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呸!
沈擎皱着眉头吐出嘴里嚼了两下的包子渣,把手里的包子放到桌上,掰开面皮露出里面红褐色的馅。沈擎用筷子戳了戳肉馅,却发现肉馅软塌塌的,一戳就是一个洞,根本没有弹性。
沈擎夹起一点点肉馅,送到嘴里,随即又吐了出来,大喊一声:“靠,这什么肉馅啊,分明就是面粉!”
“这你就不懂了吧!”端稀饭过来的厨师看沈擎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二百五:“这个馅儿可是我精心研发的,用肉和面粉,以一比十的黄金比例混合所制成的,能与包子皮成功地融为一体,达到了皮中有馅,馅中有皮的完美境界。”
说白了,就是个面粉团子。沈擎看着那堆冒充肉馅的面粉,一时也没了食欲,端起碗来把稀饭呼噜噜喝了干净,便一抹嘴走人了。
没有把那堆面粉团子吃下去的后果,是沈擎在王府里溜达了一圈之后,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离午饭时间还有将近两个时辰呢!沈擎泄气地坐在供侍卫休息的房间里,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茶水。现在的他,非常想找个前辈问一问,难道大家都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吃着这样的饭菜而毫无怨言的吗?
午饭和晚饭的菜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比昨日多了一盘荷包蛋。沈擎已经对伙食不抱任何希望了,用僵硬的米饭过着焦到发黑的荷包蛋,没有汤就用茶水拌饭,三两口打发了自己的胃。
沈擎吃完晚饭,一个人在夜色中游荡着。今天他为了摆脱聒噪的毕小鑫,早上特意没叫他起床,一个人把府里巡了几遍,等毕小鑫揉着眼睛出现在他面前时,都已经将近中午了,于是,沈擎名正言顺地把晚上巡视的任务交给了毕小鑫。
对于毕小鑫是否靠谱,沈擎倒一点都不担心。就这穷酸王府,连侍卫都吃不饱,能有谁惦记呀,他巡了一整天,跟逛公园似的,除了没有滑滑梯和过山车。对了,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秋千。
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把这地方拦起来作为旅游景点,打打广告再收收门票,也能赚不少钱吧沈擎找了个僻静地方,舒舒服服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抱着手臂望天。
一转眼,自己来这里都第三天了,也不知道那个世界怎么样了,妹妹过得好不好,那帮兄弟们有没有担心。
夜凉如水,沈擎看着月光下随风缓缓拂动的垂柳,一种多年不曾有过的、名为“感伤”的情绪,渐渐地冒了出来。
可惜,没过多久,就被咕噜噜的肚子叫声打断。
不能坐以待毙!沈擎拍了拍肚子,起身决定自力更生,给自己找顿夜宵之类的。
沈擎绕王府转了一圈的结果是,一无所获,肚子反而更饿了。
厨房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冷冰冰的锅,什么能吃的东西都没有;这偌大的王府里,栽的净是些“华而不实”的树,就没一棵是结果子的;至于别人的房间,沈擎也不敢随便进去,做贼是没什么,可要是被抓,那就太丢脸了。
兜兜转转,沈擎还是回到了之前躺的那块石头附近开始思考跳槽的事情。随便找个餐馆做店小二,虽然名义上没有王府侍卫这么好听,但是总能管饱吧
嗯?随着一阵微风拂过,沈擎嗅到空气中好闻的玉兰香,还有一丝微弱的臭味?
