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看明白了。苏瑜意看明白了。苏慕白也终于看明白了。
先是一首诗,然后是一首曲,雪澜根本就是在示爱,是在向无伤示爱。
无伤有些讶异,两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若说是为了报答他救她的恩情,他总觉得她并非那样容易倾心的软弱女子。况且,她早已不是处子了。那又是为什么呢?她眼中的爱恋如此的明显,根本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居然敢当众示爱,根本就不是个寻常女子会做的事。何况,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苏瑜意快要疯了。这个女人竟然这样不知廉耻何物,当众勾引她的无伤哥哥不说,一次不成,还来第二次。有才华又如何,琴艺高出自己又如何?大不了这琴不要了,可是她竟然还想觊觎她的无伤哥哥,这绝对不可以,简直是休想!
苏慕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感伤,她心中依旧没有他的存在。不管是三年之前,还是三年之后,也不管她身旁的人是谁。她是风雪澜,他是苏慕白,他们本来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可能。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她给他细细描绘娘亲画像的样子,永远也忘不了她从云赤枫手中救下他,那么严肃地告诉他,若是想要不被欺负,自己就一定要坚强起来。
杏空杏明垮下了肩膀,暗叹一声,倾宸公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雪澜走到无伤身旁,双眸中满是情意,却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祈求和柔弱,反而带着无比的强势和自信:“还要比么?”她的声音冷冷的,却如同春风一般让人感觉舒适。
苏瑜意再也顾不得什么温婉贤淑了,一步上前,挡在雪澜和无伤中间,仿佛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宣布着自己的所有权:“我认输,琴我不要了,可是这位姑娘,请你自爱一点,不要总是勾引无伤哥哥,无伤哥哥的身份也不是你能企及的。”
雪澜心中嗤笑不已,既然你自己挑明了,那咱们就来明的,正好,她风雪澜十分喜欢明着,抢。
“八公主,你信不,既然我能抢了你的琴,自然也能抢了你的男人。”
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如同一投石激起千层浪,仿佛一道惊雷一般掷地有声。
苏瑜意愤愤指着雪澜,眸中满是鄙夷:“不要脸,一个女子竟然当众声称要勾引男子,真是不要脸。”
“八公主,你听没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君子也有过凤求凰的美闻,我为何就不能求君子呢?这句话流传度甚广,想必你是有所耳闻的,哦不,也不一定,料来你识字不多,该是没有听过。”雪澜一边讥讽着,眼看苏瑜意的小脸涨成猪肝紫,一边不惊不惧地诉说这自己的想法,别人的目光,她从来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自己所在乎的人怎么看。
无伤深深看了雪澜一眼,似乎想要把她看穿,可惜,他失败了。他曾以为天底下没有他看不穿的人,可眼前这个女子,确实做到了。
无伤将快要气炸的苏瑜意拉回自己身边,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似乎在安慰她一样,然后冷冷看着雪澜。冰寒的语声中不带一丝情感:“多谢姑娘错爱,可无伤整个人都是属于意儿的。无伤的血,也是为了她而流,姑娘,你错爱了。”
面纱下的唇角泛起一缕苦笑,双眼紧紧盯着那双紧握的手,眸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了:“不到最后,一切都言之尚早,不是吗?”
不再给苏瑜意和无伤说话的机会,雪澜蓦地转身,走到那把古琴之前,全身散发着惊人的傲气,她冷冷俯瞰所有人:“今日,小女子幸得此琴,乃是一场缘分。可惜,我从来不喜欢被别人觊觎的东西。”雪澜斜睨了一眼苏瑜意,目光寒澈,“所以,我宁愿毁了此琴。”
丁茂身子一晃,差点吓得晕倒过去,另外两个评委老头也吓了一大跳,不仅仅他们,就连台子下面的看客们也哗然大惊,不可置信地议论纷纷起来。
无伤眸子轻眯,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苏瑜意先是惊呆了,随后气得快要爆炸了,狠狠瞪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女子,起伏不停地胸脯显示了她此刻的怒意。
“这位姑娘,你这样说是否太过分了?”
雪澜斜斜看了眼苏瑜意:“这琴既然已经归了我,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何来过分之说?”
丁茂一看,擦了擦头顶老汗,连忙上前劝慰:“姑娘啊,这琴毁不得啊,这古琴本名‘七月飞霜’,姑娘琴艺如此高超,想必也是识琴爱琴之人,这琴如此之好,数百年难遇一二,姑娘若是就此毁了,恐怕会后悔一生。”
面纱下的唇瓣轻扬:“琴身通体青绿,年份已经有了,而且是一直储存在不化寒冰之下。珍贵的碧玉树做了琴身,千年游丝白草为弦,这琴哪,呵呵,确实珍贵。”丁茂一听,顿时舒了口气,而苏瑜意得意地一扬下巴,意思自己十分识货。台底下的观众们却是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看向这把琴的目光有的贪婪有的迷恋。
然而,雪澜的话却没有说完:“难得是难得,可又怎么样了?在我眼里不过如同垃圾废物一般,何况这琴还有人觊觎着。今天这琴,我是毁定了。”
“姑娘既然不喜欢这把琴,为什么还要同无伤哥哥争?”苏瑜意气得满脸通红,几乎就是喊出来的,雪澜的目中无人让她难堪极了。她堂堂奕国八公主,谁见了不是毕恭毕敬,规规矩矩下跪的份儿?虽然只是微服,可这女子也太过狂妄了。即便是有些身份地位之人,也是对她礼让有加的,可这女人,不仅仅当众抢了她的琴,还大言不惭要夺她男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雪澜不屑地看了苏瑜意一眼:“同无伤争?没有啊,这琴,难道不是你看中的么?”
