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觉睡醒,乾坤已改。
代王李嬴于正月十五夜,发动兵变,以最小代价,成功迫使宣和帝退位。
那时,深知大势已去的李彦对李嬴道:“十一,朕遂了你的愿。”
李嬴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这个时候,赴宴的大臣一定在私下议论着什么。茫然看看四座,身体忽然觉得发起轻来。有一瞬立身不稳,幸好有人从旁扶了一把,细看去,居然是苏玲珑。
李彦忽然笑了,目光柔和得诡异,“怎么,一朝心愿得偿,反倒觉着不真实吗?小十一,朕来告诉你,不真实就当它不真实好了。别担心,用不了几天,一切就真实了。当初,皇兄也是这个样子。”
李嬴短暂闭目养神,渐渐平复内心那种莫名不安,道:“皇兄,邺屏行宫依山而建,景致堪称一绝。带着你放心不下的人,去那里荣养吧。小弟,有空、有空会去看望皇兄,与皇兄说说话,讨教治国之策。”
“皇弟有心了,皇兄这里谢过。”李彦还是一成不变的温柔,话一说完,立时恢复帝王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也不看一眼在座群臣,昂首向殿外走去。天涯与六儿紧紧跟上。冲进来的南北军见皇帝出来,纷纷让出道路,待李彦过去了,这才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防止其逃跑。
李嬴目送李彦身影消失,心头一阵酸楚。忽听有人高呼我主万岁,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已有大臣离座,在自己面前行君臣之礼。李嬴木讷地说了声请起,却没有用帝王那句平身。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臣,甚至是初时躲在暗处的宫女宫监也过来参见新君表示效忠,李嬴收回心神,突然意识道,他已经真正皇权在握。
整个长乐殿,只有苏氏父子没有下跪。苏玲珑一直在李嬴身后,根本不晓得这些礼节意味什么。至于对面苏定国,大概这个时候,应该是心情比较沉重。准确的说,他是心痛无以复加。
有人这时出来讨好新君,“启禀皇上,丞相苏定国身为两朝老臣,罔顾礼仪法度,不来参见新君,可见其心不轨,当”
那大臣未说完,却被苏玲珑声音不大的两个字打断:有病!那大臣大惊,忽然想到,苏玲珑是李嬴的正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马屁拍到马脚上,下场就是未知数了。
李嬴攥下苏玲珑的手,示意他没关系。几步就到苏定国面前,李嬴躬身行礼,“给国仗见礼。”一语四座皆惊。
苏定国许是年纪大了,感觉禁不起折腾,长叹一声,“老臣不敢担国仗之名。请皇上,准了老臣告老罢。”苏定国没有跪,却也等于承认了李嬴的身份。老丞相知道李嬴能理解自己的心痛。当年拱手将自己的学生托上龙椅,如今又眼睁睁看着他被拉下龙椅。若说苏定国对李嬴暗中所做的事情,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为何始终没有点破,大概是父子连心的缘故吧。
然而,李嬴道:“社稷仰望国仗的方方面面还多,望国仗体谅一二,暂缓告老之请。”
话已说道这份上,那苏定国纵是一心远走避世,却也不得不答应留下来。一个新君即位,烂摊子有的收拾呢
那一夜,所有大臣均未归家。翌日,伴着第一缕昭阳,李嬴被迎进承政殿。
百官之首当属丞相,苏定国身后是六部大臣,丹墀前一跪,苏定国奉上玉玺,高举过头顶。
下一刻,是此起彼伏的吾皇万岁声。
李嬴充耳不闻,目光扫向一侧盘龙柱后苏玲珑。
