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过久,以至于我根本就站不住,只能不情愿的靠在了尹玉泽胸前。我想这个姿势真是要多温馨有多温馨,要多温情有多温情,却偏偏是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好一会儿我抬首瞄到尹玉泽更加苍白的脸时,有些忍不住想笑。
“你做什么,你快些起来。”
看到尹玉泽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还真就上来那股劲了,把脸靠在尹玉泽胸前嘟囔着:“你把本宫晃的头晕眼花,自然是站不住的,本宫站不住你不该负责任吗?”
尹玉泽许是气急了,一下子将我推开,丝毫来不及做什么的我便这么狠狠的摔在了青石板路上,嘴里还在大嚷着:“你怎么那么无赖?你真是下流。”
卑鄙、无赖、下流,尹玉泽怕是唯一敢这么当着面骂我的人,他推我这一下怕是用了全力的,因为在我屁股着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要是再用点力的话我的尾巴骨就这么报销了。我将双腿蜷在身前紧紧的抱着,大热的天我还能觉得冷也实在是本事了。
“你,你怎么了?”尹玉泽以为我摔的很严重,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抬头看了看被树荫遮挡的斑驳的阳光,有些落寞的说道:“曾经我也以为我可以正直,善良,可是我生在帝王家,这就注定我要摒弃一切会羁绊我的东西,于是我的世界中只有有利还是不利,没有什么对或错,更不再有什么善什么恶。你今天骂的我其实一点也没有冤枉我,我就是利用了你。”
尹玉泽腾腾的迈步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怕以为他起码会打我两下解解气,可他却用右手食指指了我半天,最后生气的一甩袖子说道:“我应该骂我自己才对,若不是我贪心又怎么会被你利用呢?”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单纯的傻会比复杂的精明幸福的多。”
尹玉泽有些凄凉的一笑:“因为我单纯的傻被你复杂的精明利用了,幸福的该是你才对,结是我帮你打上的,自然该是我去解开。”
直到尹玉泽走出去五六米远我才漫不经心的道:“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吗?还是说你打算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别人听?”
看着尹玉泽停下脚步,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又松开继续向前走,我继续刺激道:“你说出去的话,势必不止是别人知道,严洛也会知道,你已经做好怎么面对他的准备了吗?”
尹玉泽又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去,这次我冷笑道:“你的母亲已经奉旨来曲城,你是想要看你母亲高高兴兴的被封为诰命夫人呢?还是你想她本就不平坦的一生在晚年更加坎坷一些?”
这一次尹玉泽终是转身走回了我面前,恶狠狠的骂道:“你真是,真是···”
“记住,这是我教你的,不被利用怎么会懂得利用别人?不只是帝王家,王侯将相,哪一个不需要争,不需要斗?等你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而变得狡诈,卑鄙,下流之时,就会以我为榜样了。”说罢我转身离开,尹玉泽太过单纯,抑或着说他只顾着纠结自己特殊的性取向而忽略了周遭的争斗。
“他会死吗?”在我已经走出去很远的距离后,尹玉泽的声音才在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身,侧首说道:“不会,起码暂时不会,在他公开成为我的敌人前,他还不会死。”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圈禁了七哥,扳倒了姑母,囚禁了严洛,本来还算是势均力敌的局面,天平却一下子便倒向我这一边,因此当立太子事宜再度被搬上朝堂之时,三哥便以很少的质疑反对声稳坐了太子宝座。这要归功于宁相的那一本三不利的奏折。太子之位虚悬,一会引起诸皇子的争夺之心,难免会造成手足相残之事。二是会引起旁支的觊觎,豫敏长公主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三是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大概那些文绉绉的话表达的便是这三个意思,当父皇拿起玉玺在立太子的文昭山盖下大印前,父皇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城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的心一颤,故意装作听不明的答非所问:“父皇,三哥素有贤良之名,是朝中诸位顾命大臣一起认可推举的,城儿有什么决定不决定的。”
父皇又深深叹了口气,终是拿着那枚血红的玉玺盖了下去,我望着那枚和普通印鉴没什么大差别的玉玺看了又看,不过是枚印章,就算质地上乘些,便能随便的便要了人的命或救了人的命吗?
我站在葬心阁的中庭中,看着满园的梨树上梨子已趋成熟,梨树的树荫遮蔽的中庭一片清凉之意,我转身看向跪在在蒲团上在红泥小炉上煮着沁人心脾的茶汤的月尘,还是如月般高雅的面容,眉眼之间那么安宁,那么让人心安。
“这些梨子可否能吃了?”我一只手指着一棵树上结的最大的一个梨问道。
月尘浅笑着抬头看了看我手指所指的地方,说道:“公主确定是要吃吗?”
