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从园艺那里借来的锄头、铲子,当真做了回免费花农。
夏去秋来,那十只金鲤鱼已经从一手指头长长到了整只手掌那么大,相黎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带着小梅侍弄一番那菊花、海棠,还有丝瓜、茄子、豆角。
可是,那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事,剩下的时间,小梅倒是有事做,她可以做刺绣,纳鞋底,甚至按照相黎的要求给两人做了衣服。而相黎自己,在把手扎成馒头之后,只得放弃这项象征着古代女性光荣伟大的事业,让小元子从坊间借了些书来看。可是,那书毕竟有限,相黎在习惯了繁体字以后,阅读速度很快,又不能总是麻烦还有着其他工作的小元子,便忍了无聊在院子里发泄。
可是,这日醒来,许是秋高气爽,风和日丽,许是那南墙的菊花和西墙的海棠香气四溢,许是那鱼儿游得过于欢畅,相黎终于忍不下去了,想要离开这个狭小的院子出去散散心。
茶馆偶遇
相黎跟小梅说了要出门的意思,本以为小梅会欢叫着跟她一起去,就像所有的古代小说的丫鬟一样,可是,小梅却惊慌失措的极力劝阻。
相黎想着人各有所好,便也没有强求小梅,只换了她前几天让小梅做好的一件男装,做了男子打扮,从南墙边类似某种家养动物的出入场所里钻了出去。
挥一挥头上沾着的土屑和草叶,深呼吸了一口,相黎撒开了腿向着自由的世界奔去。
为了怕迷路,相黎并没有走得太远,只出了王府后院那条街,沿着宽阔的街道,顺着人流多的地方走去。已经钻了一年多的相黎,第一次见着这生机勃勃、摩肩接踵的古代世界,自然是兴奋莫名。
因为这个身子身材矮小,加上本身确实年龄幼小,只有十六岁,相黎便做了小童打扮。虽然有些腆着老脸,可是,也方便了许多。买糖葫芦,买面人,买风筝,买路边的烧烤,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忌和不好意思。走到累了,抬眼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茶楼,大踏步的进去,想着看看那附庸风雅的文人士子,过一把酸瘾。
可是,许是天太热,许是时候不对,相黎并没有遇着那文人士子。看着茶馆一楼的热闹,相黎便径自往二楼走去,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那小二都是成了精的,看相黎虽然面生,可是,一身衣服质地上乘,加上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两耳的两个针孔。便知道了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来玩。拿出一张笑脸上前招呼,可劲儿的介绍他们茶楼的名茶。
相黎不喜饮茶,对茶自然也没有多少研究。在小二热络的介绍了一番以后,想到院中那几棵菊花,便要了菊花茶。
小二看相黎点的茶和茶点,便知道这是个不懂的主,转身时便收了笑脸。
相黎喝着小二上的菊花茶,吃着那黏黏的芝麻味的牛皮糖,吃完一个还不雅的舔舔手指头,听着茶楼的人说话,看着茶楼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突然间就有些恍然。
眼前的人事物在她脑子里迅速的退散,而那不能再见到的爹娘和向阳的脸却越来越清晰,不想想起的种种,竟就那样毫不客气的□了她的大脑。
感到眼眶的发热,相黎胡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骂了一声“爷爷的”,喝干杯中的茶,便想要起身出门。
可是,她还没站起来,便听到一个温软的男声说道:“公子,在下能坐在旁边吗?”
相黎转身,看到一个眉目如画,干净清澈,不染纤尘的脸,能说不能吗?
当然是,开口说道:“公子请坐”,还起身虚迎了一下。
一扫刚才那倒霉的情绪,相黎笑靥如花,喊小二上茶,上好的碧螺春,上好的山泉水泡的,老草吃嫩牛,搭讪一下古代美男。
“在下籍维,打扰了。”籍维说着,仿佛为了掩饰紧张,竟是抓紧了手中的折扇。
“在下向月,兄台客气。”相黎欣赏着籍维,就像在欣赏一幅干净清爽的水墨画。
籍维被相黎盯得有些脸红,轻咳一声。
相黎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爷爷的,收敛点,你个色狼”,神色自若的逗着籍维说话;“不瞒籍兄,在下今日初到京城,想在此处盘桓游玩些时间,不知籍兄可否为在下介绍些好的地方。”
籍维端起茶杯,喝了口小二新上的碧螺春,温润的开口说了起来。
籍维的声音很好,可是,那美好的声音却没有提供多少重要的信息。他只把京城的建筑分布大致说了一遍,至于那商业街有何特色,那娱乐场所的美妙之处,哪家酒坊经营美酒,全然没有涉及。不过,倒是说了京城外的聚福寺,又说了聚福寺的方丈善缘大师,说了他前两天与善缘大师谈得那篇变文。
籍维的声音很好听,初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后来说到他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熟悉的变文,便放了开,侃侃而谈,竟也有些谈笑风生,美人如玉。
相黎脸上一直挂着鼓励和深感兴趣的表情听着。两人就这样一说一听,小二添了几次茶,直到被一个男子唤籍维的声音打断。
籍维看了男子一眼,对相黎露出一个苦笑,颇有些孩子气。
籍维起身,开口唤男子:“大哥,生意谈完了?”
“谈完了,你透气的时间倒挺长。”男子说着,不笑自喜的俊朗面容露出不郁的神色,颇有些滑稽。
相黎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完后,看着两人一起看她,起身道歉,一边还用衣袖挡着那没有完全收起笑意的脸。
男子赏脸,带着诧异的表情问相黎:“这位公子是?”
