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向云又将蓝裙抢走,我更加生气,大喊着:“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这也不让,那也不行,我欠你的是吗!”
“够了!不要折磨自己!你就这么不肯听我解释吗!”漠向云蹙眉低吼道。
“从今天起,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有分毫的相信。”我冷冽地说。
“真的要这样吗?鸢鸢。”他说
“谁是你的鸢鸢?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鸢鸢?那雪影你是不是也叫她雪雪啊?你哄完她又来哄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个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女人!”我激动地说着。
第三十二章 可叹情为伤心物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鸢鸢,不是你想得那样。。。”他面露悲忧地说。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捂着耳朵大喊,打断了他的话。
他站在那里似乎不知所措,又好像有些生气,我不想看见他,猛然地去推他:“你给我走!走啊!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走啊你!”
他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只是微微一拉,就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他双手紧紧地抱着,我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用手垂着他的背。
“放开我,你心里有别人,就不要来招惹我,更不要来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我一边打着他一边说,泪水不争气地喷涌而出。
“鸢鸢,我爱你,我从始至终,只爱你一人。”漠向云一字一句清晰地在我耳边说着。
如果没有刚刚那一幕,我心中不知道有多喜悦,有多幸福,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在心里告诫自己,他的任何话都不会再相信。
我突然一张口,咬上了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依然岿然不动地搂紧我,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我只觉唇齿间有了血腥气味,才缓缓松开,只说了一句:“从此天涯,是陌路。”
他似身形一震,手臂的力量渐渐消失,眼中闪着一丝惊慌,看着我说:“鸢鸢,你说的是真的?”
“是,我是认真的。”我没什么情绪地说。
他后退了一步,身形颤颤巍巍,目光仿若没有星子的湖泊,忧戚戚地微微颔首,转身向着门口而去。
那一刻我觉得他身上俊逸的风采瞬间消失,如同曾经展翅翱翔的雄鹰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羽毛,变得那样不堪一击。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软了,只是我害怕再次陷入谎言之中,于是那一晚我看得他,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次日,我在晨幕中醒来,其实这一晚一直没有睡好,总是在梦见与现实反反复复来去,昨夜我梦见了与漠向云在竹林中听着潺潺溪水,闻着梦庭花馥郁的花香,望着空中皎月,合一曲欢悦的笛音,幸福感瞬间漫溢,却幕地醒来,发现现实与梦见背道而生,不禁又流了很多眼泪,将枕头都染湿,哭累了又昏睡过去,睡着又在梦中惊醒,反反复复直到清晨,自己也是疲累不堪。
昨晚就已打定主意离开这里,于是留了封书信给奶油世子,当作告别了,收拾好行李,发现了桌上的蓝裙与地上的团扇,此时它们被蹂躏地不成样子,凌乱脏脏地似是可怜的宠物一般失掉了主人的宠爱。
我将它们捡起,整理好放在了桌子上,不舍地看了一眼,拿起了行李推门而出。
我走在大街上,看着渐渐聚集的人流,只觉自己是这一条繁华川流的浮萍,打哪来,往哪去,显得那样漂泊无依,那样沉忧无言。
经过了一处江河,有船只可载人过去,而江岸的对面就是天启国了,我想漠向云一定不会猜到我会去天启国,所以上了船,坐船的人也很多,我找了一处僻静地角落,望着金光粼粼的江水发了一会呆。
船只渐渐离岸,我从小几乎未坐过船只,对于船舟会随着江水摇摆分外敏感,不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极力想要忍住呕吐的感觉,却在船只游江过半之时我已忍不住开始趴在窗口开始呕吐,早起吃得馄饨全吐到了江里,只觉还不够,最后呕到胆汁都快出来了。
呕完才觉晕劲儿缓和一些,不知是谁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从窗口回身,眼来未见,就已闻见一股清淡的梦庭花香。
漠向云担心地看着我说:“好些了吗?”
“怎么你也在这个船上?”我诧异道,身子靠着船只,依然觉得有些难受。
他将自带的水壶递到我面前,说:“喝一口水吧!”
我手一挥,将他的水壶挡开,说:“你干嘛还这么关心我,我们是陌路人。”
“你对陌路人就这样的态度?何况。。。。”他将水壶的壶塞打开:“陌路人也有可能成为恩爱夫妻的。”
“你怎么这么无赖?”我歪着头说。
“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无赖,除了对你。”他再一次将水壶递给我。
我的确有些口渴,喝点水还是无妨的,于是接过来,喝了两口。
突然江面上浪有些大,船只摇晃地厉害,我一个不稳就扑在了漠向云的怀里,他自是护着我,眼见本是晴朗明媚的早上,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
几个黑影从水中突然跳上了船只,手中的刀剑挥舞着直逼我和漠向云而来!
