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默默颔首,有些踉跄地坐到桌边,那浓浓的酒气顿时充满了整个新房。
长孙无垢以袖遮面,埋怨道:“你喝了多少?真是的,哥哥也不帮你拦着点。”
李世民醉醺醺地支着脸道:“他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还帮我,呿!”
长孙无垢皱眉瞧了他一会儿,唤道:“鸢儿!”
一个约莫十三四的小姑娘远远应了一声,不一会便过来道:“娘子有什么吩咐?”
“打水来。”长孙无垢道。
待热水来了,她挽起宽大的衣袖,拧了热帕子帮李世民擦脸,一面擦一面笑道:“亏得你酒品好,喝多了只会发傻。”
李世民眯着眼哼唧了一声,握住长孙无垢捧着他脸颊的手,良久低喃道:“无垢,我伤心”
长孙无垢毫不停顿,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给他擦脸,擦完了,又去给他脱靴。
李世民勉强清醒了一些,按住她道:“这不用你来。”
一旁尚未走开的小婢子忙道:“娘子,这我来就是了。”说罢便蹲□去。
长孙无垢也不坚持,她站起身,绕到李世民身后,轻轻揉按他的太阳穴。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待两人都洗漱完毕,先前门口那侍女正巧折返,怀中抱着一床厚被。李世民接过被子,屏退侍女,将门合上。
长孙无垢便瞧着他将被子铺在了地上,竟是要和衣而睡了。
“你这是”饶是长孙无垢善解人意,也一时怔住了。
“我今晚酒喝多了,睡你身旁不好,就这样睡吧。”李世民闷声道。
长孙无垢沉默半晌,方道:“夜晚小心莫要着凉了去。”
“恩。”他淡淡地应了,闷头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长孙无垢不过是后人编的名字罢了,我记得还有一个名字叫长孙无暇吧,也很喜欢,总觉得她是个特别温婉的女子呢
只可惜,在耽美文里,女人
另外,那首诗什么的,都是我写的,有些小女子情怀,看了之后自己都想吐槽
再另,这一章本来是明天发的,结果我手太快,于是明天木有更新了
流放风波
第二日,李世民因宿醉头疼欲裂,也睡不得懒觉,与长孙无垢一同起了,梳洗完毕,去给李渊和窦夫人请安。
窦夫人惯来早起,见李世民眉皱得死紧,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赶紧叫他下去歇着,又嘱咐身旁婢女去给李世民熬些提神醒脑的汤水。
李渊说了些场面话,看着窦夫人服了药,也离开了,李建成不在府中,事务便需得他来处理,故这些日子都忙得很。
房里独独留下了长孙无垢。
方才让李世民回去休息时,长孙无垢正坐在窦夫人床边,被窦夫人握着腕子,根本不能随李世民一起退下。她心知这必是窦夫人要与她私下里说些话,便安静地坐着,微微垂着头,颇为娴静文雅。
房里只剩了婆媳二人。
窦夫人仔细看着面前的儿媳,漆黑长发已作出嫁妇人打扮,挽了起来,没用什么华贵装饰,翻荷髻边相对压着两支四蝶银步摇,眉间翠钿显得肌肤愈发皎洁细腻,脂粉略施,朱红半点,虽稍嫌素净,却正好合了窦夫人的眼缘,她一向自负美貌,素来不喜浓妆艳抹。
以帕掩口,清咳两声,窦夫人开口道:“小时你便玉雪可爱,端的像画里走下来的,我还与你舅母打趣,道是谁家娶了你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没成想竟叫世民得了,我很高兴。不过你舅母怕是要心疼了,她昨儿还在我房里说呢,这么小便嫁了出来,若是哪儿不懂规矩,也是常理,不许我为难你呢。”
长孙无垢抿唇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意,轻言细语道:“舅母就是太疼我了,真真比得上我生身母亲,但无垢道理还是懂的,往后无垢若是做得不好,还请母亲多多教导才是。”
窦夫人点点头,她知道长孙无垢在高府是极受宠爱的,虽则幼时见过好多次,也难保不被娇惯成个只能看的花瓶,听见长孙无垢的回答她便放心了许多,这媳妇人确是聪明的,便是初时不擅持家,好好教导一番,也就罢了。
窦夫人又问了几句,不外乎喜欢什么,可曾读过什么书,有何见解之类的,越问越是满意,长孙无垢有一句答一句,从不多言,话虽不多,却句句精到,听着便让人舒心。
谈了好些时候,窦夫人虽是难得精神旺健,却也还是有些倦了,长孙无垢见状,便道:“世民那儿也不知喝了汤没有,无垢昨晚也没睡好,去问他要一碗来。”
窦夫人笑道:“这个还要抢他的么,自去吩咐厨房做便是了。”
她笑意带着微微的暧昧和亲昵,长孙无垢晓得是那句“没睡好”的缘故,脸上便有些羞红,但转而红晕褪去,她抿了抿唇,似有些伤感。
窦夫人怎会看不出她神色的细微变化,皱了皱眉仍是问道:“世民昨晚可是喝了不少,回房时怕是很晚了罢。”
长孙无垢轻轻点了点头,犹豫半晌才道:“也不知是不是无垢多想了,大约是吃酒时遇着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吧,世民他似乎很是忧愁”
窦夫人浅色的眼眸微微一闪,沉吟半晌方才笑道:“怕是他大哥没赶得及回来吃他的喜酒,这孩子有些闹脾气了,你莫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长孙无垢舒了口气,旋即笑吟吟道:“那无垢先退下了,去晚了怕没有汤喝呢。”