小时候在乡下亲戚家暂住过一段日子的沈擎,很了解这淡淡的臭味意味着什么。他眼睛一亮,四处张望了一番,不断地抽着鼻子,随后向某个方向走去。
穿过低矮的树丛,沈擎看见草地上有几块石头围成了半个圈,石头那边是个小小的草棚。而草棚旁边,有一个东西一起一伏的,沈擎凑过去一看,不出所料地发现,那是一只挺肥的大公鸡。
果然天无饿死人之路啊!看着那只察觉到有人靠近,瞬间睁开眼睛的公鸡,沈擎脸上浮现出无比阴险的笑容。
小鸡鸡啊小鸡鸡,嗯你不高兴么?那换个名字,小公公啊小公公,只能算你运气不好,偏偏被饿着肚子的我看到了沈擎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只鸡。公鸡显然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眼神中有了恐慌,并试图飞起来逃脱,可惜它的一只爪子上栓了一根细细的绳子,在它试图飞向月球的过程中,被绳子重重一拉,头朝下直摔在了地上。
沈擎走到公鸡身边,摸了摸鸡冠子,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便一手提着鸡翅膀,另一只手熟练地捏住鸡脖子用力一转,骨骼断裂的声音轻轻响起,公鸡在瞬间咽了气。
偷人家的鸡给自己开小灶这种事情,沈擎十岁的时候就会做了。
厨房里没人,沈擎大喇喇地站在里面,又是烧开水拔鸡毛,又是煮鸡汤调酱油,忙得不亦乐乎。
把处理干净的鸡放到盛了清水的锅里,大约煮上一刻钟时间,把鸡捞出来,立刻放入冷水里。在等鸡冷下来的时间里,沈擎从身上掏出两个小瓶子,这是他之前为了能随吃随用,特意准备了来装酱油和味精的。
在锅里放一点点冷水,加入酱油,还要放上一点点糖。等酱汁烧开后,撒上切好的葱姜蒜,略微焖一焖后,把酱汁倒到小碟子里。此时鸡也已经冷却了,沈擎把鸡肉一块块切好,码在盘子里,还兴致很好地找出一朵被厨师藏在角落里的萝卜花,配在盘子一边。
煮鸡的汤水,沈擎也没有浪费。他拿出煮鸡前就浸在水里的一小碗生米,倒入还在沸腾的鸡汤里,然后一边吃着白斩鸡,一边等着粥煮沸,然后把火弄得小些,直到吊出浓浓的米香来。
幸好沈擎在乡下学过这土灶的用法,不然即使有了材料,他也只能眼看着这古代的灶头发呆了。即使如此,他还有些手忙脚乱,脸上头发上都沾了不少炭灰。
一整只白斩鸡下了肚,骨头都被啃得干干净净,连鸡屁股都没有逃脱魔爪。沈擎满意地擦擦嘴,打开灶头上炖着的粥锅,鸡汁粥也熬得差不多了。
沈擎把粥盛到碗里,装了满满两大碗,撒上葱花、鸡精和酱油,轻轻地搅拌几下,沈擎一边喝粥,一边开始纠结要不要把另一碗带回去给毕小鑫喝。
虽说是要有同事爱和同室爱,但是给毕小鑫喝了,难保他不会讲出去啊!
现实并没有给沈擎太多的思考时间,就在剩下的那碗粥慢慢开始冷下来的时候,厨房大门被“吱啦”一推,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沈擎面前。
7
7、挽命鸡汁粥 。。。
沈擎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大脑里同时冒出多个念头,一会儿是“哎呀被捉奸了”的恐慌,一会儿是“哇塞这人好美啊”的惊艳,一会儿是“哦哟这不是我昨天见到的那个仙子吗”的惊讶。
沈擎这边成了乱麻,那白衣男子却是清醒得很,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径直向沈擎这边走来,道:“有吃的呀,实在是太好了,谢谢。”随后就端着沈擎手边那碗鸡汁粥,慢慢地向外走去。
随着那白衣男子消失在视线里,沈擎才慢慢恢复意识,首先感叹一句,那人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呀!
那人的皮肤,好细致呀!
那人的头发,好亮泽呀!
我这样花痴人家,好傻X呀!
就这么一晃神,那碗鸡汁粥就不见了踪影。不过沈擎倒也没觉得多可惜,反而为不用拿去给毕小鑫喝了而庆幸,甚至还有些许得意,这天仙一样的人儿,喝了他熬的粥呢!
