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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恨张贵妃,痛恨薛逸与李纯敏,也许正是因为那一次劫难磨练了她坚韧不摧的心性和奠定了她往高处走的决心,为了给母后和崔景报仇,为了清君侧还太后之愿,她付出了很多,哪怕惹尽天下的骂名她也要做到。
二十二岁那一年,她成功了,杀张贵妃,除张氏一党,处置了薛家谋逆的罪人,后来又废黜张贵妃的儿子燕殇帝,迎回了被圈禁六年之久的太子李持良,燕国的王运似乎走向正轨,然而这个国家已千疮百孔
持良有些神志不清,甚至暴戾不安,易怒杀生,不再是小时候机灵聪颖的模样,唯独夜里怕黑抱着她哭叫“皇姐”的时候,她才觉得这还是小时候牵着她的衣角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叫着她姐姐的孩子。六年黑暗无边的牢狱生涯终是让一个孩子毁了心智,也许他也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虽然可怜,虽然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但也的的确确不再适合帝王这个宝位
二十七岁,在李持良残暴嗜杀了百名宫奴和朝臣,大燕根基动摇,天下反声四起之后,她终于咬牙狠心再一次废黜了自己看着长大,一手栽培起来的燕悾劾畛至迹鞘焙蛩芯跛丫惺呷猓傥耷浊楦星榧耐校皇且桓雎槟镜呐ㄕ摺R舱钦庖荒臧怖止骼畲棵袅献畲蟮姆跷淠踉旆矗笱嗖枷铝俗詈笠怀【郑宋抟藕叮蘅闪担闳淮鞘
前世,她每走过的一步都在淌血,为了母亲、为了崔景、为了太后和大燕的江山,她付出了很多她并不是高尚无私,但是难以违抗的使命和仇人的逼迫还是让她走上了这摄政宸公主的道路。
上一世她到底得到了什么,付出如此之多却只剩下权力和孤独,这一世,替林玉兰活着,她以为她活得更好,却不想还是孤独的。因为无人认识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林玉兰的,唯一知道她身份的李盈绣却也不认可她。
李盈绣不要她讨回公道,只要林玉兰活着。林玉兰尚且有人惦记,那她呢?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在乎她的作为。孤独竟是那么可怕啊,那一种荒凉侵入骨髓,竟成为她几生几世难以摆脱的梦魇。
摄政宸公主又怎样,虐了林琅又怎样,她,竟是那么地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比较快,提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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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李持玉收拾行囊妥当;与李盈绣告别;李盈绣郁郁寡欢,沉默了许久才道:“也许我应该感激你,是你令我摆脱林琅重获新生。”
李持玉垂下眼帘,也不知如何话别,最终低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李盈绣仍旧郁郁寡欢;低头想了一阵;慢悠悠吐出一句:“你还会回来么?”
李持玉望着远方,飘渺无定地开口:“也许吧,也许回来的是林玉兰。”若她穿越回了前世;说不定林玉兰就回来了,她本就是一抹亡魂;也无任何牵挂再留在这里。
李盈绣的眼有淡淡的希冀;也有淡淡的无奈。最终叹息一声:“早去早回吧,玉兰没回来,你就是我女儿。”
李持玉看着李盈绣,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外头婢子小厮们已经备好行李,李持玉只带了珠儿跟随,张姥姥抹眼泪伤心道:“小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前阵子还好好的毫无预兆,为何忽然要去大漠,一别就好几年,这令夫人怎么办?”
李持玉拍拍她的肩膀,便招来张弦清最后叮嘱:“张掌柜,四有钱庄和两座茶楼的生意就全权拜托你了,近几年的计划我已拟好,若无大变故应当可良好执行,我在远地也偶尔接收书信,有大事可相互商议,旁的,就劳张掌柜多费心了。”
张弦清沉默良久答:“小姐真的要去两三年?”
李持玉望着远方,神色稍显忧郁道:“再说吧,很多事情总在变化之中。”也许她去了就不再回来了,若林玉兰还能穿越回来也好,大漠荒蛮之地,也许遭遇劫匪她便随崔景而去,她也无可挣扎。
张弦清轻叹一声,只得低声答应:“属下定会尽力,小姐放心,也盼小姐早日回来!”
李持玉话别了他们,将要出去,谁知门外小厮匆匆来报:“小姐,小姐,太子的车架在门外,说要拜访小姐!”
李持玉一惊,皱了皱眉,太子来见她作甚?但那人是太子,即便她即将出远门,也不得不先迎接。
李持玉无奈叹了口气,命管家上前大开园子正门邀请太子进来,她令派人通知府上的所有人在庭院中等候。众人对太子出现非常不解,可也是第一次迎接贵客,顿时觉得燕情园上蓬荜生辉,万分荣幸。
太子轻车微服前来,只带了李太监和几名随从,也许是前段时间养伤,模样憔悴了不少,可仍旧不掩风华,身着宝蓝云纹直裾,身子颀长如芝兰玉树,走入燕情园顿时令人觉得光彩夺目。
张弦清对太子的几次出现颇具想法,之前太子与小姐有婚约,可对小姐不理不睬,如今退婚后反而换了个性子,几次追着小姐不放,前几日他代小姐接洽太子商谈合作钱庄生意时,太子问起为何不是林玉兰亲自前来,他随口答小姐有事即将出远门,没想到隔日太子便上门拜访了,也刚巧堵了小姐的去路,不得不说太子恐怕有意而来,莫非太子反而喜欢上了他家小姐?
