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空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黄色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那模样跟公子孔方捧金器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众人见到那盒子就惊呆了,世界上哪有做工如此精细漂亮的锦盒?那非金非玉的材质,泛着乌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上头一朵火红色的莲花栩栩如生,仿佛有幽光万丈,正从花瓣间涌出。
“墨渊金?”公子白惊呼出声,目光直直地望着那盒子,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
“这便是墨渊金?怎么可能?”公子楚羽不敢相信地望着那盒子,虽然不敢相信,眸中却还是惊讶不已。
“是墨渊金”公子白笃定道,“墨渊金,墨渊金,只要是东陆的人都知道,墨渊乃是神莲栖息之地,墨渊所在之地,必出英才。纵观整个东陆,当今世界,恐怕最多只有两处墨渊罢了。而两处墨渊之中,能生出神莲,神莲开花,再结出墨渊金的,恐怕一处都没有”公子白望着那漂亮得难以形容的锦盒,眸中的眼神有些怪异,“我倒是有幸见过一次墨渊,只可惜”
“神莲是火之精髓。以墨渊中的隐火为生,明火为魄,全身上下都被火焰包裹着,人类根本无法靠近。何况,墨渊中都有异兽看护神莲,因此,这墨渊金一直只是东陆传说中的一个神话。”公子白看着雪澜,眸中似是深思不已。
公子摇落双眸微眯,看向雪澜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头一次,他竟然会看走了眼,果然,这公子夜莲还真是深藏不露。
雪澜好似没听到公子白那篇长篇大论似的,怡然自得地接过那盒子,随意地就掀开了盒盖,拿出一枚精致的印章,“啪嗒”一声,盖在了画作之上。
眨眼之间,风雨楼中的众人,立刻赶到了气氛的变化。
微弱的夏风从大开的轩窗中吹进,荡起一身血红色的衣袍轻飞,如墨如缎的发丝缠缠绕绕,映衬着红衣似血,更显得妖异鬼魅。
雪澜转过身,对上几位公子的注视,身上仿佛带着一股特别的傲气,凌厉的眸子使她看去仿佛一个俯瞰天地的神祗,冷冷,淡淡,却又明明白白穿彻了人心,摄取了人魂一样,寒澈骨中。
公子摇落猛的一震,被那突然迸出的气息惊了一下,原来,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只一个眼神,便可威慑天下,风华绝代之间,透露出藐视众生的骄傲,谁说公子夜莲只是一介无用书生,他恐怕拥有着帷幄一切的资本。
可惜公子夜莲,你若是不能为我所用,我只有选择除掉你。
“谁说的我公子夜莲只有风景画最为出挑?我今日便是做的人物画。”
话落,“哗啦”一声,杏明将那墨迹未干的画作展开来,众人讶然,只见一幅惹人遐思的画作,豁然呈现眼前。
画上,一名红衣男子,凭林而立。
众人睁大了眼睛,想看清那人到底是谁。只觉得那似乎并不是公子夜莲,但能将红衣穿得如此潇洒俊逸,似乎除了公子夜莲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那名红衣男子,立于一片盛大的杏花林中。杏花盛开之间,漫天的花瓣从树上飘落,红衣在那花雨中,有些模糊,有些飘渺。可最惹人注目的,却是那一身的妖娆与孤傲。那人很美,美到只需要看一个侧面,只需要看一眼,便能被吸走了魂魄,飘渺的发丝似乎有些凌乱,但黏在面上,却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美。
男子的身形是瘦弱的,几乎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而亦男亦女的模样,特别是他一双眺望远方的眸子,哀戚无限,更让人由心底生出一阵怜惜来。莫名的,所有人都为画中人神伤起来。
飘扬的杏花,哀戚的眼神,凌乱的发丝,似乎让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杏花林都忍不住想要去安慰他一样。
传神的笔锋之下,一幅即将震惊天下的巨制,就这样诞生了。
而这样的一幅画,因那画中之人的极美极哀,更让天下的男子们多了几分忧愁,几分神伤。
在座之人中,公子颜倾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看着那幅画,他心中忽然就温暖起来,温暖到喉头堵住,眼泪凝满了眼眶。
她记得的。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的。
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诉过的衷情,她都知道,都记得。原来,她并不如她所说所表现的无情。
那片杏花林,是他在灵国宫殿后方的一片树林,她初到灵国之时,正是在那片杏花之中见到了他。那时,她爱着他人,他却心心念念喜欢着她。她和身旁冷若冰霜之人,在宫中嬉戏作画,他远远地,站在杏花深处看她。那时候,他说,不求入你心,只求入你画。可惜,我连你的眼都没有入,又如何能入你的画?
他以为,她看不到他的,也听不到他的心声,没想到,她知道,她都知道。
后来,她被楚羽救了,嫁给了他。他无数次凭立杏林,眺望着渺渺茫茫的远方。期待着她的音讯,担心着她,眷恋着她。那,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哀伤。
她居然也体会到了。也知道了。
这一幅画,是她专程为他做的。怀着对他的感情么?
澜儿,你的心中,真的已经有了我的位置,是么?
一时间,狂喜,悲伤,自怜,热爱,五味杂陈纷纷涌上公子颜倾的心头,最终,都转化为了一片温柔似水的爱意,脉脉看向对面的红衣女子,心头一片温暖安然。
然而,有人喜,自然有人悲,有人痛。
公子恨寒自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就被那红衣男子眼角模模糊糊的一片淡紫印记刺伤了眼睛。如此妖娆,如此魅惑,虽然看不清容貌,虽然衣服的颜色与此刻的他并不应对,但这天底下,除了公子颜倾,还有谁?还有谁,能如此倾国倾城,妖冶无双?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澜儿竟然会为他作画,而且,她竟然还记得三年前的情景,记得三年前,那人失魂落魄的一句话。
不求入你的心,但求入你的画?
