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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伸出玉手试试水温,将一瓢热水添进了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独孤瑾微蹙的双眉之间,好像藏了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上了一道锁。墨色的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灵儿拿起一块布,轻柔的拭擦着他肌肉纠结的臂膀,在微弱的烛光下,独孤瑾白净如玉的健壮胸肌和后背,有着深深浅浅的几十道伤疤,想来杀手这种暴利而且又拉风的职业,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灵儿的手游走到独孤瑾精壮结实的胸膛,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吸引了灵儿的兴趣,一般男人的刺青都是虎狼之类的,没想到这个变态居然纹了一朵娟秀的芙蓉。
独孤瑾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正噙着放荡不拘的微笑。有意思,一般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担心自己的贞洁有损,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名节,反而对自己身上的刺青很感兴趣的样子。呵呵!更有意思的是,她还是第一个敢直视男人沐浴而且不脸红的女人。
她对自己身上的那朵刺青有着浓厚的兴趣,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发出宝石一般璀璨的光泽,又忽然暗淡下来,如同一片乌云遮住了明媚的阳光。
她的神情激起了独孤瑾浓厚的兴趣,他喉结滚动着,发出醇厚的低嗓音:“你看够了没有?”
说着一只手缓缓伸出,执起灵儿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嘴角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呵呵,你该不会是看上本公子了吧,要不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一点都不害臊呢?”
灵儿身子一颤,目光紧张的落在他那只手上,这个死变态还蛮自恋的嘛,她美目冷傲,不甘示弱的顶回去:“呸,你少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独孤瑾的眸光之中的笑意更深了,他十分好奇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灵儿不想看他那幅自以为是的面孔,微微侧过脸,问道:“看你胸口的刺青,从颜色到画工都是极好的,是在哪家店里刺的?”
“呵呵!”独孤瑾笑得轻佻放浪到了极点,他“哗”的一下子从木桶里站了起来,道:“这是独孤府独有的颜色和手法。仅我一家,绝无分号!”
灵儿霎时羞的捂住了脸,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起来也不说一声啊!”过了许久,从指缝中看见独孤瑾一袭琉璃白绸缎,悠哉的坐在羊角椅上喝着茶。
灵儿的脸上羞红了一片胭脂色的薄媚,她嗔了独孤瑾一眼,商量道:“公子,你帮我个忙好么?”
独孤瑾轻轻划着翡色翠竹纹茶杯的重盖,抬眼,笑道:“难道听你唤我一声公子,说吧,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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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开房门,灵儿慢慢的退进来,手牵着眼睛被一根布条蒙住的燕子。嘱咐道:“小心门槛!”
燕子怯怯的迈着脚步,在她的牵引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房间,被灵儿安置在床沿上坐下。
独孤瑾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调着颜色,灵儿拿着鎏金番花的烛台走来,烛台上的烛火略显得暗了些,灵儿拿着小剪子剪去了焦黑的烛芯,是屋内的光线变得亮堂的了许多。
撒花烟罗衫从燕子凝脂一般的香肩滑落,一片雪嫩的后背呈现在了冷冷的空气里,突如其来的凉,使她身上起了一阵寒栗。她乖巧的伏在枕上,道:“姐姐,可以开始了。”
灵儿对独孤瑾使了一个眼神,顺手撩起瀑布似的青丝,一个核桃大小的疤痕丑陋的爬在她牛奶一般的皮肤上,任谁看了都觉得十分的扎眼。
独孤瑾修长的指头拂过那道伤疤,抬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灵儿。
灵儿拢了拢燕子散落耳后的发丝,说道:“若非一番寒侧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红梅色彩艳丽,刚巧能遮住疤痕的颜色,你觉得呢?”
燕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独孤瑾拿起画笔,正欲在她的肩头下手,突然眼睛一紧,对灵儿吩咐道:“你把烛火靠近些!”
听见有男人的声音,燕子顿时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独孤瑾一只手死死的压制着,她不禁惊慌道:“姐姐,他是谁?你们要干嘛?”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八章 独孤瑾的秘密 下
灵儿吓了一跳,她放下烛火,急忙将撒花的衫子披在燕子身上,对独孤瑾怒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许对她胡来。”
独孤瑾剑眉一横,瞪着躁动的灵儿,厉声道:“我不会怎么样她的,你给我闭嘴,照好光!”
从未见过他这么紧张过,灵儿一下子也被他震慑住了,潜意识用手护着烛光,让火苗烧的更旺一些。
独孤瑾挑开燕子左耳边上的凌散的发丝,直见一个绿豆大小的朱砂痔,点缀在耳朵后面,像一粒守宫砂一般,艳红夺目。
灵儿疑惑的盯着独孤瑾,他那暗无天光的眸子里,兴奋的闪动着如黑色宝石一般魔魅的流光。许久,他用从来没有过的正经语调,严肃的问道:“燕子姑娘,敢问你的祖籍何处?”
燕子战战兢兢的答道:“祖籍扬州。”
独孤瑾听了,眼神中多了几分肯定,继续问道:“你为何会沦落至此,可否细说一二!”
燕子犹豫了一会,柔婉的说道:“我姓林,家父林之孝当年是扬州的盐务史,因为受到了江南科考舞弊案的牵连,家中男丁凡成年者,全部充军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家中女眷凡年轻的,一律编进乐籍,沦为官妓。”
独孤瑾激动的扯开她眼上的布条,俯视着燕子激动道:“家中除了你以外,可有别的兄弟姐妹?”
这个死变态干嘛啊,灵儿怕独孤瑾伤害燕子,推开他说道:“你干吗问这些,查户口啊。”
独孤瑾冷眼瞥了一眼灵儿,缓缓道:“你先闭嘴,燕子的身世可能跟我有关!”