苏瑜意胸脯一挺:“是我看中的,无伤哥哥自然要争来给我。”
雪澜缓缓走了两步,也将胸一挺:“所以啊,你看中的琴,我自然要抢。不过说实话,这琴在我眼里算是一般,而且还有很多瑕疵,所以当然要毁。”
“你你”苏瑜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无伤深深看了雪澜一眼,眸中好像是带了些责备,然后低下头轻声哄着苏瑜意。
丁茂又凑上来了:“姑娘,这琴可毁不得啊,这琴,乃是公子孔方所出,你若是毁了这琴,那可是摆明了要跟风行商行作对的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雪澜一听,眉头一挑,嘿,巧了,小爷还真就不怕风行商行。
无伤听到这里动作一滞,转头看向那把‘七月飞霜’,又看了看雪澜,深邃的目光好似要透过那薄薄的面纱将她看清,可惜,他再度失败了。
“公子孔方?他啥时候品味这么差了。”雪澜嘀咕了一声。
“姑娘说什么呢?”丁茂豆大的小眼睛一刻不离雪澜的手,深怕一个不注意这姑娘就把绝世好琴给砸了。
雪澜还就是不高兴,眼睁睁看着无伤对苏瑜意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模样,她看着就有气,恨不得把无伤暴揍一顿:“丁大老师,我说啊,这琴我越看越不顺眼,我就要砸了它。”
带着凌厉的目光看向苏瑜意,她第一知道,原来女人嫉妒的感觉是这样的,这么强烈,这么使人难以自抑。
“姑娘万万不可啊。”另外两个老头儿见状,也急了,纷纷上来劝阻雪澜。
可她显然已经铁了心:“杏空杏明,给本姑娘砸了它。”
“啊公子孔方?!”
杏空杏明还没来得及应声,眼尖的丁茂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后方出现了一个身穿金黄色长衫的男子,缓缓朝台子上走来。一张无害的娃娃脸,一身金灿灿的衣裳,要多华贵有多华贵。所有的人不管品味高低,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件衣裳,一定比六国皇帝的龙袍还要贵。
无伤的双眸也看向了蟾风,深邃的眸子更加深沉起来,满身的冰寒之气,宛若屹立在寒山之巅的雪松。
苏瑜意显然被公子孔方的派头惊了一下,继而心中乐了,幸灾乐祸地看着雪澜,看你这下怎么收场。那个风行商行的公子孔方,传说他面似无害孩童,心如狡诈蛇蝎,腹黑阴险,你说要砸人家的琴,看人家公子孔方怎么整死你。
蟾风一登上台子,满身的耀目光华就亮瞎了大众的眼,扫视了一周,淡淡问:“怎么回事?”赞助个斗诗大会,也整出事来了。
丁茂立刻恭敬上前:“公子驾到,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公子孔方见谅。”没办法,人家是赞助商啊。
蟾风不耐烦地一摆手:“问你怎么回事呢,别文绉绉的。”
“这”丁茂看了一眼雪澜,有些吞吐,毕竟这位姑娘的文采让他由衷倾佩,若是一句话没说好,这公子孔方乃是个斤斤计较之人,去为难这位才华横溢的姑娘,那该咋办?
不过他不愿意说,自然有人十分愿意。苏瑜意立刻站了出来,眼中满是要看好戏的表情,瞟了雪澜一眼:“听闻这琴,乃是公子孔方所出。我看孔方公子还是劝劝这位姑娘吧,她说是看这琴不顺眼,要砸了它呢。”
公子孔方斜眼看着苏瑜意:“你谁啊?”
苏瑜意温婉淡笑,朝公子孔方微微欠身:“我乃是奕国八公主苏瑜意。”没办法,这风行商行的地位超然,公子孔方就连见了皇帝都不下跪,反而是皇帝要礼让三分,她一个小小的公主,还是见礼的好,省得公子孔方一个不高兴,奕国转眼就要完蛋。
“苏瑜意?”蟾风扭头看了看自家主子,果然从她眼中捕捉到明显的厌恶。然后再看了看杏空杏明,见他们二人朝自己不停使眼色,顿时捕捉到了重点。顺着杏空杏明的眼神指引看过去,却被那男人满身的寒冷之气惊了一下。
主子看上了这个大冰树?锋亦寒不就是个特大号冰山吗,怎么还要找冰树?主子这是想发展冷冻产业啊?
蟾风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看看自家主子,她的想法一向怪异,自家摸不清楚那也是正常。
“八公主?”
苏瑜意贤淑地笑了笑,还不忘提醒蟾风:“公子孔方还是劝劝这位姑娘吧。”
蟾风嫌恶的眼神从苏瑜意身上移开,真是虚伪到让人讨厌的女人。
然后走到雪澜跟前,淡淡问:“这琴碍眼了?”
苏瑜意得意洋洋地看着雪澜,等待着她沮丧落魄的模样,无伤眸子轻眯,将前方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手中那块牌子可是风行商行的至尊信物,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和风行商行有什么关系。
雪澜点点头,眸中并没有苏瑜意期待地惊惧:“嗯,碍眼得很。”
“要砸了它?”公子孔方再问道。那边的苏瑜意激动得已经快要喊出来了。
雪澜点点头:“我看不顺眼的东西,就不想它留在人世间。”
苏瑜意更乐了。看着雪澜顶撞公子孔方的模样,便能够想象到等一下她跪地求饶的模样。一双美眸中满是希望,一瞬间,公子孔方差点成了她的心中偶像。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蟾风一步上前抱起那把“七月飞霜”,当着丁茂等人的面,在苏瑜意和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拿到雪澜身前,说了一句:“砸吧。”
轰地一声,在场所有人爆发出一声惊呼,苏瑜意更是不可置信地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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