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骑着竹马来 (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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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 (完结+番外)-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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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涟却已没有精神同往年那样挽妻牵儿共赴龙华盛会了,只能在南宫里看着宫 女们备下用甘草茶煮成的香汤,洗浴佛堂中供奉的纯金佛像。
   他一手牵一个儿子,玦儿同烟儿和几位宫 女一起准备乌米饭,准备浴佛之后的布施。他坐在暖椅上,炅给他捏肩,炡为他捶腿,季涟看着远处宫人们兴高采烈的浴佛景象,笑着对两个孩子说:“娘的身子也不好, 你们晚上也给娘捶一捶,知道么?”
  炅嗯了一声,开始和炡一起,一人捶左腿,一人捶右腿,季涟拉着炅,笑道:“你祖父的祖父,也就是本朝的开国高祖,驾崩之后,庙号是高祖;你的曾祖,诛杀朝中奸佞,平定四海,庙号宁宗;爹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祖父,讲求无为而治,庙号文宗你 说,以后爹要是不在了,你给爹取个什么字呢?”
  
  炅有些惊讶,他心中隐隐已有些悲伤的感觉,忙劝慰道:“爹正值春秋鼎盛,为何讲一样的话?”
      季涟笑了一笑,道:“人哪有能得享万世的,你觉着有什么合适的,但说无妨。”
  炅默然半晌,才道:“诸位先生都说,爹天资明睿,未及冠而登基,却能明察万里;强敌明犯于边陲,而旋即荡扫边尘,四方慑服;推行新政,而致纲纪修明,仓庾充羡可称得上智、明、圣,儿以为可用睿字。”
  季涟闭目思量片刻,道:“此字甚好。”
  半晌后季涟又向炅和炡道:“阿炅,你现在年纪尚小,爹知道让你一下子担负  这么多事,是为难你 了。其实治国也并非爹往日形容的那么艰难,你只要记住:若朝廷收的税多,则百姓收成的少,就会吃不饱;若君王习性不定,朝令夕改,则朝廷失却威信;若君王无道,治世苛责,百姓求生艰难,则民众轻死,民众轻死,则天下不安你明白了么?”
  炅点 点头,一旁的炡也似懂非懂,笑着继续给季涟捶腿。季涟眯着眼,看着远处浴佛时四溅的水花,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透过那晶莹的水光,似乎看到无数前程往事——
    他们执手走在伊水桥上,一人牵着一个小孩——多希望那桥没有尽头
  他们在长安夹道上堆雪人,给雪人插上金钗,他趁着她给雪人画眼睛时偷偷的去亲她,她恼了,扭头就往回走——可是走的很慢,像是故意等着他来追上她似的。
  最后想起的是,他年少轻佻,不知一心一意为何物,气走了玦儿,找到她时她哭花了小脸:“季哥哥,你不等玦儿了么?”


第一百章 一宵客梦如水寒

    伊水东畔的东山之上,五丈余高的卧莲抱子观音石像在夕阳下散出慈蔼的光辉。
  那观音眉若新月,面容庄重,形态和蔼,手中挽着一个婴儿,端坐在直径二丈有余的莲花宝座上。
  
