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这也算是施恩吧,嘿,你不知道吧,世上就是有那不领情的人,这不我本打算着两少年会对我千恩万谢的,我也准备了一肚子的客套话,可我这话生生的没派上用场。
两人都没有什么表情的斜视着我,年龄稍大一点的开口说:“这就是那传的跟神仙一样的沈琪?怎么跟我想想中的不一样呢?”
年龄稍小的也接过话茬道:“就是,怎么感觉弱了吧唧的,跟个娘娘腔似的,哥,你说他会不会是假的?”
第八十九章 舌战群儒(上)
我很弱吗?我不过是比你们矮点,我哪里弱了?
“高明高亮,不许胡说,沈公子那是身姿风流,岂是你两人可以妄加评论的?还不快快向沈公子赔罪。”柳才生虽出言喝止,可我觉得我能丢的人是都丢了。
悻悻的伸回本打算去拍拍两人肩膀的手,尴尬万分。可我还是尽量笑的很大度,也尽量的忽视掉那两兄弟满是好奇探究的眼神。
“柳公子不必如此,以这两位少年坦率之言便可知其心性,如此爽直方才能无畏无惧,再加上如此精妙的武功,也属当世少有的人才呀!”我心中有些卑劣的想着讨好一下这两个少年,也许就能改变我在他们眼中‘弱了吧唧’的形象了。
“哼,说话文绉绉酸溜溜的,一看就知是百无一用的书生。”那哥哥简直是处于青春期逆反心理最旺盛的阶段,不然怎么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我想我的忍耐限度到了,向来只有我骂别人的份,还真是没有这种别人指着我鼻子说我,我不反抗的时候,看我爆发我的小宇宙吧。
伸手拦下要往旁边走去的两人,我浅笑着开口:“本来沈某只以为两位是少年气盛,说话才会口无遮拦,沈某也是多加忍让了。只是两位刚刚的言论沈某实在是不敢恭维,也便不自禁的要为我拙政园所有文人雅士说上两句。
自古,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便如人有其左右两只手,若如两位所言,两位可愿意砍去其中一只手呢?”
两少年对视了一眼,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我又开始发扬人民教师的风格,开始对着两个未成年的少年说教起来:“两位没有说话,自是不会愿意的,两只手合力才能举起很重的东西,而文武结合才能说是全才。不能因为你不善文,便要去诋毁文人,文人有文人的长处,武者有武者的用途。
心胸宽广一点的话,总比成为别人眼中的蛮夷要来的好的多。两位以后若是再发如此的言论时,切不可提是由沈某的拙政园出去的,说实话,沈某也怕丢人。”
不理会呆愣在原地的两位少年,我带头向着东园走去,你说我弱我就说你蛮横,我岂是有仇不报的人?笑话!
一直含笑看着我的月尘在我耳边淡淡说了句:“风度不佳。”
再看九哥也是笑的贼贼的,很是欠扁。
还未到东园,远远的便看到几个锦衣青年出来迎接,正是崔沉溪几人。我一扫脸上的不快,拱手道:“多日不见,不知几位在这拙政园住的可还习惯?下人们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
“劳烦沈兄费心了,我等在此住的比之以往的任何园子都要惬意,无论是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一砖一瓦都透着主人所独有的气质,是我等心领神会沈兄的高远境界。”答话的是比较开朗的卢子然。
“子然兄真是过奖了,倒叫琪不好意思起来了。”
“沈兄已是风姿不凡,宁公子更是器宇轩昂,怎料想世间还有如此风华绝世之人,沈兄可要为我等引荐一下。”崔沉溪所有的目光都被月尘给吸引走了,难怪没理我,原来是没来得及呢!
我引着崔沉溪,卢子然走向略落后我们几步,正和被人群遮挡住的九哥说着什么的月尘。我们这一往后走,那些本跟在我身后的人倒是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素质倒还是可以的嘛!
“沉溪兄,这位是南宫月尘。月尘,这位是博陵崔沉溪,范阳卢子然,那位是赵郡李云崖。”我简单的把名字给介绍了一下,月尘就娴熟的和几人攀谈起来,倒把我给搁脑袋后头去了,
来带近前,大家就都有发现了九哥,说实话大概是我和九哥一起长大的原因,我对他的认识始终停留在爱哭的小男孩上,今日才赫然发现我竟然是个一直活在过去的人。
那柳才生却还是在耳边说着恭维的话,我只是浅笑着点头应着,入了东园。
一路跟着我到东园的大概有三十多人,幸好东园有个超大的会客厅,几百人也能容纳的下,我来到主位坐下,便叫其他人都随意的坐下了。
九哥自然是坐在我的身边,月尘坐在了九哥那一边,我心里小人的认为月尘是怕坐我身边我找他麻烦,所以识相的坐到了九哥那一边。
“不知沈兄身边这位仁兄是何许人也,气势不凡,谈吐更是让人叹服,令我等都是倾佩不已。”李云崖一直不断的打量着九哥,满脸的敬佩表情。
若说崔沉溪和卢子然都是好君子之风的文人雅士,这李云崖却更沉迷于武艺,因此见到气势变得有些强悍的九哥自然是满心的佩服。
我看了一眼九哥,九哥很有气魄的开口道:“云崖兄言过了,在下姓贺,加贝贺,名廉贞,取意为廉洁忠贞,曲城人士。”
九哥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在场听出来的人都是面色一凝,贺廉贞,谁不知大祈九皇子名叫赫连真,再看这人的气势,便是长期处于上位者才能有的霸气与自信。
看了一圈都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我接过话道:“廉贞是与我和月尘,紫岚一起长大的,年幼时便相识,虽不常见面,可我们的情意却比之常人深厚了不少。大家也不必有何拘束的,他们三人任何一人无论才学还是德行都远在琪之上。”
凡是猜到九哥身份的人士反应各不相同,有一脸严肃的,有满面纠结的,还有就是跃跃欲试的,更多的是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而最闲适的便是月尘了,这家伙又和下人上的茶较起劲来了,一幅没看到大殿上略显混乱的样子,哼,装模作样。
我接过话来问道:“琪敢问各位,苦读诗书数十载所谓何,习得一身好武艺又是为何?”
