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的有些累可是初莲啊,筹划了半个月,明日就有好戏要上演了,本位真的是睡不着啊”明如月无声地笑着,精致的面容在烛光的掩映下竟生出几分扭曲的味道来,让人在这夜雨阑珊的时候有些后怕。
这半个月来,明如月都在筹划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让江妘笙死。就算你江妘笙把权位拱手相让又如何,就算你江妘笙有心退让又如何?这宫里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难道本位还会给自己留下你这么大的一个祸害吗?
想到慕容皓看江妘笙的眼神,想到江妘笙夜夜留宿承乾宫的恩宠,明如月豁然起身。她不能容忍这些,慕容皓是她一个人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所以,无论如何江妘笙都得死,凡是那些想打皇上主意的人都得死!
所以,惠如也死了
其实她本来不用死的,可是,谁让她去勾引皇上呢?明如月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那像极了惠如死前的脸色。
“其实本位对惠如已经很好了”明如月淡淡地开口,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让初莲不敢接话。“本位让她做事已经给了她许多好处了,可是她偏偏还不知足。初莲,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死?”
初莲跪了下去,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明如月也不打算为难她,挥手让她起来,“你跟了本位这么久,本位的心思你应该最清楚。”
“奴婢一心为了主子,绝不敢有别的想法。”
“这样最好,只要本位能称心如意,未央殿的人就都能荣华富贵!”
“谢主子恩典,奴婢一定尽心为主子办事。”
明如月看着初莲的模样,笑了笑,而后走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藏书阁那里都已经打点妥当了吧。”
“是,看门的小太监都已经被收买了,那里平常也没什么人去。”
明如月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子在灯下细细地看着。初莲看了那瓶子一眼,忙低下了头去。那是迷药,是通过莫太医得到的。想到莫太医,初莲忍不住一阵恶心。看上去清秀斯文,其实也不过是衣冠禽兽。
明如月引诱莫轻寒,却不肯让他沾她的身子,只约定一日在藏书阁相会,再成好事。可明如月是何等绝色,那便是任是无情也动人,更何况她有意媚态外露引诱人。莫轻寒自问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那天当他出了明如月的房间后看见初莲,便尾随其回到房间。
明如月约见莫轻寒本就遣开了伺候的人,所以此刻莫轻寒到有些有恃无恐。
“有些事情总是不好让人知道的,你若此时惊动了人,只怕你和你家主子都得给我陪葬!”莫轻寒欺近,毫不掩饰地威胁初莲。不等初莲再说什么,他便毫不客气地扯掉她的衣服。
那一天初莲是怎么过来的,似乎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皇宫的夜在各处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并不那么深,宸妃钗环尽去却穿得严丝合缝地坐在嘉则殿里喝着浓茶。外面静悄悄的,但她知道,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明如月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就让初莲替她梳妆,今夜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一定要以最完美的姿态看着江妘笙去死。
银鎏金模印花卉带双款大银簪,翡翠百合花小提头坠、飘绿翡翠镂空梵文福字佩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这天下最耀眼的一轮明月,哪怕不用它们也是熠熠生辉的。
打扮妥当,明如月便乘着肩舆一路含笑到了芷兰殿。那样发自内心忍也忍不住的笑意,让人再一次被明如月的美所震撼。今夜天上并没有月亮,似乎是躲了起来不敢与明如月争辉。
“嫔妾给明贵嫔请安。”江妘笙已得了通报迎了出来。明如月虚扶起她来,说道:“前些日子,江瑶章对本位说了些话,本位思量至今,方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今夜本位也有些话想同瑶章说说。”
“嫔妾浅见,蒙贵嫔不弃。贵嫔有话,嫔妾自当洗耳恭听。”
明如月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你我都是伺候皇上的人这芷兰殿是你从做宝林的时候就一直住着的吧?如今位在瑶章,怎也没让内务司挑一处好地方?”
“住惯了嫔妾这人也懒得很,再搬一次嫌麻烦。内府司的人倒也说过几次,但都被嫔妾驳了。”
明如月了然地“哦”了一声,赚目看着四周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陪本位走走吧”
江妘笙低着头自是应了。
夜风拂面,吹得明如月耳坠叮当作响。两人从芷兰殿出来,屏退了仆侍静静地走着。江妘笙落后明如月半步,此刻也瞧见了明如月嘴角那一抹笑意。
“贵嫔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明如月皱了皱眉,又笑了笑,“确实有一件喜事江瑶章想停吗?”明如月回头看向江妘笙。
江妘笙面色从容,笑含道:“既是喜事,嫔妾自然愿意闻见。”
明如月笑了笑,又继续向藏书阁的方向走去,“其实这事都有两面,对本位来说是喜事,对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贵嫔如今代掌后宫,贵嫔的喜事自然是后宫的喜事。嫔妾身为后宫之中的一员,自然也是为贵嫔高兴”
“江瑶章还是这么会说话,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
江妘笙挑了挑眉没有接话,明如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静静地走了片刻,江妘笙不由皱眉问道:“敢问贵嫔这是要往哪里去?”此刻宫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明如月带着她似乎在绕圈子。
“本位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怎么,江瑶章累了?”
