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们之前可能也这样打的曼晨,刚有点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顾不得身上有多疼,我爬起来晃晃悠悠又挥着镰刀向那俩王八蛋走去。这下那两人被窝这不要命的做法吓呆了,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抖来。
害怕吧,求饶吧,那又怎样呢?我不会停下来的。
“曼余,你在干嘛?助手。”不知院长张姨打哪挤了出来一把抢走了我手里的镰刀。力气像突然被抽干了一样,我向着地上倒去,院长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我。
“你这是怎么了曼余?怎么这般胡闹?赵家不让你见曼晨你也不能跑这来胡闹吧,人家不让见肯定是有原因的,看弄这一身的伤。”看到院长我才好像清醒过来,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院长的衣服。
“救救我弟弟,张姨,求你了救救他吧救救他···”
“别急,慢慢说,曼晨怎么了?”
“在后院,被锁在后院,伤,满身的伤,救救他,救···”尽管我努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可满身是伤的我还是昏了过去。
当我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躺在医院窄小的病床上,右手上吊着点滴,动一下都困难的要命。
“你醒了?还疼吗?”会这么软言细语问我的只有我们善良的院长。
“我弟弟呢?”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有这一件事。
“孩子,告诉阿姨你会很坚强的对吗?”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手心里却全是汗。
“小晨送来医院时伤势过重,再加上他本来就有心脏病,之前见到你情绪起伏太大,没能抢救过来,昨儿夜里去了。”我不信,这不是真的,院长在逗我玩,这是假的全是假的,我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着。时间久这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小晨走前一直叫着姐姐,你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人,好好的,别让小晨难受。”我像受了刺激一样从床上猛的坐起来,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是骗子,曼晨好好的,昨天他还要我带他回家,他不会有事,他怎么会有事,他说再不和我分开了,我答应他了。我要去找他,放开我,放开我。”我发疯般推搡着院长拖住我的身子,我叫喊的声音引来了医生护士和一名警察,都七手八脚的把我往床上按。我不停的挣扎,就这样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我终于精疲力尽了,放弃了,相信了。
“让我看看他,再让我看看他,求求你们。”我把脸低垂着不想他们看到我哭,声音闷闷的,我自己也听不出这是我的声音。
“曼余,节哀好吗?我们都很难过,但是还是要活下去呀。不要让小晨走的不安心呀。”
“我没事,我也不会有事,我只是想看看他,让我看看他吧张姨,求你了,让我见见他,我求你。”我抓着院长的手苦苦哀求,我不知道现在的我除了哀求还能做什么。
“别这样孩子,张姨是怕你身体撑不住,你要实在想去,张姨背你也把你背去,别哭,别哭了。还有这是镇上派出所的民警找你问点情况,问完张姨就带你去,啊!‘我转过头看向刚才帮着拉住我的警察叔叔。
“是这样,我姓李,是镇上派出所的民警。赵家夫妻现在已经被拘留了,叔叔找你是想问问出事当天和出事之前的事,孩子,我知道你肯定很难过,但我们不能让坏人更得意,来把眼泪擦擦。”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我怎么能让害死曼晨的人好过呢?我怎么可以只顾自己呢?
“叔叔,他们会被判死刑吗?”
“这还不一定,要看情节有多重了,一般不会,但是国家一定会给你和曼晨一个公道的,相信叔叔。”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警察叔叔,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曼晨就这么委屈的去了。
我没有要张姨背着我,自己一步一步的向着医院的停尸房走去。这条路是漫长的,我真希望永远都走不到头,那样就不会见到冰冷的曼晨。
可什么路会没有尽头呢?抬头看到三个红艳艳的大字“停尸房”。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在门外我站了很久,每次想走进去却都不由自主又停下了脚步,害怕,恐慌,我不知道当我见到曼晨冰冷的身体我会怎样。
手慢慢的抬起,一寸一寸,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张姨,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您先去病房吧。让我跟曼晨再单独待一会儿,就一会。”我转身对一直跟在我身后陪着我的院长低声说着,打断她要说出口的关心话语,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别人的关怀,也不能有,那样曼晨太可怜。
转身自己走进了那扇多年来像噩梦般一直纠缠着我的白色木门。
房子中间放着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即使身子上面盖着白布却依然给人瘦小的感觉。
在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我抖着手揭开了那层白布,在看清确实是曼晨后顿时觉得天崩地裂了。人往往就是这样,别人怎么说都会有一丝怀疑,总是抱着一线希望,比如我。
可现实都是残酷的,在自己亲眼证实后才肯真的死心,真的绝望。曼晨的脸总是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是泪模糊了我的眼。
看不清也好,看不清就不会看到曼晨脸上的伤痕,看不清就不会看到曼晨那毫无表情的脸庞,看不清更不会看到那份属于死亡的冰冷。伸手去摸索曼晨的脸,小心翼翼,深怕碰疼了他。是的,我不承认,我不承认曼晨已经去了,他只是睡着了,他会醒来的,他会的。
“小晨,姐姐来看你了,姐姐来晚了,你生姐姐的气了吗?对不起,姐姐答应你再也不会要你一个人,再也不会要你等,以后姐姐都会陪着你,你想赶姐姐走姐姐都不会走了,所以,醒醒好吗?小晨姐姐给你道歉了,不要和姐姐开玩笑了好吗?姐姐都哭了,你最不喜欢姐姐哭的,怎么现在那么狠心呢?姐姐求求你,跟姐姐说句话吧,姐姐再不让你和别人走,不要抛下姐姐,求求你,不要那么残忍好吗?”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扑到曼晨身上摇晃着他早已毫无体温的身体。老天爷你一定要这样做吗?一定要抢走曼晨吗?他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呀。
“姐姐,我以后一定要给你买好多号多世界上最好吃的月饼。”
“姐姐,等我长大了要买大房子给姐姐住,再不用和别的姐姐挤在一起了。”
“姐姐,我把你栽的花给弄死了,对不起,你不要真我的气行吗?”