  伊水两岸植着接天的低光荷,在日光下碧叶低垂,西风吹过,荷香弥漫。
  在和卧莲观音像正对的西山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在一小片空地上盘腿而坐,呆呆的看着对面山上的观音像,好像那观音慈爱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一样。
  “哎,真是越看越像呢。”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在一男一女的搀扶下缓缓登上西山,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光鲜的女孩和几个丫鬟模样的人。
  “娘,您慢点,这山路窄,前面那儿就有大点的空地了,娘要不要歇会儿?”
  “嗯,好,这里瞧着对面也瞧得分明些。”
  听了妇人这话,身后的几个丫鬟忙展开包袱,找出一个蒲团让老太太坐下,搀扶着她的那个女人盘着髻,看起来像是那妇人的儿子儿媳。
  那十四五岁的少年瞧着这一家母慈子孝的样子,眼里满是羡慕。
  身后的那个年纪略小些的女孩跳着跑到那妇人身边,问道:“娘,你刚才说越看越像,像什么呀?”
      “像孝睿皇后啊。”
  “哦又是孝睿皇后啊,哥,娘说你小时候见过孝睿皇后呢,真的长得这观音像一样么?”
  立在二人身后的那个男人笑道:“我那时才刚生出来呢,怎么记得,娘都说过多少回是抱着还在襁褓中的我去的孙家,那时孝睿皇后还没嫁给睿宗陛下呢,这都过了多少年了,怎么记得?”
  不远处的少年听到这边隐约的谈话,不甚分明,只隐约听见孝睿二字,定定的看着这一家子。
  那少女撇了撇嘴,她娘笑了笑,拉她一起坐下,笑道:“说起来,要不是孝睿皇后,我又怎么会嫁给你们的爹呢娘原先不过是”
  “娘我知道,娘原先不过是卖馄饨的,若不是去孝睿皇后家里做丫鬟,又怎么能嫁给爹这个秀才是不是?娘啊,你都讲过几百遍了,有没有新鲜一点的啊,每次有什么跟孝睿皇后相干的旨意传出来,娘你都要拿出来说一遍,就不能跟我讲讲孝睿皇后小时候的事么?”
  那妇人皱了皱眉,低声叽咕道:“孝睿皇后小时候可调皮了,说出来怕把你们给教坏了”
  少年人茫然的看着这一家子母慈子孝共享天伦的和乐景象,转头又端详着伊水对岸的卧莲观音和观音怀中的婴孩,那一家人说笑了半天,等那妇人歇够了,儿子女儿便扶着她往山下走去。
  少年人再难抑制方才苦苦压下的悲恸,向着西山上的观音像悲泣:“娘是我没脸来见你,也没脸去见爹我想哭,可是爹说,为君者忌喜怒现于人前”
  那本不是爹说给他听的,是他爹说给哥哥听的。
  “爹吩咐我做的事情,一件也没做好。”
  “娘,你去陪爹了么爹说,他最对不起娘的事,就是先走了一步。”
  他还记得,四月初八,看着娘亲微笑着给人盛乌米饭,爹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声:“我答应了等你,竟然——又失信了,若有来生”
  他一直也没明白,如果有来生,爹想要如何?
  “爹说要我好好孝顺娘亲,尊敬哥哥——可是我照顾不好娘,哥哥哥哥不在了,我也没法给他报仇。”
  耳边又响起他的生母——赵太后愤怒的声音:“古有因生母而杀养母者,岂有因养母而杀生母者耶!”
  “娘你去陪爹了,哥哥也和你们在一起了可是,谁来陪阿炡呢?”
  ————————————————
  永昭十四年冬,帝不豫;十五年四月,诏凤台阁六学士、六部尚书、侍郎及晋远侯符葵心入洛阳,命群臣谒太子于南宫泰始殿,军国重务有不决者,白柳首辅及晋远侯共决之;四月初八,崩于洛阳南宫泰始殿,年三十有二。
  四月十四,孙皇后、皇太子扶灵柩入长安;十八,上尊谥,庙号睿宗,葬肃陵。

  ——《睿宗本纪》



  永昭十五年五月,即皇帝位,以皇后孙氏为皇太后,封皇弟炡为豫王,尽封河洛之地,待明年改元后就藩。
  永昭十五年七月,先帝百日之期,皇太后哀思先帝,日夜涕泣,崩于长生殿,上尊谥曰大昭齐天承圣睿皇后,合葬肃陵,祔太庙。
  永昭十五年腊月,帝暴疾,崩于长生殿,豫王炡按例即皇帝位。

  ——《哀宗本纪》



  永昭十五年腊月,即皇帝位,奉生母赵贤妃为皇太后,移皇太后驾于广清宫,以明年为永治元年。

  ——《明宗本纪》


番外 扬州梦

  你何必这么聪明呢?  