李持玉本不想跪拜,可是府上的人皆眼睁睁地望着她,她为主人若不先领头行礼众人万分不敢先做这个主。李持玉无奈,只能忍着性子朝太子欲行大礼。
她已忍到极限了,对薛家的人不见不拜是她的原则,可已经两次破例,再见这个太子她都十分不悦。
没想到太子快步走上来扶起她道:“林小姐往后见了本宫皆不用跪拜,其他人也起身吧。”
其他人方才见李持玉刚敛衽便哗啦啦地跪了一地,得见太子这般说,又谢恩起身。
李持玉不得行礼,当然也不会勉强,就这么默然受下了。
李盈绣和张弦清都觉得不妥,李盈绣是对太子陡然出现感到惊奇,张弦清微垂着眼帘礼貌地不视尊者,可内心里也有细腻的想法。
李持玉道:“不知太子前来,未做准备,还请见谅!”
太子道:“林小姐不必客气,本宫也是微服出行。”
李持玉见今日是绝对走不掉的了,也不知太子来有何事,只能礼貌地请他入正堂。张弦清和李盈绣本来陪同着,可太子忽然道:“钱庄生意,有几番话想与林小姐单独聊聊,不知可否?”
这话的意思是想与林小姐独处,林玉兰平静回应:“那请太子移驾书房吧,民女的翠竹居更适合谈论要事,张掌柜也跟上吧。”
张弦清是跟上了,但应太子要求也只是守在翠竹居院门外等召。屋内只剩下李持玉和太子,隔着矮桌对坐在罗汉床上。矮桌上新蒸煮的碧螺春茶雾袅袅,芳香四溢,罗汉床后靠一丈宽的支摘窗,此时窗扇被木架撑起,正好看到外头屋檐下水仙花吐蕊,外头桃李花卉妍绽,十分明媚。
已是春天了,太子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想起十六岁那年,东宫西府海棠开得繁盛,她踮起脚尖折花枝,一身鹅黄的罗纱襦裙几乎融入那明艳的背景里,正如仙子降临。她回宫时陪太后出席宴会,他偶然见了她一面便记得,没想到几月后又在东宫相遇,忍不住想要靠近,便趁机替她攀折海棠花。
当年明媚的女孩经历政堂权斗、权倾天下的蜕变之后如今又重生回十七八岁的明媚年纪,就在他眼前,而自己也回到二十韶华之龄,当年正是这个年岁成亲,相互许诺一生一世,有时候他都觉得此次重生乃是老天给他机会,因此他不想放手。可是又不知如何表明自己的心意。
见李持玉不开口,只垂眸盯着地面,心知她是不会主动与他说话的,太子不由得打破沉默:“听闻你准备离京?”
李持玉也不隐瞒:“是,太子还有何要事?往后四有钱庄都拜托张掌柜掌管了。”
“我,可否称呼你为玉儿?”太子艰难开口。搭在桌子上的手紧握,身上的箭伤还在发痛,余毒方褪他便追随她出来了,他或许明白她为何离去,因为崔璟。他来大绥已经两年,见过崔璟,见过林敏筝,知道是不相同的人,李持玉见了难免伤心吧。
那日他为了救她而受伤,箭矢有毒险些丧命,她却一心只向着崔璟,也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心中未免失落疼痛。但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他不忍破坏她的骄傲,此事也将永远沉在心底,正如前世,习惯了忍让守护,习惯了纵容宠溺,也习惯了在她面前毫无脾气。
李持玉转头望着太子,有时候太子令她想起前世的薛逸,不仅神色相似,性子也如出一辙,若说她天生张扬霸道,他便退居忍让,默默地纵容隐忍她的一切,即便他满腹才华、心思聪明,完全可以胜任许多男人想做的事,可他还是为她收敛了所有野心报复,只甘愿在她身边陪伴守护。她曾经非常不喜欢薛逸,觉得男人就该顶天立地、金戈铁马、建功立业,正如崔景,高大坚韧得像一座山,可太后却劝说她:“什么锅配什么盖,玉儿,你了解你的性子,若非薛逸这样的温和性子,等闲男人容忍得了你么?”
她道:“崔景可以容忍。”
太后答:“崔景适合为你打江山,女人,登上了一定的位置便不需要强大的男人,反而,有个甘愿伏低守候的就好,至少不会这么寂寞。你的命,本就不该如小女子般偎依高大的男子。”
她本来不能理解,后来见薛逸骑马狩猎,一箭双雕,舞文弄墨,教导太子,她才明白薛逸的资质并不比崔景差,可能他便是这么谦和隐忍的性子,婚后甘愿放弃功名,为他添衣暖/床,搭配朝服首饰,梳理发髻。她的胭脂水粉都是他为她准备的,里衣盘扣松懈,他会拿针线笨拙但耐心地替她缝上,葵水至时,他会早早地暖好姜汤红枣水劝她喝下,并且准备好使用的棉布,夜里捂着她的小腹入睡。本来这些私密之事除了近身的宫人就该由她自己注意,但他细心地揽下了,从头到脚,事无巨细,把她伺候得五体不勤,都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
薛逸也从不以此为耻,他们搬入公主府后薛夫人来探望过,只一日便愤愤离去,因为无法忍受她毫无妇德过分指使薛逸的样子,薛逸也从不计较,依然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得就差没有含在嘴里。
这样的人她别无所求,没有挑剔,也甘愿放下崔景,可是这样的人,为何偏偏背叛,给她带来莫大的伤害?
有时候想起前世的痛心仍在发凉颤抖,即便隔了这么多年,还是难以掩盖那种彻骨冰凉荒芜无依无靠的感觉,她是被他遗弃过的人,他给她带来毁灭一切的伤害,光是这一点,即便他之前再好,她都永远无法原谅!
薛逸感受到她冷漠的眼,心里压抑难受却不知如何开口,迟疑许久才道:“林小姐信命么?冤冤相报,因果轮回。之前我不信,现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