他的心猛然揪在一起,痛彻了。
三年前,多么快乐。那时,他还陪在澜儿身旁,无忧无虑地,澜儿真心对他,把他当做唯一的恋人,冲他撒娇,冲他使坏,甚至,为他做自己拿手的菜。
素手灼羹汤,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时候,公子颜倾只能远远的看着,艳羡着,失落着,没想到,三年之后,他和他的身份竟然对调了。他成了看着他们的人,他成了那个失败者,悲伤者。只是,他比公子颜倾惨淡太多。因为,公子颜倾的悲伤,最终被澜儿怜悯了,爱怜了。而他的悲伤,却永无出头之日。
公子映日和公子罗刹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更好像浑身上下没有一粒艺术细胞,看着那幅画,表情淡淡,就好像在看一张白纸。
公子孔方促狭地看着公子颜倾,眼神中满是调皮,那意思很明显是在说,兄弟,恭喜了啊,转正了啊。
其余几人渐渐看懂了那个红衣男子眼角的印记,都吃惊了一下,随即便开始联想起来,满腹不解。
这公子夜莲二号和公子颜倾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子夜莲”看着众人惊叹沉醉的模样,心中暗叫不好,却仍然不知悔改:“这位公子,比赛还未见分晓,你似乎就笃定自己是公子夜莲了,你若是公子夜莲,那我是谁?”
雪澜再次鄙夷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是谁?难道这里随便跑进来一只两只三只野狗,冲我汪汪乱叫,问我它们是哪家的狗,我也该知道它们的窝在哪儿?”
“你!”那个公子夜莲气结了,“想必你方才也听到了公子颜倾的话了,真正的公子夜莲印章下面是什么莲花图案,你敢不敢让大家通过水晶看看你的画作下面的印章?”
雪澜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公子夜莲”,眸中闪过一丝杀气:“我公子夜莲做事从来不需要给别人解释,信则罢了,不信,我公子夜莲会用实力让你不得不信,既然这幅画还不能让你信服,那就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话音一落,她身后的杏空杏明忽然出手,如同闪电一般迅捷,直奔那个“公子夜莲”而去。
假的“毒圣医仙”立马挺身迎战,然而,却在一招之间便落了败象。
公子孔方和公子颜倾不着痕迹地朝雪澜靠了几步,全身都呈出戒备之态,而公子恨寒的眸光也突然凌厉起来,双眸紧盯四周,不留一寸。公子映日和公子罗刹绷紧了全身,却注意着别的动静,战圈依旧只留给了杏空和杏明。
没过多久,杏空杏明就押了那水货主仆三人回到了雪澜身边。
雪澜见状,慵懒地走回了座子斜靠椅上,仿佛主人一般招呼大家:“几位公子也坐下吧,站久了容易得胃下垂的,本公子今天心情很好,请大家免费看戏。”
到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相信了,那个躺在软椅之中,慵懒的如同一只猫的生物,他浑身布满了震慑之气,正是那个传说中的公子夜莲。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着地上那三个瘫软如同烂泥一样的水货。
“卑鄙啊卑鄙,你们竟然用毒。”水货夜莲愤恨地咬牙切齿。
杏明猛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骂道:“靠,你小爷我叫毒圣,不用毒难道用面粉啊,你们不是很拽吗?很毒吗?很牛逼吗?什么人不好扮啊,非得扮小爷我,他不是毒圣吗,他不是医仙吗?你们解啊,倒是解啊。”
地上那两个“毒圣医仙”顿时面如死灰。
天下之人,谁能解毒圣的毒啊,那不是纯找屎吗?
一旁,公子颜倾满脸爱怜地看着慵慵懒懒的雪澜,妖娆的眉眼中带着深深的满足,俊颜之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容,几分温柔,几分沉醉,几分酿入灵魂的柔情。
雪澜冷冷地看着地上那主仆三人,很自然地接过公子颜倾递过来仔细剥好的葡萄,潋滟的红唇含住那晶莹碧透的葡萄时,不小心碰触到那尚待余温的修长手指。他俩自觉是及其自然的动作,放在别人眼里,那可就暧昧得不行。
几人面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那一红一紫两个人影,心中各有心思。
雪澜似是感受到了他们不同寻常的目光,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瞪了公子颜倾一眼,这才开口:“咳咳,咱们先谈正事儿,先谈正事啊。”
靠,尼玛的,这到底是大胤九公子聚会啊,还是真假夜莲的辨认大会啊?
雪澜冷冷垂眸,满身的萧寒之意让地上的三个人同时一抖:“在下不才,混了个大胤九公子之首的称号,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假扮本公子,平时扮扮也就算了,本公子当做你们是崇拜本人,也不追究,可你居然扮到这正式场合上来了,还死不承认。我说,这位公子夜莲,你的胆子也推肥了一点吧?”
水货夜莲抬起头,双眸中透着一股深深的敬畏之意,却也满是不甘心:“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凭什么说你就是公子夜莲啊,我还说我也是呢。”
雪澜摇摇头:“可惜了,真是不知悔改。好!本公子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白玉骨伞“哗”地一声再度撑开,上面大大的“夜莲”两字仍赫然在目,显得有些可笑,然而,此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笑的心情。
“世人一直以‘一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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