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帽子啊。”
“这是帽子!?你确定!?”
不加思索便这么回应但是看到她不是高兴而是惊讶的反应,让一弥很失望。
“很怪吗?”
“怪!”
“这、这样啊既然你不要,那就还我吧。”
垂头丧气的一弥,正伸手准备要把帽子拿回来,维多利加突然在书前一个转身夺下帽子,又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像是要以身体遮住帽子,把它放在和一弥相反方向的地板上。一弥的表情转为讶异:
“你想要吗?”
“告诉你,我只说它怪,可没说我不要。”
“可是如果它真的那么怪,我可以去换你喜欢的东西啊看来还是该挑蕾丝衣领或漂亮的戒指才对。我被骗了吧?这么说来,那位修女看来就是个怪人”
陷入烦恼之中的一弥蓦然抬起头,才发维多利加正在弯腰玩赏印度风帽子。有如猫咪在逗弄新玩具一样,说不出的可爱,可是没两下子又突然丢开帽子:
“腻了。”
“告诉你,帽子不是拿来玩的,而是戴在头上的东西。哪有还没戴就腻的道理。”
“真无聊。”
“所以说,那个咦?无聊?你说无聊吗?”
一弥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准备逃命。“我差不多该回宿舍”才刚站起身,说到一半,维多利加便斜眼瞪着他,用力拉扯一弥正想踏步离开的裤管。
一弥跌了个狗吃屎,脸狠狠撞在地上。
“好痛!”
“我说我很无聊。”
“我听到了!不过,你跟我说也啊、对了!”
一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还有另一件礼物,我完全忘记了。刚才在村里的跳蚤市场买帽子时,发生一件很怪异的窃盗事件”
这是在跳蚤市场发生的事——
正当一弥买好帽子准备离去,照顾义卖会场摊位的修女推荐一个小音乐盒。同行的艾薇儿将它拿在手上时,不知为何音乐盒突然解体,飞出一只鸽子。就在所有的人都抬头仰望鸽子飞去,在义卖会场展示的昂贵瓷盘却有如烟消云散般不见踪影。
包括一弥与艾薇儿当时的在场人们,都由迅速赶来的警察进行搜身,确认有无犯案。虽然修女大吵大闹,要求警方快把瓷盘找出来,但是会场四处都找不到瓷盘的下落。
也因为这场骚动,害得一弥与艾薇儿过了门限时间才回到学
校,以致于两人呆站在铁铸的深锁大门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弥提议向校方说明两人在跳蚤市场遇到的事,请学校让他们进去,可是艾薇儿却指着隐藏在树篱中的秘密通道——“从这里进去!”
上周也超过门限的艾薇儿,为了预防再度发生这种事,事先用锯子锯掉两、三枝健壮的树枝。虽然一弥口中嘀咕这么做真要不得,艾薇儿还是硬拉着他钻过狗洞回到学校。
也因为这样,学校内没有的树——也就是树篱的叶子,才会黏在一弥的头上。
“不过,这真是件奇怪的事对吧?小得可以放在手掌上的音乐盒,根本藏不下一只鸽子。可是却‘砰’一声解体飞出白鸽,同时昂贵的瓷盘也不见了。没有任何人离开现场,却怎么都找不到盘子”
“搞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维多利加用力打了个呵欠。
一弥眨眨眼睛,对着打呵欠伸懒腰,继续玩起帽子的维多利加说:
“怎么说?”
“犯人只有一个。久城,而且就是在你身边的人。”
“咦?”
“真是单纯的碎片。根本称不上混沌。啊~~真无聊。说不定会无聊到死。就是这么的无聊。久城是个大笨蛋。”
“呃。”
一弥有些不悦,于是随口说道:
“那你何不试戴一下那顶帽子?”
“唔。”
维多利加戴上印度风的帽子。飘逸的金发拢到身后,将帽子如皇冠般戴在头上。大小正好符合小巧的头型,让维多利加看来简直像是遥远沙漠国度的公主。
一弥正在迟疑究竟该赞美她戴起来非常好看,还是不要多嘴、少说少错
遥远下方传来粗鲁的脚步声——是穿着皮鞋的大脚。当一弥从楼梯的扶手向下眺望时,视线正好和在一楼大厅停下脚步的人物相对。
一弥转头朝向维多利加:
“又来了。”
“唔?”
维多利加微微皱起眉头。
喀啦、喀啦、喀啦——!
油压式电梯启动。
维多利加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
——喀啦!
