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萧晨淡淡地打量眼前之人,饶是他一向平静无波,此时心里也难免惊诧——那头猪(神啊,原谅我们这样称呼他吧!),竟然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沈继运,沈运的独子,之前竟然敢调戏冷绝,可想而知其下场应该是怎么样的,而他却在萧晨随口一句话后留下了一命,只是没想到,再见时他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面若桃花?男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有点过份,不过,若是形容面前的沈继运则恰到好处。君且看,此人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他肤如凝脂,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亭亭玉立,双目含情,此时正脉脉地看着萧晨。
萧晨心里一抖,男人长成这样,还不如以前那副肥猪样!只是他这人一向不爱理旁人闲事,虽然被他的眼光看得不太舒服,但也没对沈继运的外表发出什么意见。
“继运谢过萧公子之前的救命之恩。”沈继运行了一个大礼后说道。
好在声音还算正常,只是配上那样一张桃花脸,却让人觉得诡异。
“沈公子不必在意。”萧晨客套道。
沈继运大方一笑,道:“救命之恩,岂能不在意,今后萧公子若有差遣,沈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晨不禁上下审视他一番,作为冷堡暗主之子,许下如此承诺,怎么也不可能让人无所联想,更何况,他只是在沈府随意逛逛,便遇到了这沈继运,是巧合还是特意?此人的来意又是为何?
“沈公子客气了。”萧晨最终只淡淡道了一句,没作出任何表示。
沈继运晒然一笑,也没有再进逼,道:“萧公子对府内必不相熟,不如继运作陪一番,带贵客逛逛这园子?”
萧晨略想了想,便随意地点头应允。
沈继运倒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般,热情地带着他四处逛了起来,一路上对各种景色指点评论,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两年前那副草包样。
“这是‘烟雨水乡’,”沈继运领着萧晨来到一个园子,道,“在这北方之地,造出这江南风景,当初可费了我不少心血。”说着,对萧晨含羞一笑,道,“以前我就爱享乐,成日里胡混,就整出了这么些天南地北的玩意,让萧公子见笑了。”
萧晨一滞,暗道,你别对我这样笑就行了,随口说道:“沈公子好心思。”跟在他身后,跨进了“烟雨水乡”。
迎面便是一片朦胧烟雨,湿润的空气在这躁热的天气里让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水面上烟雾蒙蒙,岸边垂柳入水,随风晃动,拨乱了平静的水面,层层叠叠的水晕四面八方地推了开来。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径一路向前行去,任不知名的花草在衣摆上留下一个个湿印。
湖上小舟中,两人相对而坐。
“果真如江南水乡般。”一向不多话的萧晨也被美景迷住,忍不住感慨道。
沈继运提起小几上的水壶,注入他面前的杯中,一股梅香便传了出来,他微微一笑,道:“听闻萧公子酷爱用梅花泡茶,此梅花为年头时继运特意吩咐丫头们摘了下来,晾干了储存起来的,请萧公子品尝品尝。”
萧晨看他一眼,拾起一杯,轻啜了一口放下,道:“沈公子似乎早便料到我会有今日一般。”
沈继运一愣,干笑两声,道:“萧公子应该清楚,主上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有做不到的,主上要的人或东西,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萧晨斜睨他一眼,没有出声反对,毕竟他人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再反驳也无力。只是,低头啜了一口茶,萧晨心中暗想,这沈继运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些,又是为何?
沈继运暗窥一眼他的神色,道:“听闻萧公子医术高明,就连百年前众人闻声色变的毒君碧水遥的成名毒药——噬魂也可解,这锁神香却为何毫无办法?”
萧晨目光随着湖面上此起彼伏的波纹而动,嘴里淡淡地答道:“锁神香的名气并不下于噬魂。”
“当然。”沈继运接口道,“三大奇药,回气丸、锁神香、噬魂,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噬魂虽排在三大奇药中,其实毒性并不十分强,不过它药性奇特,发作过程似为鬼所侵,被吞噬了魂魄,人们均畏鬼神,自然怕它。”萧晨遇到药的事情总要多话些,只听他淡淡地解说道,“至于回气丸,据闻是与毒君齐名的药王所制,传闻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它便能将人救活,因此被称为回气丸。”说到这里,萧晨顿了一下,看了沈继运一眼后,又转看向湖面,道,“而锁神香,却无人知道它是何人所制,只是五十年前它一出现便制住了当时武林大会上所有的人,三个月内功力尽散,全身无力。”
沈继运露齿一笑,百花失色,道:“就连当时被喻为武神的本堡堡主初时也为其所制,所以才被称为锁神香,其药性难测,五十年前世上有名的用药高手均无能为力,只等三个月过去,众人才得以恢复。锁神香有少数流传了下来,这五十年间,不断有人尝试配制或解开它,却最终连其所用之配药都无法测出。”
萧晨没有转头,淡然道:“你既知道,当明白我为何会为其所制,如今我能行动如常,已是多亏你的主上手下留情,下的药力并不算大。”
沈继运微微一笑,道:“萧公子既然知前端,必定知道当日是冷家主人解救了众武林人士,他人都道武神功力深厚,却不知冷家有一药可解这锁神香。”
“沈公子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晨回过头,看向沈继运,淡漠的双眼一如既往的泛着疏离的冷光。
沈继运又是一笑,却道:“萧公子不如称我为继运好了,总是公子、公子的叫,倒显得生疏了。”
萧晨淡淡地回道:“不必。”
沈继运倒也不在意他的拒绝,嘴角一弯,那笑容甜得蜜蜂看了都会忍不住飞下来,道:“萧公子何必对继运如此提防?”一顿,突然面色一变,用右手捂住心口,泫然欲泣道,“继运早已说过,萧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萧公子却为何不信?”