大祈所处的这个时代没有科举,凡是官吏都是靠着世袭举荐,久而久之那些有实力没势力的人才便都被排挤在外了。而那些官宦之家的子孙却一个个都和得了叛逆症似的,全都无意为官,向那些所谓的教条发起攻势,全都颓废的醉心诗酒。
有些类似魏晋时期人们崇尚自由自在,向既定的命运说不的味道。于是想为官的没门道,不想为官的却只有一途。
殿上没有人回答,却都不再说话的看着我,都知道我还有下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都不用扯着嗓子嚎。
第九十章 舌战群儒(下)
“琪想问在场的各位,可有理想?”我起身走到殿中央,朗声问道。
“理想,是为何物?”最先答话的是一个看起来脸熟,却叫不上名字来的青年男子。
我浅笑着看了一眼这长相平凡,却满是儒雅之气的男子,叹了口气:“理想为何物各位都淡忘了吗?自幼便有的抱负也忘了吗?难道真的甘心如此碌碌无为,平庸一生?各位现在过的日子真是自己当初所设想的吗?”
“我等将沈兄引以为知己,故儿才会来这拙政园,没想到沈兄却是有目的所为之,若沈兄是为这位贺公子来做说客的,那我等真是瞎了眼,识错了人。”我本就觉得崔沉溪是个比较容易害羞的人,果然,不过这么几句话就把他给憋了个大红脸。
“沉溪兄先不要恼怒,先听琪把话讲完,若无道理可循,琪甘愿受罚。”我拱手向崔沉溪略行了个礼。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说这话的人即使已到暮年,却仍然心怀壮志,难不成我们在座的各位竟都不如一位老者吗?
官场是混乱的,复杂的,肮脏的,各位不是没有高深的计谋,所以在争斗中被排斥下来的。而是在积极与消极的两极中选择了后者。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成为了各位在改造社会而无果之后,宣泄个体情绪、转移认知与行动能力的载体,这是一种逃避的心态。
在自然界中,所有的生物都是静止的,各位便觉得自己就是这些静止物体的统治者,但是大家内心的潜意识里是,官场像自然界这么简单多好啊”
说完这席话,我比那大学讲堂上的老教授还要累,妈呀,我那可怜的嗓子眼呀,跟吃了二斤沙子似的,不过我的话总算是起到效果了。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月尘也开口了,放下手中茶盏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眼下文人人格思想行为极为自信风流萧散、不滞于物、不拘礼节。士人们多独立特行,又颇喜雅集。在生活上不拘礼法,常聚于林中喝酒纵歌,清静无为,洒脱倜傥。
这种风度是一种真正的名士风范,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例如前朝时期的汤加,谢梦林,莫不是清峻通脱,表现出的那一派“烟云水气”而又“风流自赏”的气度,几追仙姿,为后世景仰。
然而,这种风度为什么在历代每每遭贬,究其原因,大略是这帮名士们饮酒过度,醉生梦死;再就是放达出格,有悖常理,另就是清谈误国。”
“月尘兄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我等过我等的自在日子,怎么就谈得上误国一说了呢?”卢子然有些怒极而笑的感觉,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文人的斯文感觉。
月尘又对着众人露出了那招牌的绝世笑容:“子然兄过于小瞧这种风气的影响程度了,或者说过于小瞧自己的号召力。有多少人士是为了迎合这种风气而盲目跟随,又有多少人士是为了结识这些所谓的名流世家而违心的过着颓废的日子呢?”
月尘说完不再看卢子然,竟小声的指导起身后小童该如何泡茶去了,显然月尘的话说中在场不少人的心思,殿上的人又都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不要误会,琪没有别的意思,琪并不是要大家都要入朝为官,或是建功立业,只是,琪希望有志者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毕竟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抱负,不要盲目的跟风,不要成为他人的翻版。”
我这番鼓励别人有自己的个性与追求的话显然已经触动了不少人,看着在场的人一个个陷入沉思,我偷偷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不想竟全都进了月尘的眼。
“琪兄的心意我等明白,只是,我等既看不惯官场黑暗,自是不愿与其同流合污的。”崔沉溪的语气显然的平静了不少,不再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了。
“前朝时期乾帝无道,群臣无能,以至于官场黑暗,民不聊生,所以赫连氏才能举兵起事,并且在几年间就能取而代之。
前朝太祖称帝后,怕功高盖主,便逼死了助其得江山的结发妻子雪无双。将大周王朝的皇陵全部撅了,挫骨扬灰,并在北朝全境追杀前朝余孽,弄得举国上下都战战兢兢,虽也是一代枭雄,其心胸未免过于狭隘。
再观祈帝,凡追随他打江山的官员,上至宁相,宇文将军,下至小小的士兵统领,祈帝从未猜忌过一人。乾帝自尽,祈帝将其风光大葬入了北朝皇陵,其胸襟的博大不言而喻。”我慢慢的从坐着的人面前边走边说,话说完,我也回到了我之前所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