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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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 第2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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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廷之中为难与顶撞王子节是一回事,王子节虽然是王家之女,可王展乃是太原王嫡支家主,这对父女看尊贵自然是女儿为上,但论起了真正的分量到底还是数王展,杨太妃一系可不蠢。
  孟光仪的上书解释此案没有提到王展也不奇怪,那时候正是王子节与丰淳和好之时,丰淳因王子节从罗美人生前老内侍忽然意图行刺杨太妃反而身死之事中,推测出了那老内侍分明就是欲要传讯警告琼王——此举勾起了丰淳对于辅佐宪宗皇帝的文华太后的追忆,加之王子节与丰淳在宪宗一朝过来也是一路彼此扶持过的,丰淳虽然因为昭贤的缘故对她颇有迁怒,可自己心里未尝不知自己这迁怒,一旦愧疚起来,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弥补,就连既是新人又生得美艳的裴氏都被排挤到了一边。
  在这种情况下,丰淳自然要给皇后面子。
  不过元秀倒是想明白了为什么王子节在杨太妃遇刺之事上如此警觉,想来也是因为王展牵扯任秋案——甚至就是造成了任秋案的直接原因,先前她在宫里不得宠,加上多年无所出,宫里当时又已经进了同样出身世家、在丰淳面前毫无心结的韦华妃,又有一个世家庶女但美貌艳丽的裴氏,丰淳对昭贤太后怨恨之极,一个不小心,王子节或许不至于如高宗元后那样被废弃,但处置六宫之权说不定就要被分给华妃之流,对于任秋案自然也是极为上心。
  任秋与任氏的身世对于长安权贵来说都算不上秘密,不过碍着皇家的面子并齐王妃长孙明镜的娘家不去提罢了,何况王子节身为中宫之主,对宫闱中事最是敏感,所以那老内侍借着旧主与杨太妃之间的恩怨以死提醒琼王,却还是被她察觉了。
  王子节这边且不去多言,任秋案起得轰轰烈烈,闹得坊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最后却还是只判了任秋一人,虽然坊间因此认为天家公正无私,可相对于其先前迅速传遍坊间的声势来说这个收场委实是太过草率了。
  如今丰淳又等于是承认了原本是有意借任秋案对付琼王的,而任秋案始终没有涉及到琼王不说,至今琼王还好端端的住在了琼王府里,显然那老内侍之一死还是有了效果的,到底琼王还是化解了丰淳这一计。
  这并不奇怪,当时杜家似在对着丰淳步步退让,可是如今杜青棠重掌大权,元秀已经知道,这件事中,杜青棠或多或少怕是也是出了主意的,毕竟琼王年纪比丰淳还要小些,他当初受宪宗之宠,又被视做可能将丰淳赶下储君之位的人选,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王妃陶氏乃是杜青棠的外甥女,有这么一重关系,又回到了长安,琼王岂有不寻杜青棠求助的道理?
  丰淳阴着脸郑重的思索着什么,却忽然一甩袖子,淡淡道:“没有什么,我想起来了,这兴庆宫你陪着昭贤住了好几年,想来此处你比我更熟悉一些,也没什么好看的,回兴庆殿吧。”
  元秀抿了抿嘴,道了一声是。
  回到兴庆殿时却见东平公主与云州公主的贴身使女正在与守在殿里的内侍说着什么,见到丰淳与元秀回来,两名使女忙过来行礼,丰淳随口问:“有什么事?”
