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黎也顾不上周围人诧异的眼神,就那样踉跄地跟着籍涅走。
籍涅把相黎拉近一个茶楼,进了雅间,才放开相黎的手。
相黎把水果放在桌上,自己倒了杯凉茶灌了进去,顺了顺气才看向籍涅。籍涅已经坐好,恢复了他那莫测高深的含笑表情。
相黎坐在籍涅的对面开口:“二爷找向月有什么吩咐?”
“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籍涅因为相黎的一句话脸上添了情绪。相黎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苦恼。明明是她被欺负使唤了一路,现在,她这样说话又有了什么问题吗?
“那二爷想跟向月谈什么?”相黎不想惹事,换个问法。
“你不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我跟大哥说了,会娶你进门,给你一个妾侍的身份。”
籍涅的话让相黎哭笑不得,合着,籍涅对她说得所谓喜欢,也不过如此而已。妾侍,应该算是他最大的妥协了吧。
“向月谢过二爷的好意,籍家高门,向月高攀不起。”曾经以为籍涅是不同的,即便他眠花宿柳,风花雪月。曾经以为,他会对她的能力高看一眼,毕竟,她为他省下了茶叶的两成成本。可是,她终究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茶叶,不过是籍家众多产业之一,占不到籍家生意的十一,那两成成本,也不过是籍家生意的锦上添花而已,而且,添得还是一朵不起眼的杂花。
而几个月的相处,她也让籍涅知道,她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很多地方还过于稚嫩了。籍涅对她动得是情,还只是酒醉之后的一时欲念,她都分不清楚。曾经沾沾自喜,毕竟,即使在酒醉的情况下,籍涅也不曾强占了她的身体,她以为他对她有着喜欢、尊重。结果,却不过如此,许诺她钱财,许诺她生活无忧,让她成为他一个固定的性|伴侣。她不同意,他现在又许诺了她籍家妾侍的身份。看来,确实对她的兴趣很大。但是,也只是兴趣而已。
“你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要我明媒正娶?你知道籍家的身份、地位,我不能做出有辱家门的事。”籍涅一直以来以为相黎是没有脑子的,顺从的。可是,在他对她动了欲念之后,却发现了她也是会反抗的,并且,可以抵制他的重金诱惑。所以,他决定冒着被大哥责骂的风险迎娶她进门,做一个妾侍。可是,没想到,相黎竟是这样贪婪,难道凭她的身份,还真的想做他的妻子吗?
相黎气急反笑。娶她,就算是有辱家门,他家也不过是商家,即便搭了一个“皇”字,也不过是贱籍。她不了解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方式,不过,如果门户之见胜过感情的话,她对籍涅,也当真只能陌路。
“我想二爷可能误会了,向月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嫁入籍家,因为向月已经成亲了。”相黎笑着说完,看着籍涅的脸色变幻。
“你可知道你面前坐着的是谁?存心戏弄我的下场你考虑过吗?”籍涅的脸色最终停留在嘴角带着冷笑的威胁。
“向月从来不曾存心戏弄,忙于谋生就让向月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和精力戏弄二爷?”最后的好感,因为籍涅的威胁破坏殆尽。
“你可知你这样不守妇道,我若告知你的夫家你可能不止被休弃这样简单?”籍涅继续威胁,因为,他压根不相信相黎已经成亲了。
“损人不利己,不符合二爷作为商者的原则。而且,向月之所以女扮男装,也不过为了谋生,我家相公体弱多病,公婆也已经双双离世,家中还有一不满周岁的儿子,向月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外出谋生,望二爷看在那二成利和向月几个月的服侍的份上,能够高抬贵手,放向月一条生路。”相黎沉浸在自己的剧情里,眼角居然挂上了泪水,说着,竟也是如那三流剧中被恶男威胁的弱女子一般,起身向籍涅下跪。
相黎的反应让籍涅分不清真假,她一向是看着呆呆傻傻的,不会交际,不会偷懒,但是,却能轻而易举的说出那制茶的妙法,又曾经让大哥高看过她,亲自请她到本家。他也不知道她是傻还是聪明,而现在,在他面前表现得楚楚可怜,也当真像那迫不得已谋生的妇人,千般委屈,万般无奈。可是,他又记起了她当日被识破女儿身时的“豪言壮语”,真真假假,他竟看不清哪一个才是眼前人的真面目。不能做那逼迫走投无路的人的事,籍涅最终说了一句:“罢了,你要是早点说清楚,爷也不会对你动那念想。籍二虽不肖,还不会做那逼迫他人妇的事。你不用辞工,继续在林记做吧。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到籍家找我,这个玉佩,你留着,算是凭证。”
相黎惊讶于籍涅变脸的速度,瞬间从一个大灰狼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心地善良的翩翩佳公子,从那三流剧中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变成了言情剧中深情善良的男二号。
相黎从地上起身,拿衣袖擦了擦眼角说道:“多谢二爷的好意,这么贵重的东西,向月不能收。”
籍涅看着站起身后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礼貌距离的相黎,没有丝毫刚才悲悲切切的影子。
“你收下吧,这玉佩再贵重,也不及那每年收茶的二成成本。我籍二在商场上虽然手段颇多,但也不是那无故占人便宜的小人,这个玉佩,就算是谢礼。你可以凭着这个玉佩,让我为你做三件事,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我绝对不会犹豫。”
被调戏被威胁了一番,这个玉佩,就当是精神损失费,相黎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虽然看不出玉佩的价值,但是,籍家二爷承诺的三件事,分量已经足够,相黎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到了胸前的口袋里,告辞了籍涅,拎着水果回家。
虽然天还早,但是,她实在是没有了继续在外边逛街的兴趣。