神马?灵儿听完这句话,直接傻眼了,心中也很好奇怎么个情况,转头看向了燕子。
燕子披着衣衫靠在床帏,幽幽说道:“家道中落那年,我十二岁,有一个大我十岁的哥哥,充军宁古塔了。”
独孤瑾的脸抽动了一下,眼中泛着泪光问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燕子发现了他情绪不对,难道?不可能的,哥哥在宁古塔呢,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富贵公子呢?她淡淡的说道:“我哥哥叫林兼墨,字孤瑾。”
“字孤瑾!”灵儿不可思议的看着独孤瑾,惊愕道:“难道你是?”
独孤瑾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对!我是她哥哥!”
燕子大吃一惊,她内心激动的像是溪水里跳跃的鱼儿一般,随难以置信的看着独孤瑾,说道:“不,你不是,我哥哥在宁古塔!”
独孤瑾淡淡一笑,问燕子:“你六岁的时候,经常缠着一个姐姐给你做芙蓉糕,还记得么?”
芙蓉糕,难怪这个死变态在胸口纹了一朵芙蓉花,每次喝醉酒的时候,一副儿女情长的狼狈相,难道他爱的是那个会做芙蓉糕的女子?
燕子混沌的脑海里,翻开了尘封的记忆,哥哥那时候不住在家里,而是住在一个别院叫暗香阁的地方。她小时候经常溜进去玩,那里有满院子的芙蓉花,依稀记得有一个穿着白色绢花衣衫的女子,常常在院子侍弄着那些花草,哥哥经常玩笑着说那叫暗香浮动。
燕子的泪眼婆娑的看着独孤瑾,颤抖的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么说来,你真的是哥哥!你这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宁古塔么?”
独孤瑾温柔的为燕子抹去泪水,道:“说来话长,我在往宁古塔的路上,被四川年家所救,后来更名改姓,一直寻找你的下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年家,难怪他是年羹尧的师弟,天啊,这也太狗血了吧。灵儿收起一系列的震惊,对着这对兄妹提醒道:“赶紧先给燕子刺青吧,颜料都快干了!”
独孤瑾点了点头,示意燕子脱掉衣服,燕子还是有些尴尬,他笑道:“我是哥哥,无碍的!”
燕子温顺的趴在了枕上,独孤瑾拿起火烧过的银针,专注的刺了下去。一阵剧烈的刺痛通过燕子的神经,她疼的出了一身的细汗,不时的微微耸动着肩膀。
红烛默默的燃烧着,独孤瑾轻轻的包扎好燕子的肩膀,拭擦的着额头的汗水,桃花眼中阴狠再现,对着灵儿问道:“是谁把我妹妹欺负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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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宛如一叶小舟,翘着尖尖的船头,在深夜的静湖中划行,送来一片情思。突然,天上“啪”地一声,礼花像流星一样出现了。红的,蓝的,紫的五彩缤纷,万紫千红。
独孤瑾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一袭白衣面朝月色盘膝而坐,膝上横琴,那绝美的琴音正在他修长的指尖流淌,吟唱道:“自古江南多惆怅,是烟雨,入夜凉,独语染指芙蓉香,留去烟花烫。醉卧红尘情意藏,饮尽酒,淡绍黄,轻吟一曲送清风,彼时愁,断肠。”
灵儿不声不响的走来,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变态竟也能这么的飘逸出尘,也不知道他那双冰冷孤傲的桃花眼里,深锁了多少爱恨情仇。
“一阕悲歌,唱尽多少红尘花事,蒹葭的情愫,摇曳了多少痴缠旧梦。想不到公子竟然是个念旧的人。”灵儿莞尔一笑,手中摇着一只翠青双碟酒杯,酒色莹如碎玉。
独孤瑾抬眼,深黯的眼底恢复了往昔的邪佞,笑道:“说起念旧,本公子自叹不如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想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其中的滋味。”
那双邪佞的桃花眼仿佛洞穿了自己的心事,灵儿伫立良久,轻笑道:“彼此彼此!所谓‘断肠人在天涯’嘛呵呵。”说笑玩,仰头饮下了手中冰凉的杯酒。
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想爱又不能爱的寂寞像蛊虫一样啃食着他孱弱不堪的心扉。独孤瑾的神色木然如槁木死灰,映着幽幽月光,嘴角透出诡异的笑容:“你不是很厌恶我么?怎么主动找过来了?”
说着,他望向灵儿,一缕秋风掠过墨色的青丝,灵儿一笑间携带了入骨的媚惑,答道:“你让我很好奇?有时候你坏的让人恨不得咬你一口,而你现在的样子,又让人忍不住的想安慰你几句。是不是又在想那个会做芙蓉糕的女子了?”
灵儿这么淡淡的一问,他的心就像似被剜了去一样疼着,凉冰冰的说道:“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那年初夏,我经过繁闹的市井大街,因为不经意间,看见她掉了一滴眼泪,我便把她买了去,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时清纯温婉的笑颜”
他喃喃叙述着当初的美好情怀,眼中泪光盈然。大概是怕泪水滑落,所以干脆扬起了头,烟花爆发在天际,光火映着他俊逸的脸上,给沧桑的面容上划上了一道刻骨的情殇。
“后来呢?”灵儿被他的悲伤渲染,呐呐的问道。
独孤瑾自嘲的一笑,喉结不断的翻滚着酸涩,道:“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我家道中落,她另觅佳婿”
灵儿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是初恋情结,初恋就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会让人变得不知所措,迷茫。但又有一种甜蜜的滋味在心头,会让你一直想着她,她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她幸福,你哪怕死也可以。这就是初恋,一个青涩的大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