籍维看着他大哥终于缓和了脸色,热情的为两人介绍:“大哥,这位是向月。向公子,这位是我大哥籍玄。”
相黎听到“籍玄”两个字,收起笑意,仔细看了男人一眼。无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前身许下的夫婿,却也因了这个没见面的夫婿,她的前身丢了性命。但是,又因为她的前身丢了性命,相黎才占了这个便宜身体。
本着对这个身体原主人的道义,她应该憎恨这个男人,本着她自己,她自然是该感谢这个男人。
一时间,相黎看着眼前的男人,情绪有些复杂。
相黎盯着籍玄看得时间太长,眼神太诡异,让本来打算要走的籍玄,放下抬到一半的腿说到:“在下与向公子曾经见过?”
被问及,相黎才发现她盯着对方的时间太长了,轻咳一声,说道:“没有,只是看到籍公子突然想到了一位故人(一缕只见过一面的幽魂,相黎在心中补充),在下失礼了,望籍公子见谅。”长身施礼。
籍玄观察着相黎的神色,发现她并不像那种借故搭讪的人,可是,她刚才看他的眼神复杂,似怨恨又似感激,而且,确实是盯着他在看,并不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籍玄破例多说了一句话:“向公子家居何处?”
“在下泸州人氏。”这是相黎唯一知道的这个时代的地名,小元子的老家。
“向公子口音倒是不像。”籍玄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相黎一眼,比她以前的那个无良老板的眼神更能看进人心。
“我我娘是这边的人。”相黎一着急,干脆也不“在下”“在下”的拽古文。
“哦。不知向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在下略有绵薄之力,说不定能帮上公子一二。”
相黎在心中说着“大爷的,你他妈真谦虚,逼得相老爷死了一个女儿一声都不敢吭,乖乖嫁另一个女儿的皇商,说自己有‘绵薄之力’”,可是,面上却说着:“在下只是到此游玩,盘桓几日,便会离去,不敢劳烦籍公子。”相黎只觉得眼前的人比她的无良老板更想让她躲得远远的。
“不知向公子何处落脚,如若还没有找到居处,不妨到寒舍暂居,寒舍虽简陋,地方倒还有。维正好闲着,也可以陪你逛逛。”籍玄似乎执意要与相黎纠缠。
他说完这句话,旁边的籍维虽觉着大哥对陌生人友好的过分有些狐疑,但觉得相黎是个谈得来的人,便也在旁边帮腔。
“多谢两位公子美意,在下奉家母之命,还要探访一位远方的表哥,就不麻烦两位了。”崔乐面上笑着应付,心里骂籍玄莫名其妙,有钱烧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籍家兄弟,相黎也没有了玩乐的意思,匆匆回了王府。
相黎回府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小梅拉她进屋有些生气的责怪她:“小姐怎么现在才回来,中午元公公来送午膳,看到你不在,问我您怎么了,我撒谎说您生病了。他说要去请大夫,差点把我吓死。”
相黎听到小梅说得是“差点”,便知道没事。
把买的一堆东西摊在小梅面前说:“那后来呢?”
“后来我说您没事,只是有些热着了,在屋里休息休息就好,不敢麻烦大夫。”
相黎看着小梅委委屈屈的说着,拿了个泥人给她说道:“我们小梅还蛮机灵的嘛。”
可是,小梅却完全不领情,把泥人放下说道:“我的好小姐,您以后可千万别出门了,我这一上午提心吊胆的都快吓死了。”
相黎想到今天被籍玄纠缠的不快,暂时也没了出去的意思,便虚应了小梅。
如此,晚上的时候,小元子又来送饭,看到兴致高昂在水池边斗鱼的相黎,没有一点病弱的样子,依然关心的说了一句:“王妃的病好了?”
小元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一声“王妃”叫得相黎不痛快,多讽刺,谁见过境遇比下人还差的王妃。可是,她说了几次,让小元子随便换个称呼,但小元子就是坚持着不换。相黎有些后悔当初他认错人时纠正了他。
“好了,本没有什么大事,有劳元公公惦念了。”就像小元子该守的礼节守着,相黎该有的礼貌也有,谁让眼前的小太监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呢。
“王妃言重了,奴才这里有些藿香、柴胡熬得汤,加了糖,不苦,王妃不嫌弃就喝了吧。虽说现在秋天了,有时候热起来也当真是恼人。”小元子说着,拿出一个小的食盒,递给了相黎。
相黎本不想喝,她本来就啥毛病没有,可是,想到小元子知道她生病还特意熬了药来,为了人家这份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还是端过碗当着小元子的面,仰头喝了。
小元子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位新王妃,也忒没防心,要是放在前院里,怕是不出几天就被人害死了,亏得王爷把她放在了这,虽苦了点,看着倒也活得快活,最起码不被人惦记着。
果铺伙计
那日过后,相黎安分了几天,可是,终究是太过无聊,在下过一场秋雨后,仰望初霁的天空,相黎终于还是生了出去的心。
可是,小梅听了她的话,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直说会被送饭的小元子发现。相黎看着雨后仍然站着露水的成形丝瓜,突然开口:“小梅,你懂厨艺吗?”
小梅不知道相黎为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但还是点头说道:“以前在家,做过几顿,不过,都是粗茶淡饭,上不了台面。”
“会做就行。”依着小梅的女红手艺,相黎知道她肯定是谦虚了。
当天中午,在小元子来送饭时,相黎便借口院子里的蔬菜都开始长成了,让他以后只送些米面,锅铲、配料来,想让小梅做饭。这样,他也能轻松点。
小元子看着新王妃灼灼的眼神,实在不好拒绝她,可是,也没敢打包票,这事,他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