萧晨面不改色,淡漠地看着他表演。
“真没趣!”沈继运见他如此,丧气地道,“萧公子不愧是主上看中的人。”
“直说。”萧晨淡淡地说道。
沈继运差点被他噎死,鼓起桃花眼瞪了他一眼,方道:“冷家有一奇药,是毒药的克星,只是共得三粒,如今,只余一粒。”
“喔?”萧晨眼角动了动,道,“那这一粒是在你这里了?”
“当然不在。”沈继运低头泄气道。
萧晨瞄他一眼,道:“那说来有何意义?”
“若你想离开,”沈继运抬起头,豁出去似的道,“我从爹那里帮你要来。”
“要?”萧晨没有漏看他眼中的闪烁,反问道。
沈继运一窒,道:“偷。”
萧晨眼神清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地说道:“不必。”
“为什么?”沈继运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声问道。
然而小舟被他这一动,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萧晨自中了锁神香便功力尽散,虽不致于无力到卧床,却也气弱了许多,此时一晃,立时便身子不稳,竟然向湖中一头栽去。
沈继运见此惊呼一声,待要去救却已是不及,正焦急间却见眼前白光一闪。
萧晨本以为定要洗个冷水澡了,不却料腰上一紧,已被人救起,惊魂初定,抬眼看去,正是冷绝。
冷绝搂着萧晨,立在一片荷叶上,面若寒霜,冷冷地看着舟上面色惨白的沈继运。左手一挥,沈继运顿觉胸口如遭重击,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迅速在湖中化开、消散。
冷绝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谁允许你接近他的?”
沈继运面色苍白,立时跪下,颤声道:“属下只是在园子里遇到了萧公子,便带他在沈府四处游览了一番,一时不察,竟害萧公子受惊了,请主上责罚。”
冷绝眼中寒光一闪,命令道:“以后没我准许,不得接近晨十丈以内。”
沈继运面色一变,垂下的眼睑掩住了眼中的思绪,恭敬地回道:“是。”
冷绝冷喝道:“滚!”
沈继运起身行了一礼,向萧晨投去意义不明的一眼后飞身离去。
冷绝这才看向萧晨,低声问道:“晨可有受惊?”
那眼中蕴含的感情令萧晨心底一颤,忙收慑心神,淡漠地说道:“无妨。”
冷绝眼眸一暗,道:“以后离他远一点。”
萧晨闻言看向他,毫不掩饰眼中的诧异。
冷绝搂住他的手臂收紧,闷声道:“晨听我的便是。”
萧晨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47
冷堡,这座已达两百年的建筑,如今江湖中人心中的武林圣地,一如既往地向来人展示着他的庄严与冷漠,时间的流逝好像从未在它上面留下任何印迹。
萧晨看着面前这座宏伟的建筑,心中思绪万千,短短几日,冷绝便已让它重回手中并正常运作着。他们曾一度以为已经控制了它,却没想它从来都没有易主过。
“恭迎堡主与少堡主。”百来个人整齐地列在大门两侧,恭迎两年未曾回堡的主人。
时间似乎重回,同样的待遇,两年前他与冷绝一人一马受了这礼,进了冷堡。而现在,萧晨有些不适地扭扭身子,这人不觉得将他一个几乎同样高大的男人搂在马前,很是怪异吗?他现在算什么?少堡主?应该是囚徒与婪童才对,但冷绝为什么要给他一个少堡主的头衔?难道他不知道对他现在的处境来说,这只是讽刺吗?还是他只是在羞辱他?百倍奉还,是这样吗?
冷绝手臂紧了紧,无视他的不满,冷冷地环视了下四周那些晦暗不明的视线,待他们如针刺般低下头,方满意地驱马进入了冷堡。
江湖火速流传开来,冷堡之主冷绝重现踪影,而两年前骤然出现有冷绝之子冷星辰竟然是他人假冒,冷绝消失将近两年便是为了寻找他真正的儿子,如今真正的冷星辰已经寻到,而假的冷星辰在冷绝回堡之前便已收到消息悄悄遁走,不知所踪。此时,之前的诸如冷绝携男宠同游江湖,抛家弃子一说不攻自破。
绝情阁。
“去哪里?”萧晨看着眼前只随意披着一件外袍,拉着他向门外走去的男子,口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莫怪萧晨不悦,无论是哪个正常男子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骑在马上,又在众人面前秀了半天,都会生气,他只是为人淡漠,可这不代表他为人迟钝到没有羞耻感了。
“跟来便是。”冷绝说完,甩了甩另一只手,本来便很松动的领口随着他这一动作立时敞开不少,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甚至那诱人的茱萏也若隐若现。
萧晨一见之下,不禁想到那夜意乱情迷学着男人的动作含住了那朵朱红,立时觉得口干舌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声“妖孽!”,居然不穿内衣!偏过头,不再去看他。
冷绝丝毫不自觉在无意间诱惑了某个“青涩”男人,打开书房的秘道后,便一手牵着人,一手举着颗夜明珠,沿着相对于两人来说过于狭窄的通道,向着不知明的地方进发。
前进的道路似乎并不短,走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冷绝有停下的意思,而萧晨内力全无,已感到有些不支,禁不住大大喘了口气。
“呃!”
萧晨骤然停下,捂住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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