她对籍涅,应该是欣赏倾慕之类的感情,如果籍涅不是对她动了那歪念头,她应该会一辈子记着这个男人,并且,会一直抱着欣赏崇拜的心态。小小年纪就能接下籍家那么大的生意,那绝对是个人才呀。纵情声色却不痴迷留恋,谈笑风生间便能从对手手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喜怒无常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却并不暴虐残酷,还外加文采风流、相貌俊美。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好的成功青年,放在现代能登上年度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榜位。
这样的人,相黎自己自然是不肖想的,即便走上了穿越的大道,她也不会肖想这样的人会喜欢上自己。可是,籍涅的想法并不迂腐,如果不是他对相黎有了那不纯洁的欲念,却又没有感情,相黎会把他当做一个仰慕的朋友相处的。当然,如果籍涅真的对她动了情,相黎恐怕也会难以招架。她名义上是三皇子的妻,而她心里也想好了离开三皇子也不谈感情的准备。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渴望温情,即使是这样彪悍的相黎姑娘,其实,更加有着对美好爱情的幻想。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都能用理智压制住而已。做那种无知柔弱的女人的样子,她装不出来。女人最好的武器,眼泪,她认为是懦弱的表现,从来不在人前流露。即使是沮丧、感伤这样的情绪,她也不轻易流露。她从小,性格就偏外向,不够细腻,除了向阳,她没有办法跟其他女孩子相处,朋友多是男性,而她的朋友,却也没有把她当女生看。没有继续考研,而是选择了广告公司,算是没有子承父业,踏入一个新的行业的陌生和辛苦,让她更多的表现了她的倔强和强悍,待到适应工作的时候,发现性格已经过于强势,没有男人愿意接近。小时候跟她玩得好的男生,她曾经暗恋的男生,也都各自四散,偶尔联系,也只是在她面前晒晒他们或者幸福,或者不幸的爱情生活,拿她当朋友,当吐槽的对象,却不拿她当女生看。
好不容易的一次恋爱,她努力维持了,对方还是嫌她没有女人味。被欧刚以那个理由踹了的瞬间,她真的想哭,可是,终究是连泼他一身酒水那样的女人特权都没有使用,尴尬而潇洒的笑了笑,甚至起身跟欧刚握了握手,恢复了同事关系。
而那之后,忙于工作,不想竟走上了过劳猝死的大道,意外的得来第二次生命,还没有习惯适应时便被包办婚姻。丈夫不但没有最起码的礼貌体贴,甚至是对她不闻不问。她又何尝不想哭,又何尝不想抱怨苍天,可是,她得活着,好好活着。不管境遇如何,她都想尽自己的全力活下去。
出诊
两次被强占安慰自己说是被狗咬,怀胎十月生下孩子被带走安慰自己说是要给他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其实,她自己隐隐约约也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不被丈夫待见的女人。可是,她不想承认这些,她拼命的找事做,想活出自己的色彩。没有爱情是寂寞的,可是,即便每天尝着这噬髓的寂寞,她也不能倒下。她不能像小梅那样流泪,尽管能力弱小,她还是想要挣扎着活出自己的样子。
可是,这次随着籍家的商船外出,以及随着籍涅一路回来,见识了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不仅没有增加她离开的勇气,反而让她更加害怕。她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一缕幽魂,王府的小院虽然破败,虽然并不属于她,但是,也算是她的一个挡风遮雨的归处。那里还有一个虽然多愁善感,虽然不能随她离开,但是,在这个世间唯一关心她的小梅。尽管她跟小梅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尽管她知道小梅对她所怀有的只是主仆之情,尽管她知道小梅并不如她一般渴望自由,有着她自己的羁绊,可是,她还是眷恋小梅给的那些温暖。
相黎就这样想着,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
俗话说,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相黎的状况是,人伤心了,老天爷还要给她加点疼痛。
相黎被籍涅弄得郁闷,心不在焉的在路上走着,没有听到后面骑马人喊“让开”的声音,就那样被急行的马给撞到了。虽然说,骑马的人最终在骑到他近前时紧勒缰绳让马身直立,并没有真的撞倒她,可是,她被还是近在咫尺的马吓得摔倒。
骑马人勒住马匹,并没有像现代因为行人不小心急刹车差点撞了人的司机般破口大骂,而是伸手把相黎扶了起来,问了句:“你没事吧?”
相黎看着男人,一身戎装,满脸的络腮胡看不出年龄,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现在,正一只手牵着马缰,一只手扶着她。
如果相黎现在心情好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只能在书本中出现的遭遇状况,她会说“我有事,你把我撞了,要赔我医药费、受到惊吓的精神损失费”。可是,她现在心情不好,加上,眼前的男子骑得也不是白马,而是一匹栗色的马,长得虽然不是凶神恶煞,但也没有英俊潇洒到让她发花痴的程度,相黎微微用力挣脱了男子的手,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小的没事,多谢军爷相扶。”
白宁非看着眼前的人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便放手上马而去,他还有急事要办呢。
相黎捡起地上的水果,一瘸一拐的往王府走去,她刚才倒下时,似乎扭到脚了,虽不至于不能走,却每走一步都有些疼。
相黎的脚,在家将养了一段时间才好,脚伤好了之后,她便正式去刘大夫的医馆报到。刘大夫对她,比她当药童时严厉了许多,不仅白天要捣药、配药,跟在刘大夫旁边看着他看诊,给他誊药方,晚上还要秉烛夜读,看刘大夫给她的医书,隔三差五的还会被提问一番,相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