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个女人,又突然想到和一个英俊的美少年同室一夜。如果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许会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衫。
可我是个男人。于是——我也检查了一下衣衫。
发现完好无损之后,我觉得好可惜。
呃
我刚才说什么了?
蝈蝈在外头猛拍大门喊我。
我气呼呼地踹开门,“干嘛呀?公子我今天不高兴,少惹我!”
蝈蝈说:“公子,您得上朝啦!”
“上朝?”我傻了,“我那个品阶能上朝?”
蝈蝈点点头说:“现在工部您最大,太子刚才出来的时候说了,让我过一盏茶喊您上朝。”
我懵了,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呀!
还是新竹乖巧,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让我先洗把脸。
我看着一旁呆头呆脑的蝈蝈,又看着乖巧伶俐的新竹,怎么主子高一截连小跟班儿都甩人几条马路?觉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大雍的规矩,上朝前,先在要在朝房等,时间到了,才能排着队进大殿。
一左一右两批人马,每批两人一排,远远看去就像两条毛毛虫。
霍仪一见我就用那双手揉着我的脸玩儿,好半天才停下来,朝后头的老头子堆里喊了一声: “阁老,你们柳家不容易呀,一日上朝三人在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众人纷纷拍马屁。
我爹说:“哪里哪里,他只要不给我出岔子,老夫就天天烧高香了!”
薛靖手里捧着一份奏折,顶着一对黑眼圈,精神倒还不错。
萧华衣跟着两个中年人站一块儿,其中一个我认识,是方琼的大侄子方良才,现任的左都御史。萧人精的手里还是拿了个小茶杯。
我弟正在和内阁的那帮老骨头扎堆。
最近有一股传言,说是有一票子人打算让我弟跳过吏部尚书这个位子直接入阁!
我的老天,我的菩萨,我的佛祖呀!我弟这岁数,手指头加脚趾头就能数出来,就这么个年纪入了阁,不是给我们家找麻烦么?
再神童,再聪明,再厉害,排资历的事总不能马虎。
可他现在也不怕闲话,直接跟着内阁的老大爷们混,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跟霍仪快把话题扯到文明芝六岁尿裤子的事情上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了一声惊呼。
我转头一看!
萧华衣的小茶杯到了方良才的脑袋上。还是倒扣的!
可不到一眨眼功夫,那杯子又顺着茶水一路滑到地上——
哐当!——
方良才的脸上都是水,还有茶叶。
但他还是镇定地低下头,看向地面上粉身碎骨的小瓷杯。
萧华衣伸出手,拖着下巴将方良才的脸往上抬,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知道你看上她了,可你不还有小红么?”
小红?
一双双眼睛都唰地看向方良才。
“什什么小红?”方良才红着脸跳脚,“萧华衣你诬陷我!”
一双双眼睛又唰地看向萧华衣。
“哦那就是小黄”萧华衣淡淡道:“就是上次路上碰到你,你还抱着十两银子睡一晚的”
一双双眼睛又唰地看向方良才。
“胡扯!萧华衣,你别转移话题!那纪如月——”
“知道你喜欢。”萧华衣叹了口气,幽幽道:“可你都有小黄了”
我一边揉着转疼的脖子一边跟着大家伙儿“哦”了一声。
横刀夺爱的戏码呀!
接着,四下又把同情的眼光扔给我了。
我战战兢兢地瞄了眼我爹,他还云里雾里。我这才松了口气。
要让他知道我跟纪如月的那堆小传闻,我又得去见列祖列宗。
就在这时,王充来喊人上朝。
我抹了把汗,跟在霍仪屁股后面走。
竟听见方琼在一旁训他侄子。
“跟萧华衣来事儿,活腻了?”
“把脸擦干净点,上了朝少说话!”
我看了看前头,萧华衣还在跟我弟聊天,背影很是怡然自得。
这就是一步一个坑爬上来的牛人呀!
泰山都倒了,他还能站着。
大殿里,天德帝还坐在龙椅上,可脸色已经没有往常那么好了。
允琦站在一旁,脸色严肃。
听说,再往后,就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主持大局。不过龙椅还是坐不了的。
他是个看起来极乖巧的人,可骨子里却要强好胜,现在离那个位子也不过一步的距离,却看不透本人在想什么。
允琦问大家有没有什么要奏的。
方良才刚要说话,就被方琼一眼瞪了回去。
兵部尚书还在提西北的粮饷,霍仪听得满脸青紫。
最牛的就是薛靖,允琦都站朝堂上了,他还一脸正气地让皇上撤回换太子的诏书,还长篇大论了很久,直到被一个声音打断——
是门口近卫军刀剑出鞘的声音!
接着就能听着外头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喊,“我的亲爹呀!!!————”
外头进来了一个近卫军,跪下报告,“皇上,三殿下回来了!”
天德帝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似的站了起来,“快!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人形冲了进来,一阵猛跑,埋头往王座上扑——
“我的亲爹呀!!——”
允琦的脸色很难看。
“佑泽!”皇帝一边喊着一边,问:“你是佑泽?”
那人抬起光溜溜的头,满脸眼泪汪汪,“父皇,是我呀,就是我呀!”
皇帝突然一脸感慨地摸了摸那人一毛不生的脑袋,接着一脚猛踹!
那人咕噜噜地从金銮殿上滚下来,一脸鼻涕眼泪直趴在地上。
“臭小子!这么些年,你怎么不再滚远点?朕快死了才知道回来!”