正月十六,李嬴被迎为新君,称钦和帝。登基大典在一月后举行,再此期间,新君署代掌国政。
当日,改元钦和元年。
接下来在等候新君正式登基这段时间里,李嬴颁下一系列安抚地方诏书,涉及军政民方方面面,务求一个平稳过渡。这些事情,有苏定国帮忙出谋划策,李嬴倒也没费太多心思。而李嬴给苏定国冠了国仗的头衔,又委以重任,不得不说此举很高明,稳住了朝中一大部分宣和帝的亲近大臣。
李嬴这个时候,比朝中事情更令他头痛的,是怎么留住他的宝贝苏玲珑。
苏玲珑自李嬴被拥为钦和帝开始,先和李嬴要了两碗御酒,当初答应的压惊酒,李嬴给了。喝过压惊酒,苏玲珑提出离开皇宫,说地方太大,走路头晕,李嬴说,可以叫人带路,如果自己走着累,可以乘辇四处参观。没出几天,苏玲珑对李嬴给他安排的皇后寝宫不满,要自己寻找清净避所,最后竟然选中冷宫,只把李嬴气得哭笑不得。当然,李嬴自是不准。苏玲珑只好继续居住,总算那家伙还有点心思,居然命人把他的宝贝狸猫抱进宫。这回,有的是热闹。
而那李嬴,近来又是国事,又是家事,已经焦头烂额。晚上,自是跑到苏玲珑这里求慰藉。苏玲珑本不愿,可又逃不掉。偌大个皇宫,他藏哪里,出不了一时三刻总会被找到。一天他藏到永和宫齐太妃的供桌下面,居然又被李嬴拖了出来。就在永和宫,李嬴与他胡闹一阵。苏玲珑大喊这样做对先人不敬,李嬴反驳,让其母知道他们夫妻间如何恩爱也是好事。苏玲珑朝天翻白眼,又踢又踹,只有李嬴知道,踢上自己的那只脚,力道越来越小。自知跑不了,苏玲珑最终选择放弃逃避。晚上,李嬴照常过来,与他胡闹一番。一来二去,苏玲珑也学乖了,由着李嬴自己折腾,这样自己还省点力气,说不定,还能享受到。李嬴很快发现他的改变,大喜之下,玩开花样,苏玲珑几乎吐血,但不否认,他也确实享受了其中的过程。
如此玩玩闹闹,很快一个月过去。
李嬴的登基大典准时举行,祭拜天地祖宗后,李嬴正式称帝。
那天,本来不想去凑热闹的苏玲珑还是被揪起来,换上一身在他看来很奇怪的衣服后,就有专人引路,前去承政殿。出寝宫大门时,见狸猫可怜巴巴望着他,心里一软,抱起狸猫就走。这下,顿时吓瘫了一群宫女太监。苏玲珑只做不见,抬脚出门。可以想象,李嬴在承政殿见到苏玲珑时,脸上会是挂着什么表情。
李嬴挽起他左手,低声道:“怎么把猫也抱来了?”
苏玲珑满不在乎,お萫“一起见见世面。”
李嬴深吸口气,龙椅上坐好,让苏玲珑在其右边紧挨着他的位置坐定,冲司礼监点头。
司礼监高声唱礼,满朝文武朝拜新君,三呼万岁。
许是人太多,许是声音太大,狸猫受了惊吓,挣脱桎梏,一下窜出丈远。李嬴张大嘴巴,苏玲珑目瞪口呆。
大臣仍在山呼万岁,那猫儿,不知是不是被眼前花花绿绿的衣服吸引,一会这位大臣袍襟处挠两爪子,一会爬上另一大臣后背杠杠爪子。最后窜上一位大臣头顶,伸爪子捯起那大臣的冠带,最后爪子刮着丝带挣不开,喵的发出一声不满,往地上跳时,扯着丝带,险些把那大臣的官帽扯掉。
轰,那大臣脸色通红。大臣们的万岁声也被笑声代替。
李嬴简直气绿脸,去暼苏玲珑,今天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最终摇头,表示无奈了。
接下来的朝贺宴更是惨不忍睹,各府命妇早就正装隆仪门前待命,接到圣旨,按品级入大殿。
苏夫人看了看新君身旁的儿子,难掩忧色。
苏定国低声道:“夫人,不可正视上位。”
“啊。”苏夫人一惊,赶忙收回目光。这时,她仿佛听到自己刚才去看的方向,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宫人鱼贯而入,各式菜色上桌,香味飘来,才安静一阵的狸猫再次蠢蠢欲动。瞄准目标,就见黑色影子一闪,殿内当即传来一声破坏气氛的尖叫,是礼部侍郎夫人。礼部侍郎夫人花容失色,侍郎大人这时忙着向天子告罪。狸猫哧溜跳下案几,嘴里叼着一条红汁浇鱼。
