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总之先出声打个招呼,但是维多利加听到他的声音,反而背对着一弥。总之就是完全不回应,沉默不作声。
“你到底怎么啦,维多利加?”
“”
“啐!”
一弥满脑子疑惑地将门关上。
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自言自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维多利加一直不出声,没有任何说明就溜出学校,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万一让学校老师发现,事情可就严重了。更何况还有布洛瓦警官维多利加的家人也不可能保持沉默”
不由得抱住头。
上一次维多利加因为有布洛瓦警官的“外出许可”,才得以破例离开学校。回想起她搭乘火车、在车站下车、走在都会大马路上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头一遭,还好奇地左顾右盼。维多利加因为一弥不知道的理由,过着不能离开学校的生活。还回想起两人从沉入地中海的船只中安全脱身时,找到他们的布洛瓦警官和两个警察部下,好像放下心中大石似的大叫“太好了!还活着!”的僵硬表情。
万一他们知道维多利加擅自离开学校,搭上火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又会怎么样呢?
(维多利加,你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报纸上的分类广告又是怎么回事?)
抱着头继续烦恼。
可是现在再怎么想也没有用,因为维多利加根本不听一弥的意见。站在一弥的立场,不论如何一定要紧跟在她身边,直到回到学校才能放心。因为维多利加虽然头脑很好,但几乎没有出过门。如果放着她不管,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一弥悄悄走下楼梯。
找到一边小口啜饮廉价酒,一边翻阅杂志的老板,战战兢兢出声发问:
“请问”
才说明有关于分类广告的事情到一半,老板便一脸不耐:
“什么啊!原来你们三个也是为了那个才来的呀。”
“呃、那个咦?还有别人吗?”
“是啊。门口不是停着德国车吗?”
一弥想起停在旅馆前的高级轿车,点点头。
“三个年轻男子开着那辆车过来,他们也问我相同的问题。因为被报纸广告吸引,特地走这一趟。我看他们只是兴趣驱使,还提醒他们,灰狼的村子不是好奇就可以随便去的。”
“啊”
“他们还嘲笑我是迷信。等吃亏时就知道哕。”
老板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嘀咕。
唧唧唧瓦斯灯发出声响,灯光瞬间变暗。
老板刻画着皱纹的脸庞化为黑影,只听得到声音继续传来:
“一定会见血。安静的灰狼绝对不可能原谅他们的好奇心。
——唧唧唧。
瓦斯灯闪了一下,老板的声音突然转为开朗:
“他们就住在三楼的房间。既然你们的目的地相同,那么明天早上可以跟他们聊聊。他们蠢归蠢,不过人还不坏。”
“喔”
“虽然他们坚持要开车上山,不过这里的坡度太陡,汽车根本爬不上去。既然你们的目的地相同,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一起雇用马车。”
“这样啊那个,可以告诉我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名字。”
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老板的脸色有点难看,压低音量,以死人般的声音说道:
“从四百年前就在山脉的深处,却没有名字他们不给村子取名。理由没人知道。所以很可怕我们都怕得要死。”
一弥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道谢之后正要走开,一弥突然又问:
“这么说来,蜜德蕊修女的家又在哪里呢?她为什么和我们~起住在这里”
老板抬起头:
“你说什么?”
“就是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位修女,她是在这里长大的。”
“不可能。”
“可是”
“我们这里很小,每个离开镇上的孩子大家都认识。更何况成为神职人员,就更是不可能。这里每个人都是虔诚的信徒。”
“”
“一定是你听错了吧。我们不认识她。”
一弥向旅馆老板道谢之后打算回房。
沿着一楼走廊往楼梯的方向走,视线正好与正在下楼梯的蜜德蕊撞个正着。发出蹬蹬咚咚的巨大脚步声下楼的蜜德蕊修女,往下看到前方站在走廊上的一弥,不知为何大吃一惊。
微微发自的壁灯亮光,隐约照出蜜德蕊带有雀斑的肌肤与忧愁的蓝灰色眼眸。
“怎么还在这里晃荡?”
“不是、那个”
“快去睡吧。”
蜜德蕊修女以略带粗暴的口吻说完之后,便沿着走廊走开。一弥停下脚步,转身打量她的背影。
可以听到她正在询问老板:
“可以借个电话吗?”