  我不聪明——我若聪明,就不会千里迢迢来这个深宫。  

  千金赏赐,无上荣华,到头来,不过是扬州一梦。  

  戏台轮换,主角轮回,而我变成了一颗棋子。     

  ————————————     

  淮海惟杨州,广陵起谢氏。     

  世人皆谓扬州繁华,市桥灯火连霄汉,水郭帆樯近半牛     

  时人皆谓扬州有三绝:     

  一为瘦西湖,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二为芍药花,芍药原非人间品,今到扬州始为花;     

  三为谢氏女,雨打梧桐清音绕,雪中飞天小名茹。     

  谢氏女不是指我一人,而是整个谢氏家族的妙龄少女,只是我叫谢雪茹而已。     

  只可惜谢氏男儿不争气,又或许是前朝已用尽余荫,即使有累世三公又如何?到如今一样要依靠柔弱无依的女子,盼望着能因我的缘故,让这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么?     

  满门皆纨绔,只有父亲尚算是一个明白人,扬州虚浮之地,又岂有一人能与我相配?     

  即使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即使豪族使用各种手段向他暗示:广陵谢氏,早已是明日黄花;即使送来的是举世难得的奇珍蟠螭白玉杯父亲仍然拒绝了那些煊赫的姓氏,父亲总是说:茹儿,等等吧,等到二十岁,若还没有机会,爹再帮你寻别的好人家——以你的姿色仪容,不愁寻不到良配。     

  父亲心中的良配,在长安城。     

  父亲说,太子已年过三旬,子嗣不丰,一定要选妃的。     

  我想了想,听说如今的太子宽厚仁德,乃无数朝臣心中仁义之君的不二人选,可是——听说他行动不便,且与太子妃恩爱和谐,我有这样的机会么?     

  父亲笑了笑:茹儿,天下男人,哪有不喜新厌旧,左拥右绕的?今上和孝仁皇后亦是结发妻,也没听说就摈弃六宫的啊?我儿可不要为那些世情小说所误啊。     

  是啊,那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戏文,终究只是戏文;山无棱天地合的誓言,终究只是那些可笑的女子天真的哀诉罢了;即使是宴尔新昏,如兄如弟,最后一样落一个泾以渭浊,湜湜其沚的结局     

  既然左右都是红颜色衰恩爱绝,为什么不趁有姣好容颜的时候,争取最炫璨的权势呢?     

  什么恩爱不疑,不过是镜花水月,浮华景象,飘渺虚无,谁又看得见呢?     

  比如我的母亲,一个只会哀切啼哭的女人,如果不是有我这个女儿,有着父亲的宠爱,她只怕就是饿死在谢家,父亲也懒得再多看她一眼了——年老色衰又懵懂无知,就是这样的下场。     

  而我称作嫡母的大娘,就算青春不再,可是有个好儿子给她撑腰,又得祖父祖母的欢心,一样牢牢稳坐谢家主母的位置,她对我好,因为——父亲宠我。     

  可是新皇即位,除了追封一位已逝的宫人,擢升了几位生养过的为妃嫔外,一时竟没有消息。     

  父亲等待了几个月,长安城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多方向扬州府的官员打探,只说今上感念民生,无意广选采女,当务之急乃是休养生息,惠顾民生     

  入冬,父亲在家中为我行了笈礼,然后春天又到了,扬州城的柳叶如烟,随风而舞——这因扬州而得姓的树,究竟为何事飞舞的这样厉害呢?     

  荏苒冬春流逝,暑夏匆匆而过,今上下旨立皇长子为储,诏选蜀中江氏女为太子妃,共理东宫。     

  父亲听到消息的时候狠狠的凝着眉,我知道他在怨,怨广陵与长安数千里之隔,他打点了上下将我的画像秘呈入宫,却晚了一步,前脚送出画像,没几日已听到立太子妃的消息,只是晚了。     

  只有嫁与帝王家,才有我谢氏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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