“去吧。”窦夫人倚在床头,目送她离去,轻轻叹了口气,这女娃的确聪明,许是早已听闻李世民曾数度拒婚,便借此机会来讨个说法吧。
李府二郎大婚的欢喜氛围尚未完全散去,从洛阳传来的一道旨意便在高李两府狠狠炸开了。主上因高士廉与逃亡到高丽的前兵部尚书斛斯政关系亲厚,而被发配流放交趾。
原本李渊和高士廉都认为主上即便不喜他们两家的婚事,但也不会发难,却不料仅仅半月,便接到这样的旨意,一时李府上下俱都惶惶不安,便是一个字儿都不识的小厮佣人,也都清楚高家与李家既已结成姻亲,自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长孙无垢也是焦急,但她仍为新妇,不好此时便回高家,只得从来往于高李二府的哥哥长孙无忌那儿探听一二。
出了这等大事,李渊自然要为亲家筹谋一二。
他联系了洛阳城中的好友,询问主上到底为何忽然下此旨意,另一面打点从洛阳来的执行官吏,好歹拖延几日,看看是否有转圜余地。
但京中同僚传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便是曾为李渊出狱出了不少力的萧瑀也未能在主上面前开口求情,实在是高士廉为人虽则谨慎,但无甚功绩,即使是要保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加之他与那斛斯政确是来往密切,斛斯政逃亡高丽,两人依旧有书信往来,主上一直没发作倒已是奇迹了。
如此看来,此事已尘埃落定,无法更改了,李渊无奈之下,只得多费金银,贿赂那押送官兵,好让高士廉路上少吃些苦。
他还得安抚高府中的一众妻小,长孙无忌虽聪慧有才,但毕竟才十五,兼又是个直性子,骤然遭逢此事,既要给才出嫁的妹妹带信抚慰,又要照顾自己的母亲,甚而高府也有许多事务压到了他肩上,怎吃得消,李渊只得帮衬一二,同时他仍忧心洛阳不知是否会传来下一道旨意,自个儿府内也需得安排好了,幸而秀宁还未同柴绍返回长安,加上李世民,他还不算太过劳累。
诸事忙得差不多了,李渊头一件事便是要写信让李建成赶紧回来。现下情况不明,高士廉被流放了,下一个兴许便是他李渊,风雨欲来,如何能逃过,是李渊最为担忧重视的。
信送出后尚有四五日的空闲,李渊便将与京中的联系交托给柴绍负责,柴绍本是将门出身,又是当今太子的千牛备身(陪伴),在朝中也结交了不少官员,此事交与他再合适不过。
又让李秀宁多陪着窦夫人和长孙无垢,窦夫人身子愈发虚弱,不能过多操劳,李渊不欲让她知晓太多,免得又增思虑。长孙无垢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强,初时虽焦急万分,但时日久了,便镇定下来,反而帮着秀宁一起,管一些府内事务,也十分条理。
李渊颇有些焦头烂额,正埋首书案,察看柴绍整理的洛阳传来的消息时,秀宁却来寻他,说是窦夫人有话同他说。他揉了揉眉心,知窦夫人素来聪慧过人,知道此事后定不愿置身事外,才让秀宁去好好看顾,宽宽她的心思,谁料她还是操心了。
李渊同秀宁一道进了窦夫人的房间。只见窦夫人乌黑长发披散下来,额头缠带,神情倦怠无力,微阖着眼靠着隐囊坐着,连他们走进房也未曾发现。他的心中微微一痛,还是笑着过去唤道:“夫人如何还不休息?已是午休时候了。”
“你叫我怎么睡得着?”窦夫人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嗔怪了一句。
李渊执起她的手,默然许久,方才愧道:“是我无能,累得夫人还要如此劳心劳力。”
“又胡说八道了,你我夫妻是白做的么?”窦夫人笑着推了他一把,力道却极弱,她已没什么力气了。
不待李渊开口,她便敛容严肃道:“郎君,你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府中蓄养良驹鹰犬,当为主上忌。”
李渊思索半晌,颔首道:“我记得,当时我笑言只是养来赏玩,必不会因此坐谴。”
窦夫人叹了口气,“如今主上疑心暗起,尚未对李家真正动手,只因出征在即,仍有颇多顾虑,若是郡公能服软,那么此事应当就能这么过了。”
“夫人的意思是?”李渊皱眉问道。
“我的意思是良驹易得,鹰犬也无甚意思,若能换得全家人安宁,请郡公早早呈上才是。”
李渊叹息一声,道:“我明白了,待建成回来了,我与儿女们说一说,便把这事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炖不出来,好哀伤╭(╯^╰)╮
人选改变
李渊一纸书信要李建成快回,郡西流匪的老巢已经端了,俘获千来人,由刘政会压着慢慢走,而李建成则骑快马率先赶回李府,带了一身的风尘,沐浴更衣之后才去前堂拜见李渊。
到了前堂,一家人都在,围着一张桌案而坐,许久不见的柴绍也在,二人相视而笑,柴绍并没有发现李建成的笑里有一丝疏离。
他在李秀宁身旁的团蒲上坐下来,右手边是李世民,中间隔着李元吉。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李世民,李世民也不知是否察觉,只是端起桌案上的米酒小抿一口,面色如常。
李渊见他回来,又带回大胜的消息,自然很高兴,然又想起他错过李世民的婚事,有些不悦道:“你这个做大哥的,怎地连弟弟成亲也不赶回来?”
“那时刘司马正问出流匪的巢穴,若不抓紧时间剿灭,怕是会闻风而逃,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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