“好啊。”
不知道她要打给谁。
一弥原本想要侧耳倾听她讲电话,又觉得偷听不太好。于是便往回走上楼梯。
回到二楼走廊的一弥,慢步往前走。每踏出一步,木头地板就叽、叽发出尖锐声响。夹在石灰墙壁之间的走廊,虽说宽度可供一人行走,但因为天花板特别高,相较之下便显得狭窄,总觉得有种压迫感。
不由得朝着房间的方向加快脚步。
叽、叽、叽
地板吱嘎作响。
叽、叽、叽
每发出声响,墙壁两侧等距排列的古旧玻璃壁灯便随之摇晃。摇晃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一弥感到呼吸困难而轻轻喘气。
天花板高耸的细窄走廊,简直就像飘浮海上的船只,令人感到摇晃。一弥发现自己回忆起船只的不祥印象,急忙挥去这个念头。
(如果说这是船)
即便想挥去这个念头,还是回想起来。
(如果说这是船,那个摇晃就是大浪、是暴风雨的前兆)
脚步加快,只想尽快回到己的房间。转过走廊转角,再度加快脚步时,一弥注意到尽头处的大窗。
窗外陡峭山脉有如锐利锯齿插入黑暗夜空。另一边微微透出月光。
一弥走近窗户,将窗户打开。
夜色已深,冷却的空气吹了进来。
寒风吹动一弥的头发。
不知何处再度传来野兽的气息。
远方传来不知是不是狗的远吠。
(这股气息是挂在玄关大门的死鸟味道一定是从那里传来的。就是如此而已!)
一弥用这种想法来安慰自己。
——咯咚!
背后传来微微声响,一弥显得有点害怕。转头看向身后的侧脸,因为窗口斜射而入的月光显得苍白。
“原来是你啊,维多利加。”
娇小的维多利加身上穿着白棉睡衣,打开薄房门来到走廊上。洋装型睡衣因为三层荷叶边而鼓起,下方露出一弥看来像是灯笼裤的蓬松七分裤。裤脚以令人联想到海洋的水蓝色蕾丝缎带收紧。
一半的长发收进光滑丝缎的圆形睡帽里。
小手揉揉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问你,若是帽盒里跑出松鼠,你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
“只要用松鼠语问松鼠就可以了。”
“呃?”
“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你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一弥轻轻关上窗,冲到迷糊跑到走廊上的维多利加身边:
“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喂、难不成你睡糊涂了吗?”
她急着用小手揉眼。总是睁得大大的翡翠绿眼眸,因为想睡而半合,不时还眨眨眼。
“我才没有睡糊涂。你真是没礼貌。竟然说淑女睡糊涂了?算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霍洛维兹的旅馆。”
“霍洛维兹?”
“你不是很想来这里吗?维多利加。”
“”
漫长的沉默——维多利加的脸微微变红,然后转身打算回房间。一弥急忙拉住她。
“怎么啦?”
“没有、那个很抱歉在你想睡的时候打扰你”
“我才不想睡。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不容易会说话了,所以我想问个清楚”
“我会说话了?”
维多利加站在走廊与房间之间,诧异地仰望一弥认真的神情——两人的脸非常接近。维多利加轻盈的呼吸就落在下颚的附近,感觉有点痒。维多利加表情慢慢转变,绿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还眨了好几次,很明显露出心想“糟糕”的表情。
“啊!”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果然还是牙痛?”
“才不是!”
维多利加心情变得很差,独自回到房间。一弥紧追在后,只见座垫、枕头,接着是帽子,就连鞋子都朝入口飞来。
“呜哇!喂!?”
稍微窥探一下维多利加,发现这次她竟然打算用力举起椅子。一弥大惊失色:
“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生气!?”
“告诉你,这是淑女的房间,不准进来!”
“淑、淑女算了,是这样没错啦?”
“呼、呼、呼”
维多利加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不再想要举起椅子,反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木头椅子看来很轻,如果是一弥,应该可以连着坐在上面的维多利加一起举起来转上几圈吧。
不知该怎么办的一弥进入房间,乖乖地半开着门,站在门边。维多利加瞪他一眼:
“久城,你老是说我喜欢埋在书堆里,其实是你自己老是丢三忘四,看过也记不住吧。你这个人啊”
话说到一半又闭嘴。
窗户微微晃动,风势似乎变强了。
乌云开始笼罩窗外的山脉。山雨欲来的暗蓝色天空变得沉重。遮住浮在夜空中的星星。
远处还响起雷鸣。
“维多利加?”
“算了。”
“我问你这是怎么国事?”
“我说算了、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弥也开始心浮气躁,不禁用力敲了一下墙壁。这下子反而让拳头吃痛,忍不住泪眼盈眶,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弥开口了:
“那个,维多利加。你为什么跑来这里?”
“”
“是因为我拿给你看的分类广告对吧?你看完之后就不太对劲,最后还溜出学校你不是不能随便离开学校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一向遵守规定,怎么会一看到广告就做出这种举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
“维多利加,我生气哕。你这种态度,简直和布洛瓦警官你哥哥一样。他对你视若无睹,和你现在背对我,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
“你不是对我说过、说你是我少数的朋友之一”
一弥话说到此,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沙沙沙沙沙
窗外发出微微的声响,开始下雨了——白茫茫的细雨。白色雾气遮住山脉。
模糊的窗户玻璃因为雨滴而发出小小声响。雨珠落下又消失,房里似乎变冷了。
维多利加终于开口了:
“我是来证实某个人的清白的。”
“咦?”
“柯蒂丽亚·盖洛的清白。”
一弥抬头看向维多利加。她咬着下唇,以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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