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遥津和锋亦寒皆是不解的回头看向雪澜,杏空手中一颗瓜子蓦地弹出,正好打在那男子左脚之上,他落脚之时,不由自主地一偏,竟然鬼差神使地落在了前方左侧的木桩上。
连理桥,落脚不回头,这是最重要的规矩。
男子无奈,见和女子的方向近了一些,只能暗暗咬牙,决定下一步踩到更离谱的地方去。
“坤五。”雪澜再次淡淡开口。
这次迈步的人轮到了女子,她原本就一心朝男子的方向去,可那男子已经无心跟她汇合,此刻,她一个人无论怎么努力也破不了阵法,走不到男子偏离的那个方向去了。咬咬牙,她抬起一只脚,刚要落地,又被杏明手中的瓜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弹中,一个踉跄,落在了右方的木桩上。
“兑三。”
“坎二。”
“离九。”
雪澜就这么一边指挥着,一边淡然看着桥上的两个人不停迈步,不停踏错自己不想去的方位,而杏空杏明则不断地将手中的瓜子弹出,瓜子既小且快,除了锋亦寒这样有数的高手能够看见之外,其他人根本毫无察觉。就连当事人,也不知道自己脚上一抽搐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是怎么回事。
当雪澜最后说了一声“乾一”“坤二”之后,便见男子和女子几乎同时踩上了一根木桩,女子心中雀跃不已,立刻欢跳着投入男子的怀里,差点将他撞翻在地。男子低头看着怀中的玉人,只见她满脸喜悦,小脸上更是布满了汗水和泪水,心中也十分激动。可是,他仍旧矛盾不已,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了心思想要偏离方向,走错木桩,谁知道,最后他们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难道说这就是他们俩注定的缘分,可这样的缘分,却让他觉得不敢接受。
“魏郎”
“眉儿”
两人相顾情意绵绵,桥头一侧女子的爹亲却是气炸了,无奈这却是奕国不成文的规矩,等一下他们二人便要由奕皇赐婚了,圣谕一下,他想要反抗也没有办法了。雪澜遥遥看着,却见那中年男子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没多久,奕皇果然就颁下了旨意,宣读圣旨的,乃是苏慕白。
他一身浅淡的白色华服,袖口左右各绣着一只精美幽静的兰花,一身清雅淡柔的气息,静静萦绕其间。站在那里,便好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公子一样,他眉目如画,全身的温和儒雅的气质,彷如兰菊般沁彻人心,让台下所有的女子不禁从心底为之折服。
“你就是魏家的二公子魏南门?”
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出,苏慕白唇角抿起笑意,眸子忽然变得温柔无限。
雪澜忽然地出现让人群中安静了许多,人人眼睁睁看着这个美如仙子的女子一步步走过连理桥,来到祭祀台前。即便是身上只有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白色衣裙,也让所有人产生了一种高贵无方无与伦比的傲然之感。然而,当祭祀台上的几个人看清楚是雪澜时,同时变了脸色。
老皇帝的面色有些发窘,脸上神情十分不自然,但是却仍带着讨好的笑容,苏瑜意愤恨中带着嫉妒,当看到轩辕殇面色如常时,终于稍微有所放松。苏瑜心依旧是高贵大方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波动,可雪澜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眸中的一抹精光和恨意。
轩辕殇在雪澜出现的那一刹那,身子就是一僵,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黏在了她的身上,可当看清她身侧那两个一丝一毫也不逊于自己的男子时,他便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强作镇静,似乎并不受她任何的影响。
可是谁能知道,此刻他心中除了千丝万缕无边的困惑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痛楚。
苏慕白不顾自己的身份,捧着手里还没有被人接过的圣旨,直接走下了祭祀台,来到雪澜面前,一双凤眸柔情似水:“雪儿,你也来了。”轻柔的语调,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佳人一样,让奕国的百姓们大为疑惑,他们如同神人一样的白王,竟然这样小心温和地对待一个女子,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雪澜朝他淡淡一笑,算是答应,接着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魏南门和那个女子身上,她莲步轻移,很快,裙角便到了跪在地上的二人面前。
俯瞰,如同王者一般威严的注视:“你是魏南门?”
魏南门抬起头,正对上那张绝美的容颜和那双让人无法逼视亵渎的眼睛:“我是。”
“魏大人一生清廉爱民,晚年却被奸臣所害,落到悲惨的境地。而你,现在更是无家可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真是可惜了那一腔鸿图抱负和热血才华。”雪澜的身影不轻不重,可是祭祀台上和下面的百姓,却一片安静,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魏南门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雪澜,带着不安和惶恐:“姑娘怎可胡言乱语。”他父亲虽然是被冤枉的,可毕竟是罪人一个,他自己之所以没有被派往戍边苦寒之地被人奴役,也是因为娘亲家的亲戚变卖了家产将他偷偷赎出,如今,这姑娘这样大声一闹,他岂不是又要变成阶下囚了?
而且,这姑娘胆子太大了,当着文武百官和百姓的面,说自己的爹亲是被冤枉的,那岂不是相当于当众打皇帝的耳刮子,说他办事糊涂,让他老人家下不来台吗?
雪澜却丝毫不介意,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魏南门的想法:“我如果说,我愿意帮你父亲洗清冤屈,你可愿意为我效劳终生?”
魏南门傻眼了,敢情这个姑娘真的不怕皇室中人,不然,她身旁的白王绝不会如此纵容于她:“你是谁?”
