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可终究,让他等到了。
她身上的大红嫁衣,是为了他而穿,头上绯红的盖头,更是为了他而上。今日的一切,她都是为了他而作,虽然,身旁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可是他却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全是他。今日,是他们的大婚喜日,过了今日,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轩辕殇心里也很激动。虽然,他知道雪澜现在还不怎么待见他,可是,当看到她一身嫁衣缓缓朝他们走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悸动。
他们明明认识不久,但却仿佛经历过千山万水沧海桑田一般。从冷漠,到钟情,到厌恶,到无悔付出,从幡然醒悟,到蓦然转身,他们走得好艰难。就连这次的婚事,也是因为他的坚持,所得来的幸运。可是,仅仅如此,他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至少,他还不至于像苏慕白和锋亦寒他们那样,只能在背后黯然地看着这一切,至少,他没有像云赤城那样,失去希望和力量。
利落地一个翻身下马,轩辕殇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雪澜面前,两人中间只有一块喜帕阻隔,当真是近在咫尺。
雪澜看不见前方是谁,只觉得身前一暗,接着目光往下就看到一双大红的喜靴,直觉中她觉得那不是倾宸。
杏空杏明对视一眼,见主子没动作,他们也不吱声。
轩辕殇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到雪澜跟前,冰寒的面庞上带着小心翼翼讨好的笑:“这是我的聘礼,答应了要给你的。”
盖头之下,雪澜的凤眸一滞,带着些不可思议看向前方隐约而模糊的身影。
双手仍朝着前方平伸着,轩辕殇等待着雪澜的回答。
雪澜看不见轩辕殇的动作和表情,只听得见声音,但她却可以想象出来,此刻他该是剑眉微颦,一双冰寒的眸中盛满深情的。
“好,我收下。”
话落,杏空便从轩辕殇手中接过盒子,放入怀中。
轩辕殇会心地一笑,笑得无比灿烂,只觉得自己隔着那块喜帕的距离越发近了。
高大的身影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翻身上马,一旁马上的墨倾宸忽然朝他一笑,两人都是温和有礼,再看不到丝毫的嫌隙和妒忌。
雪澜小心翼翼在杏空杏明的搀扶下上了凤辇,路口的喜官高声唱道:“起撵,游街——”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便朝着灵城的城门街道而去。
灵国皇室的规矩,皇室成员成亲之日必要游街,接受万民的景仰和祝愿,这样才能和乐美满,尔后穿过主城街道进入皇祠祭拜后,再折转皇宫接受册封。
上次墨倾宸大婚,不过是为了引出抒夕的阴谋,所以根本没有这些繁文缛节。可这次却不一样了,一场大婚,不仅仅是皇太女和三皇子的国婚,更牵涉到另一个平夫,轩辕世家的国主轩辕殇,这次的大婚比任何一次皇室大婚都要强势,所以规模宏大热闹非凡。
雪澜的凤辇是半开放式的,飞扬的紫红色纱幔将内中的人影衬托得如梦似幻,即便是有盖头遮盖,那满身的风华和气质已经让道路两旁水泄不通的人们膜拜不已。
凤辇前方,两匹骏马之上,两个同样出色却有着不同风情的新郎,唇边的淡笑显示着他们此刻的喜悦,而看到灵城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和口中的祝福,他们笑得弧度更加大了。
一路行来,皇太女一女纳二夫的婚事,确实引来了万人空巷的围观浪潮,而那一声声纷乱却热烈的祝福声,却让三人的心都莫名地安稳了下来。
主街道行了大半,遥遥便看见了皇祠,里面供奉着灵国皇室的历代祖先牌位,祠堂只有皇室成员能够进入,而有资格进入的人,便可以入寝皇陵。雪澜带着墨倾宸和轩辕殇走了进去,显然就是默认了他们的身份。
皇宫的禁卫军队将祠堂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百姓堵在外面,却没人能够看到祠堂中的一切。
雪澜下了凤辇,杏空杏明守在祠堂外面,轩辕殇和墨倾宸便跟在雪澜身后,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倏地关上,一股神秘又诡异庄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祠堂之中很黑,除了死角处的火烛外,再无其他光明。正中的位置,大小不一的几十个牌位立在当中,供奉的案桌上牺牲丰富,但却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
墨倾宸走上前牵起雪澜的一只手,牵着她走到牌位前方,燃起一支香,跪下,虔诚而庄重地朝着那些牌位拜了三拜。
“灵国子孙墨倾宸,今日偕同灵国皇太女风雪澜大婚,特来拜见祖宗,望地下有知,祈福安康。”
轩辕殇有点犹豫,按说他应该拜的,是轩辕家的祖宗才对。可是如今进了雪澜的门,婚事也是在灵国举办的,关于入赘家门的人,人家灵国的祖制上说得清楚,是需要拜祖宗的,不过雪澜自己就不是灵国皇家的人,这下就有点奇怪了。他只好跪在雪澜的另一侧,却没有拈香,墨倾宸考虑到他的顾虑,自然也没有催促。
“晚辈轩辕世家轩辕殇,今日入赘灵国,与皇太女风雪澜大婚,望列祖列宗保佑永结秦晋之好。”香可以不用上了,但拜还是要拜的,不然可入不了皇陵。
真是憋屈。
三人祭拜完了祖先牌位,起身朝外面走去,还未行到门口,四周的光亮忽然大盛。
抒夕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至极的笑容,似乎有一万分的把握:“哈哈哈哈哈,风雪澜,你想不到吧?我竟然会事先藏在这祠堂之中,任你在外面重兵把守,却没一个人敢冲进来。风雪澜,哈哈哈,今天,我就要跟你新帐旧账一起算,墨倾宸我是要定了!”