  “皇太后留了两位阿家并李家女郎用午膳,想请太上皇与阿家也过去。”东平公主贴身大宫女云萝欠了欠身恭敬的回道。
  “也好。”这时候看日影也确实到了用膳的时候,丰淳略作思索便答应了下来,又吩咐鱼安源,“将二郎与三郎也叫过来陪他们的姑姑们用膳。”
  鱼安源答应着自去了,元秀心里明白丰淳之意,如今见上一回,以后自己轻易不再过来兴庆宫,这两个侄子年纪又小,估计再次见到也是他们到了开府与成婚的年纪了。
  她神色一黯,却知道丰淳说了与自己此后不要轻易再见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这一回宫变充分证明了丰淳论手腕与能力比之杜青棠与邱逢祥都要差上了不知道多少,也因此他被废弃之后杜、邱两人都不怎么把他放在了眼里,若是元秀下降的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她所下降之人杜拂日,乃是杜青棠唯一的亲侄儿,在这种情况下,元秀的一举一动难免被朝中之人揣测,若是她继续与丰淳亲近,那么本该随着新君的继位从而逐渐淡出人们视线的丰淳也不免常常被人提起,李銮又不是开国之君,册了自己尚在的父亲为太上皇,那样太上皇被提一提也没什么——丰淳坐过九五至尊之位,还正当壮年,在这种情况下,他被提及越多,越有可能被人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候局势再有变化,杜青棠与邱逢祥说不定就要考虑一劳永逸。
  而对于元秀来说,虽然皇位换了人她一样是公主,甚至因为新君是她晚辈的缘故,笄礼上面她很有可能被晋封为大长公主,然而宫变怎么说都是皇家的耻辱,她将来的夫婿还正是造成这一切的人之一,如此见一回必然追想一回,于夫妇之道并无益处——并且她如今依旧贵为公主,可真正论权杜氏隐隐之间却是在了皇室之上,杜拂日看似温文尔雅,比之昌阳公主的驸马崔风物的不食人间烟火似更加的可亲,实际上杜青棠潜心教导多年、宪宗皇帝都暗中召见过的人岂是简单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市中杀(十七)
  虽然因着丰淳被尊为太上皇,王子节也从皇后变做了皇太后,住的地方也随之变化,然而交泰殿里的器物倒有大半是看着眼熟的。
  注意到了元秀的目光,王子节以袖掩嘴,轻笑着道:“这些都是从蓬莱殿上带出来的,九娘可是看着熟悉?”
  “正是。”元秀点了点头,杜青棠与邱逢祥在生活用度上面看来的确是不曾亏待了丰淳与后宫的,不过才这么一想,元秀又暗骂了一句——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皇家的!
  她定了定神,打量着王子节道:“方才听五哥说皇太后因身孕的缘故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如今看着确实瘦了许多,只是精神似乎还好,倒是让我放了些心。”
  王子节穿着颇有魏晋之风、宽身广袖的夏衫,石绿色底儿上面绣着葱翠的柳叶芽儿,襟袖处都掐了几圈银丝雷纹,挽了抛家髻,簪的珠翠不多,但件件上品,斜插的一支步摇上面一挂三垂珍珠串,从末到上正是由大到小的排了上去,霜雪般的腕上套了一只碧玉镯子,算一算时间,她如今身孕也才只得两三个月,还不到显怀的时候,再加上王子节如今穿的衣衫宽大,却是半点儿也不似有孕。
  她听了放下袖子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孕中难免挑一些,好在如今也不忙,倒是将心思皆分到了吃上头,今儿的香椿炖蛋你们可莫要错过了,从前宫里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你们年纪小,怕管束上面一个差错,下面的人弄错了香椿与臭椿,那可不得了,因此你们那儿素来是不给这个的。”
  她话音刚落,性。子最急的云州公主已经忍不住插话说道:“原来如此?我还道是五嫂你自己喜欢此物,所以才不给我们。”
  她这话又似玩笑又似当真,王子节倒是和气的笑了笑:“我从前可是一点也不喜欢的,但听身边人说有了身子胃口到底不一样,往常最喜欢的这会都吃不下,反而是那些从前碰也不用碰的,这会竟是成天的想着。”