雪澜充满赞叹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啊,卖命之前还知道先看看背景,倒不是个轻佻妄作之人,除了有才华,还是蛮懂得深思熟虑的。
“薛蓝儿。”
轻灵绝伦的声音掷地有声,这一下,不仅仅是魏南门就连在场的所有百姓都傻眼了。
薛蓝儿!
这女子居然是薛蓝儿传说中风行商行背后真正的主人啊,他们奕国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要依靠的风行商行,如今的天下局势,早已经不是皇室中人说了算了,他们真正的衣食父母,真正的生存保障,乃是控制了全大胤过半经济命脉的风行商行。
魏南门眸中的神采几度变化,从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到激动,再到后来的无比崇敬,怪不得,怪不得奕皇看着这个女子的目光这么讨好,怪不得连白王对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温柔有加,怪不得她敢当众打奕皇的嘴巴子,说出那么震动人心的话,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薛蓝儿!
“你真的能帮我?”
他的心砰砰狂跳着,血都冲上脑门子了,可是却还有些不信。她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干嘛忽然跑来要帮自己洗冤,这简直比天上掉下一百个馅饼还让他难以相信。
“你怀疑我的话,还是怀疑我的能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南门忽然不敢直视雪澜了,那双绝美的凤眸让他觉得自己的任何想法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在她面前,他无所遁形,“我只不过是有点不敢相信,不知道你为何肯帮我?”
“我说过了,如果我帮你,你就为我终生效力。”雪澜缓缓自信道。
魏南门猛地一抬头,眸中有些焦急:“可我,不会经商!”
噗,你还挺会为我考虑的,“我没有要让你经商。”就你那经济头脑,自己都穷得没饭吃了,经商?风行商行交给你,五年内,你能让所有员工下岗,变成跟你一样的乞丐团伙。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雪澜勾了勾手指,魏南门听话地凑了过去,雪澜压低嗓音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魏南门的脸色立刻剧变,无比谨慎之余,眸底余光还朝着白王苏慕白瞥了一眼。
“你怎么确定是他,又怎么知道我可以?”
雪澜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却又无比得意:“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说这两句话的时候,魏南门忽然有错觉她的身上似乎发出光芒来了,那种无与伦比的光芒让他想要膜拜,更无法怀疑她所说的话。
“好,我答应。”
雪澜倏地转身,带起一阵风:“慕白,魏府的案子就交给你处理,没问题吧?”让堂堂白王去办理冤案,确实有点杀猪用大炮的感觉。
苏慕白看着雪澜,温柔点头,风眸中的柔情似乎都能化成春水流出来:“好啊,雪儿放心吧。”
“不过呢,魏府的事情我基本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你去婉袂那里拿到证据,昭告天下就行了。”她本来是想在奕国找一个有才华而且靠得住的人,却没想到通过魏南门扯出了魏府的冤案,而且,还牵扯到一个十分厉害的女人。
“婉袂?”苏慕白蹙了蹙眉。
雪澜一怔,这才开始解释:“哦,你去花间蓬莱找她吧,以后如果需要什么信息,比如你们奕国哪位大臣贪赃枉法,哪位大臣徇私舞弊,哪位大臣结党营私,哪位欺压百姓,哪位鱼肉乡里,哪位图谋不轨什么的,她那里都会有消息。”花间蓬莱卖得并不都是女人,最重要的,是买卖的消息。若是婉袂那里找不到消息,那才有问题。
雪澜故意把声音说得有些大,目光不冷不热地扫了一圈大汗淋漓的文武百官,眸光还不忘扫了扫台上的,苏瑜心。
不出所料,苏瑜心在听到雪澜说完这番话后,眸中陡然出现了一抹杀意,可雪澜既然敢把这番话说出来,自然就不怕她找上门了,她风雪澜身后的势力,永远不会完全暴露出来,她苏瑜心还是太小看她了。
“好。”苏慕白没有任何的怀疑或是惊讶,仿佛所听到的,只不过是如同天气一般平常的事情,淡笑着应了一声,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魏南门激动地看着雪澜和苏慕白不知道说什么,他们魏家的冤屈,终于可以洗脱了,那他,是不是就不再是一个罪臣之子,一个见不得人的畏光老鼠,是不是,他就可以娶眉儿了?
雪澜干咳了两声,迈着步子昂着头,大摇大摆走到还在发愣发呆的崔老爷跟前,明显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崔老爷是吧?”唉,跟他说话,实在是有失身份啊。
崔老爷立马阿谀奉承地笑了起来,弯着腰屁颠颠朝雪澜鞠着躬,那叫一个狗腿啊:“薛姑娘,您叫小人?!有话您说,小人一定万死不辞帮您办好!”这又是财神爷又是无常鬼的女人,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个高兴让自己全家住上黄金屋,或者一个不高兴弹弹小指头让自己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产业变成灰烬啊?还是小心点的好,一定不能让她生气了。
“你家女儿,嗯,是叫崔小眉吧?她都跟人家魏南门魏公子走过了连理桥,经过奕皇的赐婚了,你怎么好像老大不高兴啊?”雪澜无聊地挫了挫自己的手指甲,不大想搭理他。
崔老爷一窘,旋即立刻笑起来:“怎么会?怎么会?不敢,不敢不高兴啊。魏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小女能嫁给他那是上辈子积了福气,有这样的乘龙快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唔,高兴就好。”雪澜吹了吹指甲,实在是无聊至极,“这魏南门现在是我的人了,劝你那些小心眼儿小心思什么的,最好还是收起来吧。这桩婚不管你之前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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