素白的小手掀开自己的盖头,雪澜悲哀地想到。
真是作孽啊,善恶有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小时候她总是在大街上抢人,甚至抢人家的新媳妇儿,今天她成婚了,终于有人也来抢了。
雪澜淡淡看着抒夕,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挺可怜的:“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早知道你要来,省得我下跪了。”
抒夕脸上的得意一下子噎住:“你知道我要来?”
雪澜摘下盖头,揉揉僵直的头,自若道:“自从知道你那天拿了药丸要抢倾宸,见到倾宸的眼神就跟苍蝇见到那啥似的,我今天能不留一手吗?”
墨倾宸狠狠瞪了雪澜一眼,你才是那啥。
雪澜当做没看见:“再说了,只有在祭拜祖先的时候,我的防守是最弱的,旁人都进不得祠堂来,就连我的两个贴身侍卫也不行,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选择在这里伏击好不好?”
抒夕双眼里满是防备,她既然算到了自己会来,就肯定不会没有防备,一双眼睛立刻四处打量起来,长剑警戒地横在胸前。
雪澜摆了摆手:“你放心吧,我没布下陷阱。你祠堂你能够进来,我也能够进来,困住你,不就也困住了我自己了吗,你觉得我会那么蠢在这里布陷阱?”
抒夕身体一怔,顿时恍然大悟。
祠堂里现在只有他们四个人,重点是,她单枪匹马,以一敌三
“很好,看来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脑子里还有十分之一不是豆腐。
墨倾宸却是鄙夷地看了抒夕一眼就转过脸去了,这还不傻,吃饭吃进大粪去才叫傻吗?
轩辕殇直接把她当空气,做人做到这份上,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风雪澜,你真当我抒夕是傻子?没有把握,没有帮手,我会单枪匹马来杀你吗?”抒夕缓过神来,狰狞的面容上再度带上小人得志的笑容。
雪澜摊了摊手:“你还真就是个傻子,我们这边三个人,你一个人,你信不信你来不及要挟了我让你的人冲进来,我就能先解决掉你?”
抒夕哈哈仰天大笑:“风雪澜,你也终于傻了一回!”
“你说的,是那些香烛里的软骨散吗?”雪澜一句话,抒夕的脸色顿时比吃了粪还难看。
“你你怎么知道?”
雪澜无辜地摇了摇头:“之前不知道啊,我也是进屋之后才知道的。”
抒夕虚心求教:“那你为什么没中毒?”
雪澜鄙视这人,就这点智商还要跟她斗:“既然料定了你今天会出现,善于用毒的你,我怎么可能不防着点?毒圣医仙你知道吧?看这个玉佩。”说着,扯起自己衣裳上佩戴的一块玉,又指了指墨倾宸和轩辕殇身上的玉佩,“这可是毒圣医仙给的啊,说是可以避毒,看起来效果不错啊。”
抒夕一时气恼至极,胸脯又开始不停起伏,她心中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每次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置都能够被风雪澜轻轻易易地化解呢?
雪澜有点同情抒夕了,智商这么捉急还得苦心布置一切,真的很辛苦吧?
“要不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我们三人不朝你出手,你喊一声你的人,我外面的人马和你的人马血拼,看谁输谁赢,怎么样?”
抒夕立刻看向雪澜,就像看一个白痴一样:“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这女人阴险狡狯不得不防。
雪澜无辜:“没什么啊。”可怜你还不行吗?“只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自己把不把握得住了。”最重要的是,大婚的时辰还早着呢。
抒夕一边思索一边带着防备看着雪澜,雪澜大大方方任她看,良久,抒夕可能看够了,身体忽然毫无预兆地朝着门口激射而出,雪澜也不阻拦,墨倾宸和轩辕殇一左一右站在她两旁,三道红色的身影顿时如同诡异的花朵铺染开来,仿佛大地上忽然起了一片曼珠沙华的踪影。
门一开,杏空杏明还不及反应,就见抒夕激射而出,紧接着她一声唿哨,大喊一声“动手!”,率先持着长剑站立在祠堂外面的空地上,准备大战。
风雪澜的底细她早就摸清楚了,今天大婚,但祠堂外面守护的侍卫只有二十多个禁卫军,再加上那两个风雪澜的贴身侍从,和墨倾宸、轩辕殇两个高手,她就不信这一次她倾巢而出的一百多个狼邪高手会收拾不了他们。
最重要的是,天下第一高手锋亦寒,今天没有在场。
抒夕长剑在手,得意洋洋地看着站在祠堂门口的雪澜,脑海中描绘着雪澜各种各样奇葩的死相,心情不由得也舒畅起来。
可是,为毛,为毛她吹口哨这么久了,她的上百个狼邪高手还没有出现?
“动手——!”
抒夕运足了内力一声疾喝,寒风呼哨中树枝摇晃了老半天,可是依旧没有一个人出现,二十多个皇宫侍卫面面相觑讶异不已,这个突然从祠堂里蹦出来的女人干嘛呢?单口相声?
杏空杏明双手抱拳,倚在祠堂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中庭那个表演猴戏一样蹦来蹦去的女人。
雪澜立在门口,不动声色静静站着,有些乏了,便靠到墨倾宸胸前,准备小憩一会儿,墨倾宸肩膀一挺,很慷慨地露出来,随便靠。轩辕殇开始的时候有些嫉妒地看着两人,但渐渐的眼中的嫉妒便变成了欣慰,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何必计较那么多?何况,他知道的,总有一天,她也会像这样对他。
抒夕看着大敌当前还闲散地跟男人眉来眼去玩暧昧的雪澜,心中气愤不已,然而,更让她着急下不来台的是,她的那些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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