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而华贵,更是世间仅有的。那是让人一见倾心再见折服独一无二的气度。
他从来不知道,那厚重的脂粉和艳俗的孔雀装之下隐藏的,竟然是这样的绝代容颜,绝世风华。
“大小姐”珍珑恍然回过神,躬身行了一礼,谦卑中的双眸却闪现出莫名的光芒。
雪澜眼眸微眯,看他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好一个珍珑,仅仅凭她一声下意识的呼叫,便认出了她的身份,真是聪明到家了。
杏明一个箭步上前,眸中满是杀气,识破主子身份的人绝不能留。可是,他却被雪澜拦住了,只见雪澜微微摇头,杏明只好退下了。
雪澜缓步走到珍珑跟前,他一身浅灰色的衣服却显示出不同寻常的贵公子气质:“珍珑公子慧眼不凡,眼力过人。”
“呵呵,大小姐过奖了,珍珑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小姐海涵。”世人可真是昏了眼,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只不过是涂满了脂粉,穿了怪异艳俗的服装,人们便看不出她的内在了。然而谁又能够想到,人称花痴的蛮横小姐龙雨莲,竟然是这样一个绝色绝代的美女呢?若是奕国的人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雪澜率先走进了玲珑苑,杏空杏明紧随其后,曜风也抱着苏慕白走了进去。
杏空和曜风将苏慕白小心地放在牙床上,仔细为他诊脉,虽然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却失血过多还处在昏迷之中。雪澜站在床前,不发一语看着他前襟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心中有些抑郁难受。
就是这个男子,默默喜欢了她十年,不曾开口,不曾表露任何,甚至在无心伤到她之后,他每天忍受着自责的煎熬,却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他的喜爱,从来不论付出或得到。他是第一个为她敞开心扉的人,第一个为她开放莲印的人,可她的心中,却从来也没有过他的影子。
“他怎么样了?”
杏空摇了摇头:“他没事的,只不过是失血过多,并未伤到要害。而且上次为主子提炼的‘圣血丹’还剩下很多,给他吃几粒,便无大碍了。”
雪澜放下心来了,可杏空杏明却无法放下心来,何况身旁还有一个一脸冰寒的曜风:“主子,你的伤呢?”曜风提醒雪澜,俊逸的眼睛扫过杏空杏明,带着无声的警告和责备。
杏空杏明自然非常明白曜风眼神的意思,立刻换杏明照顾伤患苏慕白,杏空来到雪澜身边,开始检查她的伤势,刚要将自己那件外袍拿下,忽然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个外人呢。
杏空不满地看着珍珑:“珍珑公子,我家主子要脱衣服,你要看吗?”
珍珑脸上一红:“大小姐受伤了?”好看的眸子里透着担忧,“我大小姐既然抢了我,我就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的伤不如给我包扎。”
杏空一听,不乐意了,干啥啊,抢饭碗是不?“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认识我了是不?我可是小姐宠极一时的空公子啊,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哪凉快你哪呆着去吧。”这小子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珍珑又是一惊,空公子?不可能啊,完全不一样的容貌,可这目中无人的语气却是一模一样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之术?
杏空看了眼自家主子,见她好像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干脆让这珍珑死心算了:“还有啊,珍珑公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主子根本就不是你家大小姐,你家大小姐大白痴一个,能跟我家主子比吗?”
珍珑这次惊得更厉害了,倒退了两步,双眸大睁,满眼不可思议:“什么?她不是龙府大小姐,那她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天发生的事情好诡异啊。
“我家主子来奕国处理些事务,正好需要一个方便走动的身份,你家龙大小姐很荣幸地被我家主子选中了,放心,龙雨莲好好的休养着呢,等我家主子办完事情,就放她出来,放心吧,你变不成鳏夫的。”
珍珑公子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失望:“那你是谁?”他怔怔看着雪澜,心中忽然有些难受。
“薛蓝儿。”雪澜淡淡回了一声。让这人知道也好,省得他总拿那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珍珑一听,浑身一震,仿佛被天雷击中一样。
薛蓝儿,薛蓝儿,她竟然是薛蓝儿。
她竟然会是薛蓝儿,那个天底下最为传奇的女子。
传说中,她富可敌国,足以傲藐任何一国的君主,传说中,她掌握着天下百姓的生计,手中握着人民的生杀大权,传说中,她狠辣无情,十分歹毒
难怪难怪她拥有这样绝代的风华绝美的容颜,难怪她能够请得动锦云阁的大师傅,难怪锦云阁几十件衣裳她一开口就轻轻松松送了过来,难怪朱行会为他们这些藏美阁的人每人雕一副棋盘棋子,更难怪眼下,名动大胤的公子白,会躺在她的鸾床之上。
一切,都豁然明朗了,原来是这样啊。
雪澜瞅着珍珑忽然变得悲悲切切的模样有些纳闷,杏空却在一旁幸灾乐祸,主子,谁让你的桃花运一年比一年旺呢。
“你找我有事?”他远远等在玲珑苑外面,难道不是有事要说?
珍珑猛地回过头来,失神地望着她,心中暗暗笑自己不自量力,她和自己,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永远没法攀比,永远无法企及,一边这样想着,他心头虽然有几分酸涩,可态度却也恭敬起来:“珍珑本来想来请示大小姐想回去探望一下父母。”
雪澜很大方地点了点头,有孝心是好事啊:“以后都不用来请示什么了,你想回去看父母,直接去就行。”
珍珑的双眸忽然哀怨起来,盯着雪澜的目光满是萧瑟和悲戚。雪澜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心里更加莫名其妙了,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这个人到底怎么了,自己开恩让他随时可以回家去,难道不好吗?