三殿下杨佑泽回来了。
皇上他老爷子突然精神百倍,回光返照了许久,迟迟没有挂掉的迹象。
不但四皇子党很着急,就连西村的胖狗来福也很跟着忧郁。
按照文明芝的话说,杨佑泽就是一活泥鳅,帝都乱糟糟的时候就出去躲风头,风平浪静了就回来做搅屎棍。
他最爱鸡飞狗跳。
可七零八落的时候又跑得比谁都快,一地鸡毛打扫干净了又嬉皮笑脸地溜回来。
他亲妈是天德帝最喜欢的女人,自己又是老爹最喜欢的儿子,而他老爹,又因为这个贵妃死得早,特别宠她。
私下里,他就直接对天德帝喊爹,从来没规矩,也没人敢给他下规矩。
他这一回来,可不简单!
宫里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说是三殿下回来了,又该换太子了。
反正这东宫也不是第一次换。
晚上,我和文明芝待在景弘的长福宫里开小会。
我说:“三儿,我觉得方琼指不定要牛了。”
文明芝不解,“你是说那个在内阁混得圆溜溜的方琼?他不是三不靠么?现在太子红火,他能有什么好处?”
我说:“现在可有个人比太子火。”
他两只眼睛立刻成了大汤圆:“难不成?方琼靠了三殿下?”
我想了想,道:“我刚得了个消息。朱润那事儿,方良才捅的!”
一开始,我还当是文正自己给自己挖坑来着。
“我当什么。”文明芝道:“这事儿全天下都知道了!”
“方良才是左都御史,朱润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不捅总会有别人捅。还不如亲自伸手揭了,反正御史衙门里都是什么都能说的,他不参朱润也要参别人呀!”
我点点头,“你说的也没错。可他刚捅了这事儿三殿下就回来了,我就觉得蹊跷。”
“蹊跷?”
我说:“也许是他参了朱润,想顺便动动四殿下的根基,可没想到皇上身子不好撑不住大局,让四殿下变了太子,一时狗急跳墙就让三殿下回来明着争了。
你说,这些年来,方家这里不搭那里不靠的,就方琼那圆溜性子,你能信他们没指望么?这宫里头,你不指望个有出息有盼头的,过了几十年,一朝君子一朝臣,能让你好过么?
方琼又不是傻子!”
再说了,护国公这些年可不像是要告老归乡颐养天年的样子啊”
文明芝打了个寒颤,“柳大,你可别吓我。三殿下那背景你也是知道的,他是宠儿他娘是宠妃,家里头又是世袭公侯又是先皇长公主的女儿。那是皇亲国戚里头的皇亲国戚呀”
“他赵家要是发了威,你们柳家我们文家再加上霍家层层联姻,还得斗个千年!”
我喝了口水,“千年都未必能斗得过。”
我又加了一句,“要是方家那帮子油条馓子也掺和的话。”
文明芝大怒,“方琼他敢!”
“老子在他老家买了那么多地,他要敢跟着欺负过来,我就炒地价,让他祖坟都搬家!”
我一惊,“什么?你在方琼的老家买地?”
文明芝说是呀,要不怎么让殿下跟户部借钱呢?
我扭头看着二殿下景弘,他还抱着小金豆在小窗口玩儿。不住叹气,真不知怎么碰上了这么个不知死活地主儿。
我想了想,觉得这事有问题,问:“你怎么会想到在方琼的老家买地?”
方琼是山西人,家门口就对着五台山,那地方,倒买倒卖陈醋还有个赚头,买地干嘛?
文明芝笑了,道:“你是不知道,有人透了个消息给我。方家南面那几块地,好几个风水先生都说了,不但旺子孙,还能兴福禄。”
“知道现在什么价了么?”
我说:“我管它什么价,我又不急着找坟。”
“你把那边买下来,难不成想百年后住进去?”
文明芝一个瞪眼,“呸呸呸,什么话不好说。我们文家人都长命百岁!”
我:“那就是你想低价买进,然后高价让别人来买地方作墓?”
“对了!”文明芝突然小声道:“就前些天,方琼还让我腾个地方给”
“啊!——————”
景弘突然大叫了一声,我和文明芝回过头,就看到他一脸惊恐扒着窗子要往下跳。
我和文明芝立刻冲上去拉住他。
“殿下!您、您别”文明芝道:“您要不愿意,我把那块地留给您”
我:“”
景弘猛得一跺脚,“小金豆小金豆!!!”
他把他儿子小金豆给扔窗外去了。
不过景弘一直狡辩说那不叫扔,只是抛着玩玩罢了。
我们往窗底下看去,除了黄杨的枝头还有一堆杂草,什么也没看到。
我问景弘,“殿下,您见着他去哪里了么?”
“我就记得我抛得远,他转眼就没了!”
“不好!”文明芝道:“再过去就是湖了,咱们得快点把人找回来呀!”
顷刻间,长福宫外都是弯着腰钻在树丛里近卫军。
不一会儿陆曼凌也来了,还问了景弘一些经过,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殿下您是说,您方才扔着玩儿来着?”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问。
景弘动了动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几个近卫军的小千户跑过来说没找着孩子。
景弘立刻就眼泪汪汪了,他一声不吭地就转头往要屋后的黄杨堆里钻
大约是这里近卫军的动静太大,把允琦也吵来了,他身后跟着我弟柳毓。
文明芝拍拍我,“也偷偷开小会呢”
所以说这个三殿下还真是不一般,一回来,大家伙儿都开起小会了!
允琦问我们出了什么事。
陆曼凌咳了一声不说话,我和文明芝也沉默,景弘结结巴巴地含糊了几句。
允琦