查看各家淑女,观其言谈举止,择其品行容貌的预选。



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些被选中的女子当中,很有可能会有一个是将来的大齐皇后。



 



轻车行驶在宫道上,车轱辘滚过地面的雕花玉砖,马车有些微微的颤抖,引得我地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偷偷掀开车帘子一角,已经到了顺贞门外的宫道上了,拐过一道弯,前面就是盘龙门了。



我在第四辆马车上,看着前面和后面的同伴的马车,我隐约地猜测着她们的身份和相貌,心中越发忐忑不定。



我知道太后性情纯简,不好奢靡,几个人的装容都是素净淡然,遮掩不住明丽清新的气质。



我依稀认得出其中的几个面孔,母亲带我走动各家探亲访友的时候,见过几面。



其中与我最相熟的是左边紧挨着的女子,她生的娇俏动人,白玉凝脂般的鼻子,微微上翘的樱桃红唇,一身秋香色如意云纹的缎裳裁减地纤长合体,头上挽着一枝桃形碧玉簪,簪首垂下长短相间的两滴珍珠流苏,给素淡的容装增添了几分华丽风致。她是荣禄大夫刘泉刘大人的孙玉刘雪娥,与我同龄。



看到我在看她,她转头向我婉然一笑。我也对着她笑了笑,心中的紧张稍减。



随后,内监领着我们走进宫门,步入乾清宫。



殿中重重掩映的鲛绡帐幔上镶嵌着圆润明亮的珠玉,散发出莹莹的光彩,映地周围光彩迷离如烟,一阵细风吹过,帐帘轻动,珠玉相撞,殿中满是清脆悦耳的响动。



我们行走在一片珠光玉润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影子倒映在白玉雕砖的地面上,似乎比倒映在水中还要清晰动人。



走过重重幔帐,然后我们就看见了端坐在书案之后的她。



在听说过她的故事之后,我就曾经幻想过她的美丽,等真的见到了她,才恍然惊觉,那样的美丽,是根本无法幻想的。



她正微伏在书案之上查看着一卷文书,一头柔顺的乌发挽成样式简单的如意髻,用一根玉簪别住,几丝秀发慵懒地散乱在额头上,掩映着明眸的清辉。



她只一身素色衣着,却让人眼中闪烁起万种绚丽。



听到内监的那一声通禀,她抬起头来,轻笑着问道:“这就到了。”隔着遥遥的距离,我隐约看到她如水般的清眸之中带着淡淡的疲倦,恍如云雾缭绕在丘水潭上,也许是今天的政事太过于辛苦了吧?



然后她从书案之后徐徐站起,就是这一站之间,就已经风华绝代。



她应该已经三十几岁了吧,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却好像是二十几岁一样清新动人,难道是岁月也不忍心在那张绝世的容颜上留下痕迹?



我禁不住惊叹,难怪说成帝对她宠爱殊绝,从无褪色。如果是这样的女子,我同样身为女儿身尚且不免心动,何况男子呢?



我随同众人的身影一起跪倒在地上,低伏的视线里只见到她如云的裙裾向我们走来。



“不必多礼了,平身吧。”她的声音像是珠玉般清冽,带着丝丝的倦意,却又有一种格外的韵味。



我们低头谢恩,然后平身而起。



她已经走到我们近前了,没有人敢逼视她的容颜,我们紧张的低下头去。



我看到她纤细修长的身影经过我们面前,然后在雪娥的面前停了一下,用柔和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刘泉的孙女吧?”语气里面带着隐约的怀念。



雪娥的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连忙躬身行礼道:“家祖刘泉,蒙太后记挂了。”



“嗯,”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刘泉大人的女儿,雪娥的小姑姑,就是景帝的生母,当年她是与太后差不多同时承宠受封的,据说两人相交甚笃,而且天统之乱的时候,还是刘大人暗中藏匿太后,救了太后的性命。



也难怪此时太后第一个问起的人就是她。



 



 陌上花开2



此后,太后又问了我们几句家,就命令我们告退了。



被内监引领着,我们到了居住的地方,是距离采薇宫不远处的宣合宫。



这里其实也是宫妃才有资格居住的宫室,但是如今皇上尚且没有后妃,所有的宫室都是空闲,就打扫出来供我们这些女官暂住了。



太后她依然居住在采薇宫之中,虽然朝臣和皇上都多次劝说她搬去更加富丽堂皇的慈宁宫或者凤仪宫。但是太后却拒绝了,说自己已经习惯了那里,不用再劳顿调换了。



太后身边的禄总管过来为我们安排好了住处,我开始注意起周围的同伴。



居住在我旁边的就是雪娥,这让我很是欣喜。毕竟是这个陌生的宫殿里,有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身边,还是让孤单的我多了一份安心。



摆放好了行礼,我就去了她的院子,雪娥正在收拾着自己带来的珠花首饰。



看到了我的身影,她的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连忙把我拉过床边坐了下来,我们两人像平常那样说起家常的闲话。



直到谈论起今天 的觐见,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说道:“今天 我可是成了出头鸟了。”