杏空默默看着好戏,心里暗自鄙夷珍珑这样的人真是不自量力。
“怎么,珍珑公子还不走?难不成要让我家主子请你不成?抱歉,你的面子不够。”杏空都这样开口轰人了,珍珑要是再不走,就实在招人嫌了。珍珑这才抱拳朝雪澜微微施礼:“珍珑先行告退。他日姑娘若是有需要用到珍珑的地方,珍珑一定万死不辞。今天的事,珍珑必定三缄其口,姑娘尽请放心。”
雪澜含笑点头,这个珍珑倒真是个明白人。
珍珑见她脸色霁缓,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杏空在雪澜身后将自己那件外袍脱下,又帮她将染满了鲜血的衣裳剪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起创口,上药包扎起来。
雪白如玉的肌肤上,一道剑痕将雪肤生生撕裂,翻飞的血肉上还带着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看模样好不吓人。伤口上翻起的皮肉竟然和雪澜的衣衫黏在了一起,杏空眉头一皱,顿时处理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生怕一个手重就将雪澜弄疼了。曜风站在一旁当监工,皱着个眉头看着雪澜和杏空,一旦雪澜稍微有点皱眉,他腰间的玄铁重棍就有朝杏空挥过去的势头,吓得杏空额头上冷汗涔涔,却又自知理亏,不敢多言。谁不知道曜风那根棍子啊,一旦被棍风扫到,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半刻钟的功夫过去了,杏空终于将雪澜的伤口清理完毕,涂上最好的创药,拿洁净的素纱包裹起来。又为她换上了一件洁净的轻衫,这才让她趴在软椅之上,放下心来好好休息。
“主子,还是我过来伺候你吧。”曜风虽然名字是太阳的意思,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冰块,在主子面前虽然不放冷气,可一向是惜字如金,但今天这事情,容不得他再沉默了。
杏空杏明一听急了:“主子,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将主子保护好。”该死的曜风,早就知道你觊觎主子很久了,就不让你来,就不让你称心。
雪澜也觉得不太好,让夜雪楼的总负责人来伺候自己,夏天倒还好了,让他当个免费的大冰块偶尔放放冷气凉快一下,可现在已经秋天了,她这几日也觉得天气转冷了,若是让曜风在这儿伺候自己,也还勉强凑合。可到了冬天怎么办再说了,他那根玄铁重棍上一见就吓人,哪有人腰里插着根棍子跟自己去散步的?
杏空杏明吧,虽然这俩小子,老是拿杀过人的手给她煮药煮东西吃,可毕竟医术和厨艺都还不错,衣服收拾得好,头发也绾得好。她看了曜风一眼,心想,若是让他那双长满了细茧的大手给自己梳头发,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该落发为尼了。
“算了,这次的事,还真怪不到杏空杏明头上。是我见周围没有杀气,又风和日丽的,才一时疏忽让他们去买东西了。”
杏空杏明一听,顿时又得意了。朝曜风一挑眼,意思是,瞧瞧,主子根本就离不开我俩。
雪澜挑眉看了他俩一眼,别给点阳光就灿烂了,以前怎么教你们的,做人要低调。
一听雪澜都这么说了,曜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是狠狠瞪了杏空杏明一眼,警告的意思十分强烈:“主子让你们走你们就都走?有点警觉性好不好,怎么当人小弟的。别让我看见下次了。”
雪澜无奈了,这些手下,一个比一个牛,她都快要被他们管着了。
“对了,曜风,你怎么会在那儿?”
曜风一听主子发问,立刻转头过来,正色道:“婉袂此行查到了扶摇商行的分支,我一路盯着他们。今天忽然发现他们集结了不少杀手,心中恐怕他们对主子不利,就沿途跟了下来。因为在路上碰到杏空杏明询问几句的空闲,就被他们钻了空子,伤到了主子。是属下该死。”
雪澜一听,眸中闪过一缕亮光,饶有兴致道:“你说,婉袂找到了他们的分部?”
曜风点头:“是,就在雍王府中。”
雪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继续软软趴在躺椅里。
看来,这雍王果然跟扶摇商行沆瀣一气了。
“有没有见到他们的头儿?”
曜风摇头,剑眉微微蹙起:“也不能说见过,也不能说没见过。此人十分谨慎,每次出现,都是用全黑的斗篷披风面纱将自己包裹得严实,连声音也刻意压抑,雌雄莫辩。可看他的呼吸和脚步,应该是一个高手。”
“好,那你继续盯着雍王府,时机一到,我要报这一弓一剑之仇。”连她欠苏慕白那份也算上了。雍王,看你的样子,真是好大的野心啊。可惜,你碰上了我风雪澜,碰上我,再大的野心,也让你变成野猪。
“蟾风那边呢?”扶摇商行到底要做什么,虽然说他们两家乃是宿敌势同水火,可它每次都是扯上一些皇族,难道说,它和自己的目的竟然是一样的?有吞并六国的野心?
杏明走过来,拿了一条毛毯盖在雪澜身上,虽然说天气不怎么寒冷,可现在毕竟已经到了万物开始萧瑟的秋季,天气变化不定:“蟾风那边,我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传达过了,想必此时,蟾风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安排好一切,主子您就放心吧。”
雪澜点点头,将身体舒展开来,放放松松地躺在椅子里,忙活了一大早的,也该休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