“姐姐,姐姐,姐姐···”
是谁说回忆是最痛苦和最甜蜜的?又是谁说回忆是逝去的人留给活着的人的最珍贵的东西?那个总是爱跟在我身后的小男孩真的离我而去了。这次是真的,永远的。
在接受曼晨已经离开我的事实后我很平静,不再哭也不再闹。我把曼晨的骨灰埋在了他最爱和我一起去的山坡上,那株最喜欢的木棉花树旁。
每年的三四月份曼晨都爱跟我来这里看那满山坡的橙色花海,每年这里都有我们的欢声笑语和我们追逐玩耍的身影。这一草一木都如同曼晨的一颦一笑,让我倍感亲切温馨。久久的跪在曼晨的坟前不愿起来,不愿离开。
“小晨,姐姐把你葬在这里你愿意吗?你是愿意的吧,以前你总是拉姐姐陪你来,你说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花,喜欢吹这里的风,说这里的风有香味,我老说你真傻风怎么会香呢。现在姐姐才知道傻的不是你,是姐姐,这里的风因为你陪在姐姐身边所以真的很香很香···”
曼晨这件案子一审后赵家夫妻不服又再上诉了,一审庭审时我没有去,怕去了会控制不了自己,还因为我早就猜到他们会上诉。
终审那天我起了个大早,曼晨走后我有很久没说话了,可那天我难得的把自己收拾的很利索,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穿上了自己衣服里最新的一套。
孤儿院的伙伴和张姨一起陪我去的法院。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997年12月19号,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满世界除了白就是白。我在路上摔了很多跟头,奇怪的是却一点也不疼,只是好像透不过气来一样。
其实我不太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切都那么模糊,甚至不知道法院给了什么样的判决,但我却清楚的记得赵家夫妻的脸,看到他们站在被告席上,哽在我心头的那口怨气终是开始消散了。
终审判决书我带到了曼晨坟前烧给他看了,赵家夫妻一个被判五年一个被判七年,虽然我觉得这太轻,但我没有那份精力再追究什么了,我世界的中心已经没有了。
之后的十年真曼余再没和我交流过,我不知道跟她比我是不是很坚强,但我真的挺了过来,我好好生活,努力学习,认真工作,我过着接近正常人的生活,但也只是接近。
没有亲人,我也没有朋友,我一个人用心的活着。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再回去,可能怕睹物思人,我尽量的逃避着,过着游走在边缘的日子,无法否认,我最最不能原谅的还是自己,即使在能宽容的对待赵家夫妻后依然如此。
“又在想曼晨了吗?”真曼余一句话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没,只是想到以前曼晨调皮的一些事。”我掩饰的回答,怕害的真曼余也跟着伤心。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放过自己吧,这不是你的错,是命。”又是那些劝慰的话,曼余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我过的很好不是吗?为什么要再说这些话呢?
“不要担心,我很好,曼晨离开都15年了,我不都在好好的过日子吗?瞎担心什么呀,没事的。”继续掩饰,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曼晨的死已经是我心头的刺,看一眼都会血流不止。
“还说没事,都二十九岁了还是单身,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剩女了,你真打算这样孤独终老吗?”曼余语气里不无担心。
“我有你呀,外面的世界太闹,这样过多好多静,曼余,我不想曼晨在我身边被夺走后还有人要从我的心里夺走他。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今天周末,让我静静吧。”一句话成功堵住了曼余接下来的的长篇大论。
“唉,拿你没办法,等会儿去趟博物馆吧,电视介绍说又有新出土的文物,我们去看一看,反正闲着在家也没事。”我真不明白曼余怎么会有这个爱好,可为了耳根清净只好依她了。如果我知道这次出去命运就会脱离原来的轨道的话,或许我会选择留下吧。
第一章 不知侬是画中人
这个周末的博物馆人不是一般的多,让我很好奇,平时周末来参观的人也不少,却不似今天这般。
我边往里走边凝神听着旁边人们在谈论着些什么,毕竟我不爱跟人交流就只能多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了。
“呦,这不是明老吗?您老也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上去就抓住了那位须发全白的老人的手。
“啊,是张总,你也来了,”老人也很亲热的握着那位张总的手。
“对呀,一直就等着呢,太好奇那卷《醉卧茶山图》了,听说年代很是久远,而且根据服饰可以判断画的应该是位公主,而这公主的身份就是个谜了。最最奇特的是上面题的诗,怎么看都觉得与年代不符。明老您是怎么看的?”
“这不好说呀,年代那么久,而且画中人有着倾城之姿,如果历史中有这么位公主的话,史料不可能没有记载的。还是等见到画再说吧。”说完两人相携向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