“啊?”我吃了一惊,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她看到我脸上莫明其妙的神情,叹气一样说道:“难道妹妹你就没有见到,当太后第一个问起我来的时候,那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哼,她们在太后的面前是敢怎么样,但是回来的路上。。唉,我岂会注意不到?不过是看不起我们刘家的商贾出身而已。”



我默然了。回来的时候,紧跟在内监地身后,我脑子里面全是刚刚的晋见和太后的风采,压根儿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



“姐姐多心了,现在还有谁会把刘家当商贾出身啊?”我打趣地笑道:“别忘了,敦怡皇贵妃可是就是你的亲姑姑啊。”



景帝的生母在景延元年的时候就被追封为敦怡皇贵妃。



“其实我根本不想争这个名头。”雪娥看似无限惆怅地说道:“终究我们刘家三代之前也不过是个商贾人家,怎么敢存着这样母仪天下的想头呢?倒是妹妹你很有希望。慕家可是历史悠久的名门贵阀啊。”



我心里头一阵茫然。母仪天下,这个名词对我来说太过于虚幻了。



而且,那位传说之中地皇帝陛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他真地会是我的良人吗?



说到良人,我就想起了我的父亲。在我心中,只有像父亲那样的男子,才是一个女子最好的依靠,最真切的良人。



父亲他俊逸潇洒。英武而又不欠缺儒雅。在我的记忆里面,父亲从来没有和母亲有过任何地不愉快,而且,已经是一品大员朝廷重臣的他甚至没有一个侍妾。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父亲他太忙碌了,一个月之中几乎有大半的时间不在家中。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身为兵部尚书,又执掌京城的兵权,深得太后信赖,这些重任都是难免的。



虽然心中有着小小的遗憾,但这小小的遗憾其实也是我无比珍惜地荣耀。



而当今的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会是我的良人吗?



少女绮丽的幻想总是迷蒙虚幻地,辞别了雪娥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带着各种各样的幻想躺在床上,却迟迟也睡不着觉。



侧头看了一眼更漏,才只有戊时末,也许是因为距离在家中睡觉的时间还太早了。



反正也没有到宫门落锁的时间,我索性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宣合宫地大门。



月色清幽动人。



我沿着宣合宫廊下的通道向前漫步而行,走过一道小桥,就进了一个小巧玲珑地花园。



初秋的天气里,花园里面已经有几个萧瑟的迹象了,就是脚边的几丛雏菊,还开的正好,朝气蓬勃。



百无聊赖地入了花园深处,转过一丛小竹林,眼前豁然开阔。



一道清澈的水流蜿蜒经过一座巍峨险峻的假山,在一侧汇聚成半圆形的水池,旁边开满了姿态缤纷的菊花,我叫不出各色的品种,却也知道必然都是不同民间的凡品,娇颜簇拥,层层叠叠,连这清冷的月夜似乎也变得热闹起来,让我一阵惊喜。



我左顾右盼,希望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让我坐下来静心观赏这月下秋菊的美景,左右看了一圈,立刻把主意打到了被菊丛团团簇拥的假山上。



我欣喜地跑到旁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却遗憾地发现,已经有个人比我先入为主了。



我扳住岩石,探出头去,从这一边只能够看到她的半边脸孔和稍许的身影,园子里面没有点灯,借着昏黄的月色,她似乎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衣服,一派悠闲地斜躺在假山之上,半眯着眼睛,神情满是惬意。



她的容貌极其秀丽,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小,也许是哪个宫里头的女官吧,趁着空闲的时候前来这里放松散心。



于是,我冲她喊了一声:“这位姐姐,你稍微让一下啊,让我也坐一会儿好吗?”



被我的声音惊扰,她睁开了眼睛,望向我。



那是一双明亮晶莹如最璀璨的宝石一样的眼睛,光彩流离,仿佛灿烂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里濯濯生亮。被那双眼睛盯着,我的心脏没由来地漏跳一拍。



看到了我的身影,她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恼火,然后开口了,声音却是意外地清亮好听,“什么姐姐?!你是谁?没有管教的野丫头。竟然敢打扰。。。。。打扰我睡觉。”



没有管教的野丫头?!



我觉得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姐姐容貌虽美,但是嘴巴可真是歹毒啊。



“你才是野丫头呢,“我恼火起来,气愤地冲着她喊了一声。



然后爬上假山,顺手推了她一把。不就是一处假山吗?这么小气,又不是你家的东西,大家一起坐着有什么不好的。



我发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从这一边看起来延绵顺势的假山的那一边,竟然是完全悬空的。



而下面,是一处水池。



结果,因为我这无比轻微的一推,她就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传来。



她掉进了水里。



。。。。。。。



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呆滞了,伸出的手也不知道收回,就那样维持着呆呆的动作半趴在那里。



直到她惊慌的呼喊声传上来,我才恍如梦醒,连忙跳下假山,奔到水池里面,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了,扑腾着下了水,七手八脚地将她从水池里面拉扯上来。



等到我们两只旱鸭子挣扎着爬回到水池边上,都已经是发髻散乱,衣衫污脏了。



活像是两只刚刚从地府里面爬出来的女鬼。



她趴在地上,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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