  李十娘因为是外人,她的兄长还和宫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虽然算起来与王子节还沾着亲,这样的场合却只是沉默,然而东平公主也是坐着不动,偶尔随着笑上一笑,元秀看她沉默得有些异样,但想着如今皇室怕是任谁性情也要改上一改了,毕竟梦唐李室虽然衰微了许多年,中间也不是没有被权宦之流彻底架空当做了傀儡的,怀宗皇帝往上数个两三代,几位帝王被弑杀的都有,只是那样好歹也是个毒杀,总要给皇家留最后一份体面,对外说一声暴毙总还是全了君上的尊严。
  如邱逢祥这样直接逼宫的,在本朝比起来也只有肃宗皇帝病重之时,李辅国自恃功劳闯宫惊死肃宗那一件了——那也还不是冲着肃宗皇帝去的。
  更何况因着宪宗皇帝英明,一朝整肃下来,国有中兴之象,宪宗的子女里头,也许平津公主还能记一记当年王太清乱政与曲平之骄横之举来,到了嘉城往下的几位公主皇子时,宪宗皇帝与杜青棠都已经彻底稳定了局面,虽然不能与贞观开元比,然而诸镇重新来朝不说,对长安皆不敢怠慢,就连回纥等异族待唐人都客气了许多
  东平这几位金枝玉叶早已习惯了皇族高人一等的俯视之感,这一回的宫变便是俨然重新打落尘埃,又都不是经历过风雨之人,性情转变再不奇怪。
  元秀这边想着,让她先行一步到这交泰店来的丰淳却已经换了一身秋香色常服进来了,众人忙起来见礼,丰淳平静的免了,在王子节让开主位时又扶了她一把,人都坐了下来,他才问:“二郎与三郎还没有过来吗?”
  “今儿太阳大着,想是赵氏与曹氏担心晒着了他们,使人刻意挑了浓荫处走所以慢了些。”王子节这会与丰淳相处随意了许多,温言猜测道。
  若是往日里这样一家子齐聚的时候总是不乏热闹的,如今众人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王子节说了话后场面竟要冷了下去,她只得打起精神来,随手指着云州公主头上一支珠钗问:“这个我倒没见你戴过,可是纪美人留给你的?钗子精致倒也罢了,上头那一颗珍珠品相却是极好的。”
  按着王子节想的是如今想不冷场也只有谈论些女子感兴趣的钗环之物了,毕竟杜青棠与邱逢祥到这会还不算亏待了他们,这会谈一谈这个还是没什么的。谁晓得云州被她一问却是面上飞霞,低头不语。
  见这模样众人哪里还猜不到缘故?
  丰淳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王子节脸上笑也少了几分,元秀只得出声道:“要说十妹的珠钗虽然好,但上面只嵌了一颗珍珠,若不配了其他首饰来用难免过于单薄,倒是太后发上这只步摇,这三挂珍珠却是可爱。”
  王子节笑了笑:“这是前几日翻旧物时寻出来的,我啊如今精神也是渐渐的乏了下来,不过戴个新鲜,九妹若是喜欢,与这个差不多的倒还有一支,只是步摇的簪身是血珊瑚雕琢而成,想我这年纪戴了却是太过艳丽了些,九妹这年纪倒是正好。”
  “太后正当芳华,有什么戴不得的?”元秀也不客气,这些东西她一向不怎么放心上,王子节出身世家也未必上心,何况如今被尊为太后,更是没什么可想的了,言语之中就应了下来,王子节便转头吩咐杏娘:“去把那支血珊瑚步摇取个合宜的匣子装了,一会阿家回大明宫时与阿家带上。”
  杏娘答应了一声,正待转身,却听云州公主撇着嘴道:“五嫂好生偏心啊,一般是妹妹,我与八姐可还坐在了这里,当着咱们的面,就要单独给九姐好东西,却把咱们丢着不管,真真是叫我们伤心难过!”
  说着她拿扇子越过了元秀去扑东平,嗔着让她出言帮腔:“八姐你说是不是?”
  她这一扑却被东平拂了开,才皱着眉道:“一支步摇罢了,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先前纪美人难道还没留几匣首饰给你?就是先帝的赏赐也未必会少了,怎么还要盯着五嫂这里的?”
  云州本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情,她与元秀年纪仿佛,自小就喜欢与元秀比着,偏生宪宗对唯一的嫡女到底另眼看待上几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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