“怎会嫔妾只是担心贵嫔的身体。这天气虽已暖和,但夜风还是——”
“江瑶章既然不累就陪着本位走走吧,何必说这么多呢。”明如月打断了江妘笙的话,一转弯走入了御花园。夜里的御花园看起来有些影影绰绰的,那些假山、树木看上去像是某些话本里的妖怪。江妘笙微微有些疑虑,但此刻又不能告退,只得硬着头皮随明如月一路穿行。
“藏书阁这里江瑶章常来吧?”明如月终于停了下来。在夜色里,江妘笙看不清明如月的神色,只得小心回道:“嫔妾才疏学浅——”
“江瑶章要是才疏学浅,那我们这些人可还要怎么活?”明如月一笑,提裙走进藏书阁。
“贵嫔”江妘笙出声拦阻,今夜这藏书阁黑漆漆的,那值夜的太监恐怕又偷懒去了。
明如月未停下,江妘笙见此只得也跟了进去。
“明贵嫔?”藏书阁里面比外面更黑,江妘笙凭这记忆摸索着前进,“贵嫔你在哪里?贵嫔,这里这么黑,有什么话不如出去再说吧?”
“黑吗?”明如月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盏烛火亮了起来。江妘笙被吓了一跳,她机警地转过头去,明如月正端着烛台看着她。
“贵嫔”
明如月并不理会江妘笙,而是走到一旁把烛台放下。江妘笙也走了过去,靠近这里唯一的光源。人类对于光明总是有着本能的热爱。
“江瑶章入宫有三年了吧”
“回贵嫔,只有两”年字还未出口,明如月突然转过身来用帕子捂住江妘笙的口鼻。江妘笙挣扎着死命地想要掰开明如月的手,可渐渐地她就没了力气,那帕子上的迷药最后让她连知觉都没了。她闭着眼,像是被抽离了骨头一样瘫软地倒在地上。
“两年还不够吗?”明如月狠狠地指着江妘笙,“自从你进宫以后,本位就记得清清楚楚,没有谁比本位更清楚了。江妘笙,是两年零三个月四天!”
“你自己说过,论家世论容貌你都比不上我,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争?皇上是我的,是我的!”
“你要做得清高,哈,把代掌之权让给我?你却让皇上对你更加赞赏。好,好一个以退为进。江妘笙,你当真聪明。可是再聪明又怎么样,我今天就要你死,我要让皇上对你彻彻底底失望,等着吧一会儿,莫轻寒那个该死的太医就会来,本位为了你们俩可是费了许多心思”明如月忽然笑了起来,“春宵苦短你们可不要辜负本位的一番好意哈哈哈”
明如月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江妘笙身上,那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是她夜夜不得安枕的原因,那是她不能完全得到慕容皓宠爱的阻碍。江妘笙得死,她必须得死。不仅得死,还得让皇上对江妘笙完全失望,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忘了她。
不知不觉间,江妘笙在这个皇宫留下的痕迹已经太多了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所有人都再也不敢提起她来
明如月有些癫狂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江妘笙。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她买通了藏书阁的小太监,她甚至去勾引了莫轻寒,就是为了要构陷江妘笙与莫轻寒有染,今夜就是他们幽期密会的日子,而想必不一会儿皇上就会来了那只鸽子可是她花了好大的心思,那簪花小楷也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江妘笙以前的字里拓写出来的。为了今天,她已经做总了准备。
“如月,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声音不大,但却让明如月的血液也为之凝固。
慕容皓站在那里,她指着江妘笙的手都忘了收回来。过了好半天,她似乎才恢复了呼吸。她掐了自己一下,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吧,皇上怎么会在这时候来?
“回皇上,没,没有找到莫太医。”小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天子之威,“守门的禁军时候,今天下午莫太医出宫后就一直没回来”
慕容皓没官那小太监,而是直直地看重明如月。这就是他的枕边人,这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明如月,明明如月?
慕容皓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甚至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心酸的泪逼了回去。泪,可以不流,但疼,却无法抑制。慕容皓站在那里,疼得动弹不得,疼得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原来,疼到极致,竟是这般
“皇上”宸妃扶着门框,顿了顿迈了进来。看样子像是一路疾走而来。
“臣妾可找着皇上了。臣妾去了承乾宫,可他们说皇上来了藏书阁。这么晚了,皇上咦”话说了这么多,宸妃似乎才发现藏书阁里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
“什么事?”慕容皓的声音有些嘶哑,可惜心碎的模样并未让宸妃动摇分毫。
“是一个小太监送来的信,说是替莫太医送去未央殿。可又觉得太医和后妃私相授受不合规矩,便想着交给江瑶章”宸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江妘笙,“可他又找不到江瑶章,就只好送到臣妾这里来了。臣妾自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连夜赶来。这信臣妾还未看过一切请皇上裁夺。”宸妃说着便将信呈上。
慕容皓有些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宸妃手里的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伸手去拿来。
明贵嫔淑览:
蒙贵嫔不弃,莫某感念在心。然天威振振,莫某食君之禄,未忠君之事,还对贵嫔有他念,实罪该万死。思虑良久,为敢赴贵嫔之约,还望贵嫔见谅。为不让贵嫔因莫某而扰,莫某当辞官归隐,再不涉朝堂。望贵嫔珍重,珍重!
这封信无疑是火上浇油,慕容皓一时没有站稳,连退了两步,幸而宸妃在侧扶住了他。
“皇上?”
慕容皓一把推开宸妃指着明如月道:“如月,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有些凄厉的声音在藏书阁内回响,烛火飘荡不定,照得如同九幽冥府的鬼魅。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