“你不会告诉我这些梨子的外表都是假象,实际上是你新种出来的剧毒吧?”每次月尘只要拿这样的语气问我什么事事物,我总是会觉得很不安心,似乎满世界都是陷阱。
月尘又看了一眼那些梨子,漆黑的双眸微微眯着,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才又看向我:“月尘记得这些梨子应该是没有毒的,公主若想要吃的话叫文宣摘一些便是。”
我觉得也没有毒,便摇头说不用了,然后伸手摘下我一早就看中的那只大个的,想着到底是该洗一洗,还是在身上蹭一蹭,又恍然想起,洗什么呀!这个时代又没有农药,所有都是纯天然的,洗了或者擦了,这纯天然的气息就该没了。
呃,不该是这样的,除了有些硬有些涩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味道了,我又将梨拿到眼前来看,表皮光滑,也很结实,不该这么难吃的。我有些疑惑的拿着被我啃了两口的大梨回、到月尘对面的蒲团上,将手中的梨举给月尘看:“你肯定知道这个梨味道不好对不对?所以才要我吃的,你好狡诈。”
“可是如果月尘告诉公主不好吃的话,公主会说月尘小气,不舍得给公主吃的。”月尘好脾气的笑笑,提起茶盏将我面前的盖碗注满。
我撇撇嘴,为月尘早就将我这个人的心肝脾胃肾都看透了觉得气愤,看了看手中的梨,我将与我自己咬过的相反的一边递到月尘面前,意思很明白,我被梨涩到了,他也要被涩一下。我以为月尘会拒绝,他可一直都是个爱干净的人,应该不会愿意跟我分享一个梨的。就算他会吃,大概也会接过去,拿袖子,呃,拿帕子好好的擦一下再入口。
出乎我意料的,月尘拿那漆黑的双眸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就着我的手便在大梨上咬了一口。这下换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来,拿眼角觑了一下月尘,只见他在轻拧着眉咀嚼着嘴里的梨。
“确实不怎么好吃,这是个生梨。”月尘将嘴里的梨咽下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说什么?”
“生梨,这是个生梨。”
我手中握着的大梨应声落地,生梨,生离,我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滚落到一边的那个大梨,怎么会有这么不好的兆头。许是我的惊惧之色太过明显,所以月尘握住我的手时我有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头上那么多汗?很热吗?”我不知道月尘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的,总之我反应过来之后他就已经在帮我擦汗了。
我一把将月尘的手从我额头前拉了下来,死命的握住不肯松手,双眼更是死死的盯着月尘:“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月尘没有出声,有些些疑惑的看着我。
“生梨即是生离,生生的分离,是这个意思吗?月尘,你是要同我生生分离吗?”我抓紧了月尘胸口处的衣衫,荼白整洁的衣衫被我抓的满是皱褶,令人惨不忍睹。
月尘没有出声,只是漆黑的双眸回望着我,眨也不眨,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我们两个人都会这么石化了时,月尘才将我轻轻的揽进怀中,安抚着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显得呼吸有些急促的我,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道:“月尘答应公主,此生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竟成了谶语,以至于多年以后我还在后悔,当初怎么就手欠的去摘了那个生梨,不然又怎么来的生离呢?
曲城之外,九哥下马到玉辇边伸手扶我,内侍早已将身子趴伏在玉辇前,踏着内侍的背,一身朝服的我步下玉辇。穆尔扎也早已下马立在了玉辇前,还是一双蓝的可媲美天空的瞳眸,除了那身霸道的气势有所收敛之外,其他似乎和我在乌孙所见的他没什么两样。
内侍宣读完旨意之后,我便将圣旨接过亲自递到了穆尔扎手上说道:“希望穆尔扎王子将圣上的旨意传达给依拉女王,本宫答应过她,会免乌孙十年的岁贡,如今本宫做到了,与她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穆尔扎跪在地上抬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了圣旨,站起身来后问道:“公主此次放穆尔扎回乌孙,用你们大祈的话叫做纵虎归山,公主难道不担心他日穆尔扎会再率大军,卷土重来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才漫不经心的答道:“本宫该担心什么?担心乌孙人心不足蛇吞象?穆尔扎王子实在是高估自己了,本宫既然敢放你回去,就不曾拿你当猛虎看待。而且本宫相信,弱水之争这个教训即便不够依拉女王记一辈子,十多年还是能的。”
穆尔扎没有出声,双目灼灼的瞪了我一会儿,才弓腰行了个礼转身走向马匹,上马后复又转身看了看我说道:“穆尔扎生平没佩服过什么人,公主是第一个,后会有期,架。”
看着穆尔扎带着自己的卫队离开的背影,九哥盯着那霸气外露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转身问我:“倾城,这么做真的好吗?我总觉得这个人以后定是个大麻烦,你为何不除了他?”
我笑了笑,示意九哥同我一起上了玉辇,我才开口解释:“我之所以放他走,不仅仅是因为要履行对依拉女王的承诺,更因为我要乌孙,要那依拉女王意识到我根本不在乎将穆尔扎放回乌孙。我若是杀了他,不止徒增乌孙对我大祈的怨气,就是那依拉女王肯定也觉得我不够自信,害怕一个小小的穆尔扎便能逆转乾坤吗?九哥,威慑这种东西也是要恰到好处便可,过犹不及。”
九哥伸手搔搔脑袋,又问道:“你真的打算要招明王来曲城,你就不怕他趁机拉拢朝臣?”
“九哥,我们的王牌大将军于文现在应该动身往曲城赶了吧?这下可真是有好戏看了,你说是虎父无犬女呢?还是姜是老的辣呢?”想起宇文彩我是既欢喜又头疼。
第一百九十二章 花谢为谁悲
在我的示意下,六哥九哥联名上书要求放出七哥,在朝内众臣商议之下,一个还算阳光明媚的晌午,看守七哥寝宫的侍卫全部撤走了。我是第一个去看望七哥的,这着实将七哥吓了一大跳,不过我也被他的颓废吓了一大跳,也算扯平了。
我绕着有些冷清,却照样华贵的宫殿转了一圈,才有些嘲讽的笑道:“怎么样,七哥,被圈禁的滋味如何?妹妹我看你比之从前的纨绔,倒多了些不羁的潇洒,看来圈禁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脸色铁青的七哥愤恨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身打算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