苏玲珑这回也觉得看不过去,准备亲自去捉不时搞破坏的家伙,却被李嬴拦住。
“你别去,换个人。”李嬴吩咐道:“寻几个机灵的,把猫捉住,送回去。今日是朕登基的大喜日子,既是普天同庆,也别亏了这小东西。让御膳房准备些小鱼,当是让它也同乐吧。”
那春槐一脸古怪笑意,道声遵旨。
“喵,喵,好猫儿,别藏,皇上有好吃的赏你,快出来。”小喜子带人大殿里捉猫,那猫也不傻,知道有人来捉,一会钻进这位大臣的袍子里,不等来捉的人到,又蹿进邻桌案几下面。狸猫在前面跑,只苦了小喜子,带着人,各位大臣间穿梭也就够了,还要在表演歌舞的艺人身旁穿来穿去,使得一场歌舞表演显得格外滑稽。
50
50、帝王烦恼 。。。
李嬴称帝后,凡是支持他发动兵变的,全获嘉奖。
红茉之父死于当年李彦夺位时那场政变,其兄在带着妹妹逃亡中染恶疾英年身故,李嬴叹息天妒英才,复其父将军位,追封其兄靖武侯,其妹代袭爵位。
自古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为此,李嬴与百官舌战多日,最终各退一步,红茉袭靖武侯爵位,不得参与朝政,若他日婚配,爵位将由其嫡子成年后继承,若终身未婚配,则在其身故后,收回封国。
李嬴争得了这个结果,颇费了番功夫,也正因为这件事,作为天子,他失去了另一件事与大臣的讨价还价的机会。
原来,李嬴的另一桩心事,就是如何安置苏玲珑。如果是个女人,没得说,李嬴登基当日,即会被册封为后。可是,苏玲珑尽管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可偏偏是个男人。就算他是李嬴的原配正妻,但大臣这次死活不肯让步,没有立男后的先例。争执多日无果,最后,有人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给苏玲珑下赐一个苏王妃的称号,冠六宫之首。李嬴叹服那些老顽固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次想不答应也不行。好在,冠六宫之首,说白了后宫还是他最大。
晚间,李嬴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珞瑛殿,蹬了脚上龙靴,无力道:“王妃,朕好累。”
苏玲珑这时正在给狸猫顺毛,挑挑眉,“自讨苦吃。放了我离开,也就没这堆麻烦了不是?”
知他不会领情,李嬴笑骂,“小东西真没良心。朕一心为你,居然反咬一口。”
“行了,少来这一套。”苏玲珑把大狸猫往窗户一托,让它自己跳出去玩。看了看手上那枚黑玉指环,愤愤道:“你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还和我纠缠干什么?知不知道,你把老子圈在这里,老子的免费旅游计划又泡汤了。”
听着他不无埋怨,李嬴拢紧眉,正色道:“王妃,朕还没得到你的心呢。”突然扑过来抱人,苏玲珑条件反射要逃跑。死撑最后的结果,还是被色皇帝连拖带拽拉上大床。
一阵不规则的喘息声后,苏玲珑疲惫地嘟囔,“混蛋,你去找个女人吧,老子快让你榨干了。”
李嬴亲了亲他嘴角,调笑道:“为夫一直等着王妃把心奉上,偏王妃太过固执。为夫日日惶恐,只好出此下策,若王妃不喜,拿真心来换,为夫吃点亏也就罢了。来,给为夫嘛。”李嬴嘟着嘴贴过去,苏玲珑一阵恶寒,扯了被子迅速蒙头,捎带把全身也裹了。李嬴磨起后槽牙,三扯两扯,居然没扯开。于是,色皇帝在床上大呼:奇哉,怪哉!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