铁栅栏发出巨大声响,在植物园前方的小电梯厅停下。
细铁栅栏的另一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栅栏发出“叽、叽、叽”的尖锐声响之后打开。
里面站着一个摆出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插在腰际的潇洒姿势,发型却很怪异的男子。
剪裁合身的三件式西装配上花悄领巾,再加上手腕上的银色袖饰闪闪发亮,是个无可挑剔的英俊男子——不知为何只有发型怪得可以。闪耀的金发前端固定成钻子般的流线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凶器。
一弥低声念念有词:
“反正一定是来问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件事。”
没什么兴趣的维多利加打了个呵欠。
那名男子——也就是维多利加的同父异母哥哥,因为贵族的一时兴起而成为警察的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将皮鞋踩得喀喀作响,精神抖擞地走进来。然后朝着一弥他们的方向,充满自信地说:
“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了。
原本充满自信的表情慢慢变得苍白。目瞪口呆,好像看到鬼一样,手指抖个不停。
一弥惊讶地环视身边——只有自己和戴着印度风帽子的娇小朋友维多利加,以及堆积如山的书本、零食和植物园。
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任何值得惊讶到脸色大变得东西。
布洛瓦警官一脸铁青,嘴巴又张又合,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柯蒂丽亚·盖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维多利加拿下印度风的帽子,以沉着的声音回答:
“你看错了。是我,古雷温。”
丝绢般的金发轻盈飘落。
布洛瓦警官苍白的脸孔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似乎对自己因为恐惧,而不小心惊叫出声一事感到困窘:
“我、我看错了!”
“柯蒂丽亚·盖洛是什么?”
对于一弥的问题,这对完全不相像的兄妹同时视若无睹。一弥只能低下头:
“知道了,我不问就是。哼”
维多利加完全不理会闹别扭的一弥,迳自抽起烟斗。刚到的布洛瓦警官也掏出烟斗点火。
两缕清烟朝着天窗袅袅升起。
布洛瓦警官如同以往一般开始说话。
在那一瞬间,云朵在轻风吹拂之下掩蔽太阳,遮住从植物园天窗倾泻而下的光线。然后柔和的目光再度射进,照亮一弥等人。微风吹过,令人联想到南国的大型树叶晃了两、三下。
“教会义卖的德勒斯登瓷盘就这么消失无踪。警方虽然对现场的客人进行搜身,却怎么都搜不到。据说它有人头这么大,并不能随便藏在衣服里”
警官看着一弥。口中滔滔不绝。一弥小声说道:
“我当时正好在现场,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看着维多利加呢?”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来这里找你这个目击者问话而已。这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不过我看不清楚呢。嘿”
布洛瓦警官为了能够听清楚维多利加说的话,重新起身坐好,将左耳朝着她。尖锐的发型在来自天窗的阳光映照下,反射出金黄色光芒。
维多利加继续专心看书。从隐约可以瞥见的标题来看,似乎是她刚才提过有关东欧古代到中世纪历史的书。她正在忙碌翻阅这本以蝇头小楷写成的书。
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久城。我说犯人就在你身边哪。”
“你是指谁?”
一弥毫无头绪地这么反问,一旁的布洛瓦警官把他推开,硬是挤到前面:
“我知道了,那个留学生对吧!?”
“久城的同伴为什么要偷盘子?而且她也和久城一起接受搜身。不是她,身边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吗?唯一没有接受搜身的人。动动脑筋想一下吧。”
维多利加说完又把脸埋进书里。一弥和布洛瓦警宫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你说另一个人,难道是指修女?”
“没错。”
维多利加点头回答一弥的问题,然后就像忘记他们两人的事,继续沉迷在书的世界里。
数刻的时间在静寂中流逝。含着烟斗吞云吐雾的维多利加突然拾起视线。
一弥与布洛瓦警官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正在等待维多利加注意到他们。维多利加从口中拿出烟斗,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MACARON,剥开包装纸塞进樱桃小嘴吃了起来,停了半晌才开口: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脸?”
“我们正在等待,希望你可以把它语言化。”
“你们还不懂吗!?”
维多利加一副打从心底受到惊吓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的脸。
衔起烟斗吸上一口,再从口中取出烟斗吐口白烟,然后伸手拿了一个MACARON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
“你们两个真的很笨”
“喂!”
听到一弥的怒吼,维多利加像是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至于布洛瓦警官则是被气得脸色铁青不发一语。维多利加随即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偷走瓷盘的犯人,一定是那个修女。久城你听好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你的同伴在修女的推荐下把小音乐盒拿在手上时,音乐盒突然发出声响解体。这是因为音乐盒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同时从里面飞出一只白鸽,广场上的村民全都惊讶地抬头看着飞走的鸽子。但鸽子并不是从音乐盒里飞出来的。”
“怎么说?”
“是从修女的裙子里飞出来的。”
“裙、裙子?”
“久城,你自己不是这么说过吗?理应谨言慎行的修女,却像个男人般张开双腿坐着——你觉得这件事非常怪异。修女之所以坐成这个姿势,的确有她的理由。因为她在两脚之间藏着某样东西。”
一弥试着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大剌剌张开双腿坐着的修女,身上穿着深蓝色的修女服,裙楣一直遮到脚边
“应该是在双腿之间设置一个台座,把鸽子藏在里面。在客人把音乐盒放在手上时,便撩起裙子放出鸽子。只要配合音乐盒解体的瞬间,看起来就像鸽子从音乐盒里飞出来一样。然后趁着村民惊讶地抬头观看鸽子的空隙,把瓷盘藏进裙子里,再大叫‘盘子不见啦’之类的话。”
一弥大为惊讶,看看维多利加又看看布洛瓦警官的脸。
“可是修女分明是义卖的负责人,为什么要偷走自己卖的瓷盘呢?”
“这就得问她本人才知道了。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修女的身上在大白天就散发出酒臭,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呢?况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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