这番好心情陪着沈擎回了房,哪怕被毕小鑫叽叽喳喳骚扰追问,他也不觉得厌烦了。还笑呵呵回了他两句话,这才上了床慢慢睡下。
之后不用说,吃饱喝足,心里舒畅,沈擎自是一阵好眠。
第二日,沈擎起得略晚了些,怕误事挨罚,便一边往身上套着侍卫的衣裳,一边向侍卫长的房间跑去。
待他进入侍卫长的房间,却见屋子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人,侍卫长跪在最前面,上首坐着的,正是面色凝重的冉望重。
这摆出这么大的架势,难道是为了整治自己的迟到?沈擎一边在最后一排跪下,一边抬着眸子向前面瞟。不料正好和冉望重扫过来的眼神撞了个对着,沈擎略一颤,立刻伏下脑袋。
冉望重扫了一遍底下的侍卫,突然猛拍了一记桌子,冷冷地道:“自从我担任武管家到现在,这还是府里的第一起命案。”
命案?沈擎心头一凛,自己怎么那么晦气,才进府没几天就发生命案了?
“更可恨的是,府里发生命案,你们竟然一无所知,还是我今日在请示王爷的路上发现的,你们说说,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养你们,所为何用!”
沈擎把头埋得更低些,生怕被冉望重看到了自己。不知怎的,兴许是被毕小鑫传染了,一听冉望重这话,他的一颗心也突突地跳,生怕冉望重扣他月饷。
冉望重从沈擎进门起,就开始盯上他了,此时明知故问一声:“昨日是谁巡的王府?”
侍卫长忙答道:“昨日是新进府的侍卫班子巡的,他们刚刚上任,想必有不周到之处,还请您饶他们这一回。”
顶着两道冷冰冰的视线,沈擎也着实不好受,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向冉望重道:“昨日是我带的班巡视,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情况,还请管家告知我们的疏忽之处。”
冉望重向身边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端上一个盘子,他指着那盘子说:“府里一只公鸡,养了四年多了,每日都准时晨鸣,今日却突然消失了,结果我在厨房里发现了这个。”
沈擎看着盘子里那几根熟悉的鸡骨头,登时有些瞠目结舌。这所谓的“命案”,说的就是一只鸡?那自己不就成了“凶手”?
这么大清早的,屋子里跪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找出他这个杀了一只鸡的“凶手”?
沈擎突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不愿再连累别人,沈擎干脆地认了这责任,道明是自己杀了鸡做夜宵吃的,顺便控诉了府里伙食之差,导致侍卫不仅不能吃饱,还要自力更生以维持战斗力。
“米饭和茶水都是不限量的。”冉望重听完沈擎的长篇大论后,只给出了一句话的回应。
打发叫花子呢!沈擎抬眸看了冉望重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愈发坚定了要跳槽的念头。
“既然如此,侍卫长留下,其他人就先下去吧。”冉望重看着垂头跪在面前的沈擎,对下面吩咐了一句,很快,原本塞满了人的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连空气都凉了一些。在地上跪久了的沈擎觉得腿脚开始发麻,身上也凉飕飕的,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兴许犯了大错,也不知会受到如何的责罚。
侍卫长见冉望重就不开口,就劝道:“管家,他也是刚进府,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还没习惯,才无意中犯下错误。您就从轻处罚吧?”
冉望重盯着沈擎看了一会儿,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句“且慢——”。沈擎随着房里的众人一齐向门外看去,看见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书生打扮的人正向这边走来,而身边的侍卫长则立刻恭敬地喊了一声:“文管家好!”
原来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文管家呀沈擎暗暗思忖着,听闻文武两位管家年纪相当,可从相貌看来,这文管家长得清清淡淡的,要比武管家年轻好几岁呢。
“你来这里干什么?”冉望重见了来人,立刻站了起来,只是脸色却愈发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