漠向云将我挡在身后,抽出腰间的紫墨剑,动作迅捷到我完全看不清,就已将那几名黑衣人的招式全部挡了回去。
船上的其他人自然惊恐万分,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的,船只被晃的厉害。
漠向云同那几名黑衣人周旋,将我妥帖地护在身后,只是被这几名黑衣来来回回地窜动,加上苍穹突然翻滚着凶云,电闪雷鸣中夹杂着呼啸地狂风,江面大浪起伏,船只似乎几欲要翻。
就在漠向云打斗间无暇顾及我时,我本就晕眩的没了重心,再一个猛浪之下,滚到了江里。。。。。。
江水滔滔,风波四起,本就不习水性的我,在冰凉的江水里扑腾着越来越下沉,只在惊慌间,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清明,这丝清明让我顿时感觉到一种利器穿进我的胸口,霎时竟然不觉得痛楚。
身后有人拉我一把,我身子浮上了岸,终于可以喘口气,隐约瞄见漠向云在我身边紧紧搂着我,单手持剑将水中的黑影刺死,我感到胸口寒凉,意思开始不清楚。。。。
那几日不知道是醒是梦,脑子里似一段浆糊般搅拌着,还时不时感到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唯一记得是再次睁开眼时,人似乎是躺在岸边,一波又一波的河水扑打着我的脸,呼吸都觉得痛苦。
后来又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温暖地对我笑着,向我招手让我过去,我又惊又喜,激动地跑过去,却发现怎么样都触摸不到他们,渐渐地他们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我难过极了,不禁抽噎起来,呼喊都是充满无助的悲凉感,嘴里似什么东西缓缓流进,凉凉的在我胃里很舒服,又接着有一些血腥味,我微微蹙眉,但渐渐安宁,又再记不得任何事。
第三十三章 君应诺言不负心
直到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石洞发了会呆,我才明白自己是醒着了,眼睛在四周环扫一遍,这里是哪?好像一处山洞,床边还燃着篝火,红红火花发出噼啪的燃灼声,倒不觉出石洞的湿凉气,我想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处就传来一阵痛楚,想来自己是又一次大难不死,只是身体三番五次的折腾下虚弱不堪, 我只能躺回床上,摸着自己身上所盖的云边墨袍。
漠向云,果然还是他救了我,听见洞口有脚步声,漠向云带着一个竹篮回来,看见我醒了,苍白的面上有了笑意,柔声说:“感觉好些没?”
我示意他扶我坐起,他找了个靠枕让我靠在床边上,我姿势选好,好奇地问:“这是哪?怎么会有枕头?”
“一处山洞,这里有人住过,应该是留下来的。”漠向云关切地问:“你感觉还疼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想喝水。”我气息游弱地说。
漠向云端来一碗温水, 说:“现在你喝凉水不行,刚刚我煮了锅热水,现在正好凉得温度适宜,你快喝吧。”
我接过水,咕咚咕咚地一口喝完才觉得舒服,将碗递给他时,瞧见了他左手腕处裹着一块棉布,本该白净的棉布隐隐渗出红色来,我抓着他的手腕说:“这是怎么弄的?”
漠向云面色一僵说:“前几日同黑衣人打斗时不小心伤的。”
“前几日?我睡了多久?”我说。
“不过三四天而已。”他说。
我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欲要撤下他手腕上的棉布,被他阻止道:“鸢鸢,你这是干什么?”
“前几日受得伤,怎么现在还冒着血红?你是不是在骗我?”我想扯开一看究竟,但是被他拦着,微动了一下力道,胸口就扯着疼,我不禁开始咳嗽起来,越咳嗽越疼,真是难受。
他忙拍了拍我的背,说:“你现在有伤,不要用力气,会扯到伤口。”又给我递了一碗水。
我喝了几口,总算止住了咳嗽,稍微缓和,便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他:“你知道我会用力伤到伤口,你为何不给我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看看你的手腕,要么你自己如实交代,如果你再敢骗我一个字,我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说着我就要下床,他慌忙地拦着我道:“好好好,我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好好躺着不许再动了。”
我躺回床上,抿着笑,看着他一脸无奈样,他说:“不过因为你体虚,我便用血水喂了你几口而已。”
他说得轻巧,我听着揪心又感动,但是转念一想这可能是苦肉计,于是说:“你这人真是的,本身是个花花公子,可也不能这么下血本地救我啊,天底下姑娘多得是,不值,不值。”
他面上似笑似忧地说:“我怎么就成了花花公子了?”
“难道不是吗?左边亲吻着雪影,右边还想再抱着我,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的?”我嘟着嘴说。
“鸢鸢,你还在生那天的气?”他眼神黯然道。
我把头扭到一边,说:“反正我说过了,不能待我一心一意的人,总之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和他有瓜葛。”
“鸢鸢,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他说。
我想了想,说:“真心爱一个人,是连命都可以给她的,所以你想表露你的真心,就应该愿意以死明鉴。”
这个证明法我只是带着半玩笑又有几分测试的意思,并不想他真的送命。
不过他听到我这样的回答,沉思片刻,面上淡淡,目光似映着篝火中突炸的小燃花,暖暖地传递进我心中,几乎点燃了我心中已熄灭的光亮。
我觉得尴尬,不再看他,他温和地说:“你若觉得这是唯一能证明我真心的方法,鸢鸢,我答应你。”
听到这话,我有那么一瞬间,脑袋卡壳了,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他握着我的手,表情从容地说:“不过是在你伤好之后。”
“真的假的啊?我不过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了啊。”我心里终究是一软,不想见他有事,不管他这话是哄我也好,还是出自真意,他肯为我如此说,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他没再说什么,眼见天色暗了下来,我又有些困意,眼皮子沉如重铅地合上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再睁眼时,不知道是几时,我看见漠向云在篝火边煮饭,已经几天未进食的我,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漠向云抬头对我微微一笑,看来他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